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明早你回去把身份證和戶口本找出來。」

  臨睡的時候，陸辰東開口：「抽點時間把事辦了。」

  蘇岩都快睡著了，冷不丁被嚇醒。

  睜著眼睛看黑暗好大一會兒，開口道：「啊？」

  「啊什麼啊？」

  蘇岩嘆了一口氣。

  「什麼？」

  陸辰東的嗓子沙啞，餘韻後的慵懶。

  「還是算了吧。」

  

  蘇岩說：「就現在這樣過，挺好的。」

  沉默，在蘇岩快要睡著的時候，陸辰東突然開口：「你是不是又攢著什麼壞主意？」

  「沒有。」蘇岩說：「再過一段時間吧，等所有事情都結束了。如果到時候你還是這個想法，再——」

  「你在檢查報告上做了手腳？」

  陸辰東打斷了她的話，逼問：「蘇岩，別再我面前玩花樣。」

  「沒有。」

  蘇岩翻身轉過臉去，拉過被子蓋上：「回頭再說。」

  然後蘇岩失眠了，她也不敢翻身怕吵醒陸辰東，又是一通鬧。到凌晨，蘇岩掀開被子下床，剛邁開腳身後的陸辰東開口：「我不認為你是會怕的人。」

  蘇岩背對著他，脊背挺得筆直。

  「你沒睡？」

  厚厚的窗簾把所有的光線都阻隔在外面，房間裡只余黑暗。

  「嗯。」

  一陣摸索聲，陸辰東打開了床頭的燈。他坐起來靠在床頭，被子堪堪蓋在了腰，露出精瘦的腰際線。他抬眸看向蘇岩，半響後抬起手臂枕在腦後，聲音很沉。

  「我對婚姻沒有任何的期待，結不結都成。」

  蘇岩走回去抬腿上床，坐著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灼灼，她穿著吊帶睡裙，露出纖細的長腿，腳趾晶晶亮搭在他的小腿肚上。黑色的床單，襯得她皮膚特別白。

  「可我對你有約束。」

  蘇岩還是看著他，目光專注。陸辰東想抽菸，看了看蘇岩，就忍住，抬手：「過來。」

  蘇岩往前面蹭了下，抬腿搭在他的腰上。俯身親在陸辰東的嘴唇上，只親了一下就撤開：「我沒刷——」

  陸辰東拉過她深深吻了下去，激烈而瘋狂，半響後鬆開，蘇岩手撐在陸辰東的腹肌上喘氣，陸辰東情動摟住她的腰輕哼了一聲：「想要麼？」

  她眯了眼睛笑的輕描淡寫，搖頭。

  「那滾一邊去！」

  陸辰東微微惱怒，眉頭緊蹙，推了蘇岩一把。

  蘇岩也不生氣，頭靠在他胸口，開口：「說下去。」

  「說什麼？」

  「你剛剛的話題。」

  「別他媽的摸了。」

  陸辰東一把抓著蘇岩在自己身上橫的手，按住：「我顧忌著孩子，你安分點。」

  「嗯。」

  蘇岩：「你說吧。」

  「我們在性上面很合拍。」

  「嗯。」蘇岩點頭，這點她是絕對認同。如果不是這方面合拍，他們簡直沒有一點共同語言，所有事情上的觀點都是背道而馳，涇渭分明，完全沒有一點交集。

  「我不希望，做個愛還得滿天下的找你出來。」

  蘇岩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摸著陸辰東的喉結，輕輕嗔了一句。

  「什麼玩意……」

  陸辰東握住蘇岩的手腕，下一瞬間她就被壓在了床上。

  「再廢話一句？」

  「不，一句都不多說，您繼續？」

  「你結其實也成。」陸辰東撩起了蘇岩的睡裙，眯著黑眸：「兩個孩子的撫養權是我的，你。」

  陸辰東捏著蘇岩的腰，嗓音沉啞：「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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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岩再次醒來，太陽已經升起，窗簾被拉開了，滿地陽光。蘇岩看著簡潔裝修風格的房間，半響後抬手按了下眉心，身邊已經沒人了。蘇岩在床上滾了一圈，洗澡換衣服下樓。

  客廳里只有保姆在打掃衛生，蘇岩往廚房走：「幾點了？」

  「十點半。」

  保姆回頭看向蘇岩，笑呵呵說道：「起來了？我去給您準備早餐。」

  「謝謝。」

  蘇岩在廚房倒了杯溫水喝完，出來的時候保姆已經把餅和粥端了出來。蘇岩吃飯的時候打開了平板電腦翻開新聞，頭條是蘇岩和陸辰東，天后慘遭拋棄，重拾舊愛。

  蘇岩忍不住笑了起來，媒體真是絞盡腦汁的去想標題。配圖是蘇岩和陸辰東接吻的幾張照片，文字是仔細研究分析這場三角戀的可穩定性。

  最後得出一句話，有錢人的三妻四妾已經不是事。

  蘇岩把平板電腦扔在一旁，勾起嘴角，一旁保姆過來看了眼：「你先吃飯，哎，先生又上新聞了。」

  「嗯，是啊。」

  「這些媒體一天到晚淨瞎寫。」

  保姆看到標題，皺了下眉：「蘇小姐你可別當真。」

  「沒有。」

  蘇岩喝完粥，把碗筷讓廚房送，被保姆攔截帶走。她說：「陸辰東和兩個孩子呢？」

  「出去了。」

  「嗯。」

  蘇岩打算換件衣服去商場買些孕婦化妝品，作為一個女人，不化妝出門實在沒有一點安全感。還沒走到樓上，就聽到玄關處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蘇岩又折回去拿出電話，來電是陸辰東，接通。

  「餵？」

  「蘇岩。」

  陸辰東的聲音很沉：「我爸出事了，在醫院，你過來把兩個孩子接回去。」

  蘇岩一怔：「怎麼回事？」

  「電話里說不清楚，第一人民醫院。」要掛電話，陸辰東說道：「開車慢點。」

  「知道。」

  掛斷電話，蘇岩拿著包轉身就往外面走。她還是第一次見陸辰東用這種語氣說話，沉重壓抑。

  蘇岩一路上把車開的很快，到醫院就立刻給陸辰東打電話：「在那？」

  「急診三樓。」

  蘇岩連忙擠電梯上去，下了電梯迎面就看到了陸辰東，他手裡握著電話穿著件白色的襯衣，表情凝重，一看到蘇岩就抬手：「蘇岩。」

  「怎麼回事？」

  蘇岩快步跑過去抓住陸辰東的胳膊：「你爸怎麼了？」

  「在搶救。」

  蘇岩的手抓的很緊，陸辰東眼睛看著前方大步走著，另一隻手握著蘇岩，很緊。

  搶救室門外，蘇樂樂和昊昊都站著，昊昊抱著個老太太在哭，蘇岩想那大概是陸辰東的母親。蘇樂樂一看到蘇岩和陸辰東過來，快步跑了過去站在蘇岩身邊卻沒說話。

  「給我哥打電話了，他現在沒法過來。」

  陸辰東鬆開蘇岩，看了她一眼：「你帶著樂樂先回去。」

  「我陪你一塊等吧。」

  蘇岩主動握住陸辰東的手，捏了捏很快就鬆開。

  陸辰東目光黑的嚇人，他站的筆直，不再看蘇岩走到老太太身邊：「我爸會沒事的。」

  蘇樂樂抓住蘇岩的手，蘇岩反手握住他拉到一邊等著。

  老太太哭的沒有一點儀態，抱著昊昊不住的流淚，嗓音沙啞：「不知道你爸能不能挺過去……」

  電話鈴響了，蘇岩看到來電是胡君，走到一邊接通：「胡君，什麼事？」

  「你幾點能到公司？」

  「怎麼了？」

  「關於明天新聞布會的內容，我想和您商量下。」

  蘇岩回頭看了眼搶救室，沉默了一會兒：「下午我過去再說吧，這邊有點事。」

  「行。」

  掛斷電話，蘇岩走過去，陸辰東站在走廊里，他的臉沉著。

  蘇岩不知道安慰什麼，她對於生死看的比較淡泊。父母離開，年幼就在外面飄蕩，蘇岩沒什麼看不開，生死有命，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又等了半個小時，陸辰東皺著眉回頭：「蘇岩你要有事先回去，這邊我在就行。」

  蘇岩走過去握著陸辰東的手，按了按，抬頭看著陸辰東的眼睛：「等你爸出來，我就走。」

  陸辰東身體有些僵硬，半響後他反手握住蘇岩，就一直沒鬆開。

  又過了十分鐘，搶救室的門打開，陸辰東快步迎上去：「怎麼回事？」

  「腦溢血，需要送到外科手術。」

  陸辰東站著頓了一會兒，老太太已經站起來，微顫著走過來：「老頭子怎麼了？」

  「腦溢血，需要手術。」

  「風險大麼？」

  「存在百分之七十的風險。」

  老太太一個不穩就往地上摔去，蘇岩快步跑過去，陸辰東已經扶住了老太太：「媽——」

  蘇岩幫忙扶著，她力氣不算小，能撐起老太太，抬頭對陸辰東說：「你和醫生商量，能手術就手術，不手術有別的治療方法麼？」

  「阿姨你先別急，咱去一旁坐著。」

  蘇岩把老太太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她的淚落下來浸濕了蘇岩的胳膊。蘇岩從包里抽出紙，又拿了水出來：「您喝點，叔叔也不會想看到你這樣。」

  蘇岩把水餵給老太太喝，她擺擺手推開，只顧著哭。

  那邊很快就討論出結果，陸辰東轉身大步走回來：「手術，不手術只有一條路，手術最起碼還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

  他的聲音很沉，蘇岩看到他手指捏的很緊，胳膊有些抖。

  老太太放聲大哭，蘇岩看了眼陸辰東：「要不給你大哥打電話商量商量？這是大事陸辰東，你想清楚。」

  陸辰東咬了咬牙，拿出電話。

  片刻後，他掛斷電話，說道：「蘇岩。」

  他叫了蘇岩的名字之後，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看著我媽。」

  到底還是決定了手術，最起碼還有一線生機。

  手術一共進行了四個小時，中午蘇岩出去買了飯，回來就昊昊和蘇樂樂吃了兩口，剩餘的都沒人動。蘇岩打電話把保姆叫過來，樂樂倒還好，蘇岩扶老太太的時候他還能搭把手。昊昊哭天嚎地，還得有個人看他。

  「喝點水。」

  等待的時間裡，蘇岩把水遞給了陸辰東。

  「還得一會兒。」

  「嗯。」

  陸辰東拿過水瓶擰開喝了一口，手指一直捏著水沒松，眼睛看著前方。深沉卻虛無，蘇岩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那麼多。」

  順其自然，聽天由命。

  下午三點，老爺子轉到了重症監護病房。手術是成功的，可會不會感染引病情，能不能醒來誰也不知道，還是那句話，聽天由命。蘇岩強行把昊昊帶走，吩咐保姆看著他們。

  老太太哭暈過去了，蘇岩電話鈴響了無數次，下午四點，老太太也安排好了病房，蘇岩和陸辰東說了一聲急匆匆離開。

  公司那事也很重要，她不能在醫院耽誤太長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