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陸辰東按住蘇岩的手，冷著臉：「別和我來這套。」

  

  蘇岩頓感索然無味，抽回手，靠在沙上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那算了，求誰不是求。」

  陸辰東猛地回頭，凜冽眸光直射過來。

  「你還想去求誰？」

  「那我搬回去吧，除了蘇樂樂，我們還真沒有什麼關係。」

  蘇岩眯了下眼睛：「做人得講信譽，我和你沒什麼好談。」

  「和你講個屁的信譽。」

  陸辰東抬起蘇岩的下巴，冷哼：「你有什麼信用可言？中午回去？你明知道我什麼時間在家。躲了這麼幾天，我以為你要縮一輩子。」

  蘇岩也不躲閃，抬起頭直視陸辰東：「你這是吃醋呢？」

  陸辰東皺著眉頭頓了下鬆開蘇岩，站起來整理一下衣服大步往辦公桌前走。

  「還不至於。」陸辰東聲音有些冷，頭也沒回：「你這個人也值不得我動那心思。」

  陸辰東坐在辦公桌後，眯著黑眸看她，冷硬五官沒有一點情緒，半響才又開口：「就是養條狗，幾天不見也會問一句是不是出意外死了。」

  蘇岩臉色頓變，直直看著陸辰東。

  「陸辰東，你別把話說的這麼難聽。」

  蘇岩生氣，怒火直衝腦門。

  「你都把事情辦的那麼難看了，還怕我說的難聽，蘇岩，別把我當傻子玩！」

  「那是你家，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賣給了你！」蘇岩怒氣沖沖。「我已經解釋過了這段時間非常忙。」

  「錢收了麼？」

  陸辰東回頭居高臨下看著蘇岩，打斷了她的話。「做到了麼？」

  蘇岩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喉嚨里，半響，她吞了下喉嚨：「我會還給你，按照銀行的利息。」

  「滾！」

  陸辰東指了指門口：「現在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蘇岩抬手捏了捏眉心，站起來看著陸辰東，半響後拿著資料轉身就往外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聲音急促。

  「我他媽的還真不求你了。」

  「站住，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陸辰東語氣非常差，眉頭緊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煩躁的開口。

  「文件放著，回頭我讓人去辦。」

  蘇岩深吸一口氣，回頭，冷笑：「總不是嫌我拉低你的逼格麼？不勞煩了。」

  「養狗也得餵狗糧。」

  陸辰東聲音壓得很沉，一字一句。

  「不然要另尋主人。」

  蘇岩抬手就把資料給扔了過去，嘩啦啦的a4紙頁漫天飛舞。蘇岩指著陸辰東的臉，揚起下巴：「陸辰東，你他媽的！我求誰都不會再來求你，再見。」

  轉身就走，碰的一聲辦公室門出巨響。

  辦公室里，陸辰東抬手就把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掃到了地上。怒氣沖沖的站起來走到窗戶邊，望著遠處深吸一口氣半響才平息。

  他並沒有過分，是蘇岩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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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陸辰東就沒有再見過蘇岩。

  晚上吃飯，陸辰東突然想起個事，問蘇樂樂：「你媽中午過來了？」

  蘇樂樂挑著碗裡的青菜：「嗯。」

  陸辰東檸著眉頭：「最近……你媽怎麼回事？」

  「什麼？」

  蘇樂樂抬頭看向陸辰東，一臉迷茫：「我媽怎麼了？」

  「沒事。」

  陸辰東低頭吃飯，沒有再聊關於蘇岩的話題。

  吃完飯，陸辰東在客廳看電視，蘇樂樂端著水果挑著吃，看了陸辰東一眼：「你和我媽吵架了？」

  「沒有。」

  陸辰東去摸煙盒，看到蘇樂樂黑白分明的眸子還盯著自己，一副你撒謊的表情。就皺了眉頭，把煙盒扔到了桌子上：「明天去爺爺奶奶那裡，別和昊昊打架。」

  「知道。」

  蘇樂樂不耐煩，扔下水果盤，轉身往樓上去：「你們兩個真無聊。」

  「你說誰？」

  陸辰東挺清楚了，怒目而視：「蘇樂樂，你還管起大人的事了。」

  蘇樂樂站在樓梯上，對著陸辰東聳肩攤手，一針見血：「惱羞成怒的表現。」

  轉身就走，陸辰東半響忽然反應過來，這他媽的和蘇岩一模一樣。

  毒舌，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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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岩連著忙了一個月，公司總算是有了點模樣。胡君從以前帶的藝人中又重新簽了幾個有潛力的新人，劉易打電話約蘇岩吃飯，說道：「你和沈凌峰一塊過來，他也挺久沒接片子了，碰碰運氣。」

  劉易作為一線藝人，手裡電影電視資源頗多。蘇岩和他合作，是占了便宜。

  蘇岩點頭：「你把地址過來。」

  掛斷劉易的電話，蘇岩的電話又響了起來，看了眼來電是陸辰東，眉頭皺了起來，掛斷。然後陸辰東就再沒有打過去，蘇岩本來還想著這事，胡君拿著合同走過來和蘇岩商量，蘇岩就徹底的把陸辰東拋之腦後。

  這個時代，誰錢多誰說話，沒錢只能當孫子。

  約好的飯店，晚上沈凌峰和蘇岩一塊過去，路上沈凌峰看了蘇岩一眼：「我很好奇你的年齡。」

  「怎麼說？」蘇岩笑了笑，她開車。

  沈凌峰拿著手機刷微博：「看起來，二十三四。辦起來事來，又像三十來歲的人。說句實在話，你比胡君靠譜。在那晚喝酒之前，我是從來沒想過投資。沒有人會隨便把錢扔出去，即使只有十幾萬。」

  蘇岩眯了下眼睛：「你的選擇是對的，我只能這麼說，真羨慕你能找到我這麼好的合作夥伴。」

  沈凌峰撇撇嘴：「我全部家底，賠了一塊喝西北風去。」

  「我也是。」蘇岩想著巨額借款，拿了別人的錢就變成了一條狗，還真是……

  「要是賠了，我就是狗。」

  沈凌峰忍不住笑了起來。

  「狗多好，被人養著也不用工作。」

  蘇岩看了沈凌峰一眼，大概沒當過狗的人，才會覺得當狗好。

  到了地方，蘇岩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道：「又得當孫子了，提前聲明，我不能喝酒，差不多你替我擋著點。」

  「臥槽，那有經紀人不會喝酒的？」

  「前一段時間剛做了手術，再喝出人命。」

  沈凌峰點了點頭：「知道。」

  蘇岩笑笑：「謝謝。」

  飯店算是b市有名的一家特色菜，蘇岩和沈凌峰進去報了房間號，那服務員帶他們往裡面去。

  古風樸實的裝修風格，悠揚的古琴背景樂在空氣中流淌。大廳中間有假山，潺潺流水隨在古琴聲中，意境十足。沈凌峰偏頭看過來，他其實長得是清秀那一掛的，眉清目秀身材高挑。

  「你有男朋友麼？」

  蘇岩笑了：「問這個做什麼？」

  「還是沒法理解，有年輕女孩不想進娛樂圈出名，反而喜歡做生意。賺著辛苦錢，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蘇岩想了一會兒，表情嚴肅下來：「我又不是科班畢業，對演戲實在是一無所知，為什麼要進娛樂圈？出唱片我不會唱歌。娛樂圈賺錢不辛苦？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是這副窮酸模樣呢？你賺到錢了麼？」

  沈凌峰：「……」

  臉色有些青，半響後撇撇嘴：「我是躺著都中槍，得，我什麼都不說了。」

  蘇岩表情緩和，拍了下沈凌峰的肩膀：「小伙子，努力工作吧，別做白日夢了。」

  「媽——」

  突然身後一個聲音，蘇岩一愣連忙轉頭看過去，她手還搭在沈凌峰的肩膀上。門口，蘇樂樂快步朝這邊跑來，蘇岩視線上移就落到了剛進門的陸辰東身上。

  一種油然而生的操蛋感，蘇岩動了下嘴角，站住腳步：「樂樂。」

  蘇樂樂跑到蘇岩身邊：「媽媽，你過來和我們一塊吃飯的麼？」

  蘇岩抬頭看了眼陸辰東，然後目光頓住。

  他身後跟著的是個很年輕的姑娘，很熟悉，蘇岩見過。那天晚上，在四合院裡坐在自己右邊手第三個位置的女孩，因為她一直在看自己，蘇岩就記住了這個人。

  視線一對上，蘇岩對陸辰東點了點頭。

  「吃飯？」

  陸辰東陰沉著臉，一直走到蘇岩面前，掃了眼旁邊站的沈凌峰。

  「在這裡幹什麼？」

  「和幾個朋友吃飯。」

  蘇樂樂已經握住了蘇岩的手，見狀又鬆開，抬頭看了看蘇岩又看陸辰東。

  「媽媽和我們不一塊吃飯麼？」

  「你們先去吃飯，我一會兒過去找你。」

  蘇岩摸了摸蘇樂樂的耳朵，說道：「快考試了吧？」

  蘇樂樂點頭：「下周二。」

  「考試的時候我去陪你。」

  「嗯。」

  蘇樂樂抬頭對蘇岩笑了下：「媽，記得去。」

  陸辰東從看到蘇岩那瞬間，表情就不大好看，沉默了半響才開口：「蘇樂樂，爺爺奶奶在等呢，走了。」

  蘇岩對蘇樂樂說道：「去吧。」

  蘇樂樂回頭看了蘇岩一眼，才轉身跟著陸辰東往裡面走。那個女孩又回頭打量蘇岩，蘇岩就沖她笑了起來，眯著眼睛點點頭。

  女孩連忙轉頭，乖巧靦腆，看起來是個好相與的姑娘。

  蘇岩想，陸辰東原來喜歡的是這號。

  蘇岩看他們走遠，才邁開步子。走了兩步覺出不對勁，沈凌峰沒有跟上，就回頭擰眉：「幹嘛不走？楞什麼？」

  沈凌峰抬頭，滿臉詫異：「你——兒子？」

  「嗯。」

  蘇岩點了點頭：「走了。」

  「臥槽！你兒子那麼大！你多大？」

  「二十八，我兒子十歲。」

  蘇岩說：「遲到不好，走吧。」

  「臥槽臥槽！我做夢呢？這也太恐怖了！蘇岩，你竟然有那麼大一個兒子！」

  蘇岩沒有搭理他，繼續往前面走。

  到了房間，坐著有四個人，還有劉易。其中一個蘇岩認識，大挺有名的一個導演，蘇岩連忙和人握手，笑著說道：「抱歉抱歉，來晚了。」

  那導演看了眼蘇岩，隨即仔細打量。

  「你之前有過什麼作品？」

  蘇岩一愣：「我是啟航經紀公司的蘇岩，沈凌峰的經紀人。」

  「你不是演員？」

  導演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頭有些長，戴著黑框眼鏡。

  蘇岩搖頭：「我不是。」

  劉易在一旁笑道：「宋導，這是我們公司的蘇經理。」

  宋導還盯著蘇岩，濃眉皺了皺：「你演過戲麼？」

  蘇岩徹底是愣住了，搖頭：「導演，我不是演員。」她拉過一旁的沈凌峰介紹到：「宋導，這是我們公司的小沈。參演過多部電視劇，前段時間熱播的仙俠傳，他在裡面飾演徐道長。」

  「我看過小沈的作品，是挺不錯的一個演員。」

  宋導說：「都別站著，坐著說話。」

  蘇岩和沈凌峰坐下，那個宋導還在看蘇岩。

  「你有小孩麼？」

  蘇岩頓了下，才點頭。

  「我有小孩。」

  「幾歲？」

  「十歲。」

  蘇岩心裡打鼓，不知道這個導演是什麼意思。她看著宋導，笑著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有小孩？別人都以為我是單身呢。」

  旁邊劉易和一個投資方李總也都笑道：「蘇小姐看著非常年輕。」

  「感覺。」

  宋導一直緊繃的臉，忽然就浮出點笑意，點了點桌子說道：「有小孩的女人和沒小孩的女人不一樣，非常不一樣。」

  蘇岩笑著擰了下眉。

  「我正在籌備一部片子，劉易也知道。」

  劉易連忙點頭：「有什麼話，宋導您說。」

  「你叫蘇岩是麼？」

  宋導又轉向了蘇岩。

  蘇岩點頭，「宋導，您有什麼吩咐？」

  「我想請你演我電影的女主角。」

  宋導點了一根煙，透著白色煙霧他目光凝重的打量蘇岩：「我這部片子講的是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她找了一輩子孩子，從年輕到老。」

  蘇岩頓覺被雷劈了，一圈人也都快跌掉了下巴。

  「啊？」

  「我也見過很多女演員。」

  宋導擰眉摸著下巴，半響後才重新開口：「感覺不對。」

  蘇岩低頭看了眼自己，她這幾天忙的半死，都快成農民工了。妝都沒以前精緻，真不知道那裡讓這位導演有了感覺。

  他重新審視蘇岩，眯著眼睛半響：「眼神里缺少東西，感覺不對，角色是死的，整個片子就沒有靈魂。蘇小姐，你符合我的女主角年輕時候那種感覺，我一直在找那種感覺。」

  蘇岩實在不懂搞藝術的人，什麼才是感覺。

  「你可以去試試戲。」

  「宋導。」

  旁邊那位李總開了口，面有難色：「女主角是大事。」

  「我知道，所以我才這麼謹慎。」

  蘇岩受寵若驚，眨巴下眼睛半響才開口道：「我真——」

  旁邊沈凌峰猛地戳了蘇岩一下，蘇岩回頭看過去，沈凌峰皺了眉頭眼神示意搖了搖頭。蘇岩動了下眸，才把話咽回去。

  飯間，劉易出去上洗手間，片刻後蘇岩收到信息。

  「出來談。」

  蘇岩也假裝上洗手間，出了門，順著走廊往裡面走，拿出電話剛要打過去，忽然遠處就響起了劉易的聲音：「這邊。」

  蘇岩抬頭看到劉易在走廊的盡頭抽菸，蘇岩快步走了過去：「劉易。」

  「宋導這部戲如果爆了，影響力絕對非凡。」

  劉易手指捏著煙：「蘇岩，你考慮下。」

  「我不會演戲。」

  宋導在電影界的地位，能演上他的戲是榮幸。蘇岩知道，只是這件事未免荒謬。蘇岩擰著眉在原地走了一會兒，對劉易說道：「煙借我一根。」

  劉易把煙盒給她，蘇岩抽出一支放在嘴唇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煙盒還給劉易，劉易看她：「要火機麼？」

  蘇岩搖搖頭，她把煙拿在手上，聞了聞：「來之前你沒說見誰，我以為是一般的劇組。還想著能把沈凌峰推出去，咱們經紀公司也能打個GG。」

  「不會演戲沒什麼。」劉易把菸頭拿在手上，白色煙霧冉冉升起。「你看過宋導的戲就知道，他挑人根本不看你是不是演員，是不是科班出身，是不是演技非常棒。他只挑對的人，只挑自己心目中的女主角，事實證明，宋導的眼光是非常的准。你可以考慮下，千載難逢的機會。」

  蘇岩完全沒有想到，皺著眉想了一會兒：「你和宋導很熟？」

  劉易笑了笑，把菸頭按滅彈到垃圾桶里：「當初，他就是這麼把我從人群中挑出來。蘇岩，我大學時候專業是建築設計。」

  蘇岩忍不住，笑出了聲，豎起大拇指：「牛！」

  「所以說，一切皆有可能。」

  劉易說：「沈凌峰那個人，怎麼說呢，太平庸。無論演技還是長相，性格，毫無特點。我原本就沒想著宋導能看上他，過來碰碰運氣。」

  蘇岩揚了眉毛：「這麼說來，他一無所有了？」

  「不。」劉易長相是那種傳統的帥，濃眉深邃目光高鼻樑，就是個子不高是硬傷。劉易眯了下眼睛，說道：「他還懷抱夢想。」

  蘇岩揚起嘴角，半響後她才又開口：「你的意思是？」

  「無論如何，接了再說。」

  劉易說：「錢很重要，一個公司的前期投資也非常大。最重要的是資源，胡君能力一般，沈凌峰沒有殺伐果斷的勁兒。公司，想捧都沒人捧。」

  蘇岩斂起情緒，看著劉易。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投資？」

  「因為。」

  劉易轉身往房間的方向走：「我認為挺有潛力，能賺錢。」

  「我不信。」

  劉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蘇岩，機會只有一個，你先別回絕，考慮下。」

  蘇岩點頭：「明白。」

  飯罷，蘇岩把宋導宋導門口，他給蘇岩留了一張名片：「有興趣的話給我打電話。」

  「謝謝。」蘇岩看著宋導坐上車，一行人離開。

  剛要說話，忽然電話就響了起來。

  蘇岩看了眼來電是陸辰東，接通：「你和樂樂回去了麼？」

  「你在那？」

  陸辰東開門見山，直接說道：「來我這裡。」

  劉易和沈凌峰在聊著劇本，蘇岩說：「有事麼？我挺忙的。」

  「蘇岩。」

  陸辰東說：「如果你現在不過來，以後永遠不用過來了。」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嘟嘟的聲音落入耳朵，蘇岩翻了個白眼。

  除了威脅還有別的招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