第一百一十一章

  唐越在這個村里待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六點，他接到個電話然後就帶著人匆匆上路。車子開得很快，在盤旋的山路上飛馳，蘇岩看向唐越：「有路了麼？」

  唐越回頭，笑了一聲：「你不用操心這個。」

  蘇岩也不再問，靠在椅子上看窗外急後退的山。

  天徹底黑了下來，夜幕深沉罩在頭頂。蘇岩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指示牌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現在特別想回家，洗個澡，睡一覺，醒來現所有生過的都是夢。

  車子大概開了四個小時，蘇岩忽然聽到了海浪聲。

  「唐越？」

  唐越沒有回答，手槍打開保險的聲音，咔嚓清脆。蘇岩猛地回頭看過去，唐越換了一件襯衣長褲，他把槍拎在手上，面容嚴肅。

  「跟著我，不管生什麼事都跟著我，別亂跑。」

  唐越開口，聲音有些冷。

  蘇岩連忙點頭：「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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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越看了蘇岩一會兒，突然就湊近堵上了她的嘴唇，並沒有深吻，碰到很快就分開。很近的距離，蘇岩努力抑制自己要躲開的衝動。

  「我希望你能活著，我愛你。」

  蘇岩不寒而慄，為他的告白，也為他手裡的槍。

  半響，她點頭。

  車子猛地停了下來，蘇岩抬頭。前面隱隱約約站著幾個人，車門打開，巨大的海浪聲一下子就衝到了耳朵。蘇岩按了下耳朵，唐越拉著她往外面去。

  蘇岩被拉的踉蹌，差點栽下去。唐越走的很快，蘇岩踉踉蹌蹌的跟上他的步伐。雷三幾個人已經下車，黑乎乎的碼頭，只有浪聲滔滔。

  海風颳過，有些冷。蘇岩縮了縮脖子，唐越已經鬆開她快步朝前面走去。唐越的司機已經走了過來，警惕的掃視四周，車燈的照射下，蘇岩能看到他們幾個都掏出了槍。

  天空昏暗，遙遠處的海上燈塔閃爍。

  蘇岩摸了摸胳膊，冷的起了雞皮疙瘩。唐越和對面幾個人在說著什麼，用的語言蘇岩聽不懂，她茫然的站著，捏了捏手心，有些緊張。

  過了大約有十分鐘，唐越做了個手勢然後就大步往前走去。

  「走。」

  司機推了蘇岩一下，她就跟上了腳步，蘇岩回頭看向來處。漆黑的山路，沒有路燈，看不到盡頭。如果逃不了，這輩子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海邊忽然亮起了燈光，蘇岩才看清楚那條漁船。

  馬達聲響，船上的人招手，蘇岩踩落了一塊石頭。她差點從陡坡上摔下去，旁邊的雷三一把抓住蘇岩，她才站穩。

  「走穩了。」

  「女人真是麻煩。」

  光頭接話，笑了一聲。

  蘇岩低著頭，這裡荒山野嶺大概不會有警察。

  完了個蛋。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海邊，唐越和開船的人交代了兩句什麼，蘇岩還是沒聽懂。半響，唐越才走過來把蘇岩拉到了船艙里。

  「坐好，別亂動。」

  「唐越。」

  唐越要走，蘇岩忽然抬手抓住他的胳膊，抿了抿嘴唇，眉頭皺著，欲言又止。

  「怎麼了？」

  唐越站穩，漁船就要動。

  「這麼一條小船，能行麼？我有點擔心。」

  「放心。」唐越笑了笑，拍拍蘇岩的手背：「安排好了，有人接應，我會安全把你帶走。」

  唐越抽出自己的手，轉身往外面走。

  「唐越。」

  蘇岩開口。

  「如果你不帶我走，這條路會容易的多。」

  唐越已經走到了門口，聞言轉頭看過來，揚起眉毛笑道：「即使帶著你，這條路也不會難走。蘇岩，你別想說服我，我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

  他大步走了出去，蘇岩看著唐越的背影，隨即把視線落在旁邊的黃毛身上。黃毛揚了揚手槍，哼道：「別打歪主意，你不可能跑掉。」

  「我為什麼要跑？」

  蘇岩盯著他的眼睛：「唐越會保護我。」

  黃毛嗤笑一聲，冷眼盯著蘇岩：「幼稚。」

  便不再多言，船開了出去。

  轟隆隆的馬達聲，蘇岩耳朵很難受，她暈船。

  開出去沒有多長時間，她就開始吐。船艙里吐的噁心，她要求去甲板上吹吹風。唐越領著她一塊出去，蘇岩把胃裡東西吐乾淨才算是好受一點，毫無形象的癱坐在甲板上。

  「有個朋友說他那裡能弄到藥，吃了孩子會自然流掉。」

  唐越站在她旁邊，點起了一根煙。

  「不會有危險，也不會對你造成傷害。」

  蘇岩手指嗖然捏緊，可她沒有抬頭，緊緊咬著牙。

  「以後我們可以有很多孩子，你想要生多少就生多少。」

  蘇岩沉默，一言不。

  很長時間後，唐越不顧蘇岩的拒絕把她強行帶到了船艙裡面去。蘇岩才開口：「現在不能吃藥，萬一有個好歹，在這裡荒山野嶺沒有醫院，說不定我的命就沒了。」

  「我沒讓你現在吃藥。」

  船艙里只有兩張小床，唐越把蘇岩按在一張床上，他靠坐在床邊，抬手蓋在蘇岩的眼睛上：「睡覺，醒來，我們就到目的地了。」

  蘇岩睡不著，這條船上大概沒人能睡得著，都精神高度集中。大概閉著眼一個多小時，每一分鐘都是煎熬，海浪聲伴隨著馬達聲，她有些孤獨

  「唐越。」

  昏黃的燈光下，儘管蘇岩的聲音很輕，可環境太安靜。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蘇岩坐起來靠在船艙上：「你女兒呢？」

  「在國外。」

  唐越把玩著打火機，咔嚓清脆聲響，藍色火苗躥了上去，他點燃了煙。紅黃的火光隨著他的呼吸閃爍，星星點點，香菸燃燒。

  「她……知道麼？」

  知道唐越設計害死了她的母親麼？知道唐越是個瘋子麼？

  「我什麼都沒做。」

  唐越轉頭看向蘇岩，笑了笑：「我做什麼了？她知道什麼？」

  船艙搖晃，蘇岩仰頭忽的就笑了。

  「也是。」她說：「你什麼都沒做。」

  遠處忽然響起了警笛聲，一瞬間船艙里所有人都警惕起來，唐越度很快的抽出槍打開了保險，動作嫻熟。

  「什麼情況？」

  唐越給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司機示意：「出去看看。」

  另外幾個人都各自找好了位置，警惕的盯著外面。

  「海警。」

  「多少人？」

  「海警巡防。」警笛聲越來越近，他們選的時間是後半夜。「唐先生先別出來。」

  唐越一把拉過蘇岩推到了最裡面的位置，說道：「別亂動，子彈不長眼。」

  蘇岩點頭如搗蒜，縮在角落裡。

  唐越回頭看了她一眼，轉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警笛聲就在耳邊，很快喇叭聲就響了起來：「熄火靠邊，檢查。」

  「警官，我們出海打魚，漁船都有證件。」

  漁船噠噠的響著，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投在甲板上，蘇岩左右看看，忽然視線就落到了一把摺疊刀上，巴掌大小。蘇岩伸手把那個小刀拿過來放進褲子口袋。

  「熄火靠邊！」

  喇叭里又叫，過了一會兒，船停了下來。一個人附耳和唐越說了什麼，唐越和光頭司機兩人轉身往床尾快移動。雷三移動到蘇岩身邊，抬手攬住她的肩膀，附耳過去。

  「識相點。」

  蘇岩點頭，雷三從旁邊撿了一件破舊女人衣服套在蘇岩的背心外面，把她的臉按到自己的肩膀上，一行人迅的收起了槍。

  沒多大一會兒，海警就在上面叫。

  「一共幾個人？全部出來。」

  蘇岩被雷三拖著上了甲板。

  「身份證。」

  蘇岩看到面前的海警船隻，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忌諱，不是簡單的船艇。而是海關部隊，蘇岩瑟瑟縮縮的靠在雷三身邊，雷三手裡有槍，他的手段蘇岩見過，真想殺人蘇岩肯定活不了。

  上船的海警有五個，他們在船內檢查。隨即開始查身份證，到蘇岩，海警停了下來：「身份證。」

  「我老婆。」

  雷三說：「北方人，跟著我跑過來的，身份證沒帶。」

  海警盯著雷三看，手裡捏著警棍：「我讓你說話了麼？」

  雷三殺意頓起，蘇岩連忙開口：「警官，我報身份證號可以麼？我是b市人……」

  「這是你男人？」

  海警問道：「是麼？」

  衣服里，一個硬邦邦的金屬抵在腰上，蘇岩連忙點頭：「我男人。」

  蘇岩眺望遠處海警的船隻甲班，抿了抿嘴唇。那個海警還要說什麼，忽然對講機就響了起來，他站起來一揮手：「好了，走吧。」

  下船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蘇岩。

  有那麼一瞬間，蘇岩心都要沸騰了，這些人是不是現了什麼？她現在什麼都不能說，不單單自己沒命，那些海警都沒佩戴槍，說不定會因此喪命。

  「開船！」

  雷三拖著蘇岩進了船艙，他貼著蘇岩的耳朵，笑道：「辦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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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

  陸辰東臉色十分難看，緊緊捏著望遠鏡：「他們手裡有槍，不要輕舉妄動。」

  「讓人回來。」

  劉局收起望遠鏡，表情緊繃：「儘量減少傷亡。」

  只要在內海，他們跑不掉。

  「派特警行動，千萬別驚動了人。」

  老劉轉身拍了拍陸辰東的肩膀：「你的推算沒錯。」

  陸辰東表情凝重，半響後他咬了咬牙放下望遠鏡，轉身往裡面大步走去：「我和他們一起參加行動。」

  「陸辰東！」

  老劉不知道說什麼好：「你行不行？」

  陸辰東回頭看向老劉，眯了眯眼睛，揚眉：「誰都可以不行，只有我不可以，那條船上有我的老婆和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