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是麼？」

  蘇岩抬頭看著遠處，微微眯了眼睛，她笑著搖搖頭。````

  「唐總，咱們別兜圈子了成不？」

  電話那頭沉默，蘇岩捏著手機，靜靜的等。

  「陸辰東認回個十歲的兒子，這不是秘密。兒子的媽是你，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一查都能知道。最近陸辰東手裡有個項目，王安盯了有一段時間了，我想，大概是這個原因。」唐越說：「不過這是雙重利用的關係，你也不吃虧，趁機撈個工作經歷。以王氏為跳板，下一步你的選擇會更廣。」

  蘇岩皺緊的眉頭漸漸鬆開，她笑了一聲：「你說的很有道理，我都無法反駁。」

  高中沒畢業的她，能做什麼？自己做生意？沒人脈沒本錢沒實力。進公司？她那學歷直接磕死在門檻上。理想是遠大豐滿，可現實殘酷骨感。

  「蘇岩，我雖然不知道十年前你身上發生了什麼。可樂樂的爸爸是陸辰東，這是事實。現在的你，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才勸你放棄，看清楚現實。」

  「我知道。」

  蘇岩揚起下巴，看先更遠處，沉默了一會兒：「我考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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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一成不變，以後連見蘇樂樂都成了奢望。

  陸辰東兒子的母親在夜場上班，這是個笑話。陸辰東那樣的人，會讓這個笑話發生麼？他會想方設法讓蘇岩消失，為蘇樂樂找個名正言順的媽媽。

  「你想想清楚，蘇岩，你現在的年紀已經過了衝動的年紀。未來還很長，一定要看清楚腳下的路，再邁出腳。不要覺得被人利用不好，至少你還有被人利用的價值，那你就能從中獲利。」唐越的聲音沉穩，平緩，那是屬於一個長輩的經驗之談：「成年人的社會規則就是如此，不是你被利用，就是你利用別人，不然還能因為什麼？人和人為什麼交往，各取所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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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辰東非常頭疼，只是辦出院手續的時間，蘇樂樂就把陸昊昊給按在地上揍了一頓。陸昊昊哭的驚天動地，坐在地上撒潑打滾。陸辰東深吸一口氣，眉頭跳了幾跳，抬手指指蘇樂樂：「你——幹什麼？」

  蘇樂樂拍了拍身上莫須有的灰，一臉淡定的掃了陸昊昊一眼，抬頭直視陸辰東的眼睛，表情冷靜：「欠揍的玩意。」他居高臨下用鼻孔對著陸昊昊，冷哼：「我警告你，再惹我就弄死你。」

  說完大步朝著外面走去，頭也不回。

  陸辰東：「……」

  只頓了幾秒，立刻拎起地上滾的渾身土的陸昊昊快步往蘇樂樂的方向追去：「你跑什麼？站住！」

  陸辰東焦頭爛額。

  陸昊昊平常是父母帶，老人帶孩子就一個寵溺，導致陸昊昊脾氣驕縱跋扈，無法無天。蘇樂樂跟著蘇岩也不學好，下手狠著呢，剛剛一場惡戰，現在陸昊昊鼻青臉腫坐在後排座位上，低聲啜泣。

  陸辰東抬手按了按眉心，對著蘇樂樂說道：「你能不能不和他一般見識？」

  「你的意思是他罵我不還嘴，他打我不還手？」

  蘇樂樂看著陸辰東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乾淨透徹：「這是你們陸家的規矩麼？」

  陸辰東揚了濃眉，卡殼。

  「蘇樂樂——」

  「如果你帶我回來就是讓我挨打受委屈，你為什麼不把我還給我媽媽？」

  蘇樂樂針鋒相對，絲毫不為陸辰東的冷臉所動。

  「我沒有做錯事，你不用對我吼，我不吃你這套。」

  「叔叔——」

  後排陸昊昊怒目對著蘇樂樂，試圖用哭腔感化陸辰東，讓他和自己統一戰線同仇敵愾。

  「你閉嘴！」

  陸辰東忍無可忍，回頭衝著陸昊昊皺眉怒道：「家裡人就是太寵你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一點禮貌都沒有，你還是哥哥呢？為什麼要罵弟弟？」

  「誰是我弟弟！」

  陸昊昊怒了，咆哮著從後排座位上一躍而起，手指頭都快戳到蘇樂樂的腦門上：「我認識他是誰啊，窮酸沒爸爸的可憐蟲！他才不是我弟弟！」

  蘇樂樂斜眼冷笑看著陸辰東。

  陸辰東深吸一口氣，陰沉著臉直視陸昊昊：「陸昊昊，你再鬧，我就把你丟出去。奶奶爺爺沒在這裡，你可以試試挑戰下，看我敢不敢把你扔了。」

  陸昊昊縮了縮脖子，有些怕陸辰東，家裡最寵自己的是爺爺奶奶。對於他來說，爸媽就是陌生人，小叔是嚴肅可怕的怪獸，他動手打人也挺狠。小時候陸昊昊就被他揍過一頓，爺爺奶奶都沒拉住，一直到現在陸昊昊都記憶深刻。

  抿了抿嘴唇，眼睛左右看著始終不敢和陸辰東對視。

  「哼，反正他不是我弟弟……」

  「誰稀罕！」

  蘇樂樂扯過安全帶給自己系上：「陸辰東，你最好讓和他分開，不然我肯定揍死他。」

  「你叫什麼？嗯？」

  陸辰東眉頭緊蹙：「我是你爸，蘇樂樂！」

  電話鈴驟然響了起來，陸辰東拿起手機看到來電，接通：「我是陸辰東。」

  「陸總，下午三點會議資料準備了，是送到您的辦公室還是？」

  「現在幾點？」

  陸辰東說著連忙去看手腕上的表，登時表情沉了下來。

  「幫我訂三份外賣，我馬上過去。」

  「三份？」

  「對，兩份兒童餐。」

  已經一點四十，這次會議非常重要，資料還沒看。

  陸辰東掛斷電話，啟動車子離開。

  「陸昊昊，以後不准罵人說髒話。」

  車子開出去，駛上馬路。陸辰東頭也沒回，對著後面的陸昊昊說道：「樂樂是我兒子，也是你弟弟，以後都和平相處。」

  蘇樂樂眼睛看著窗外，頭也沒回。

  至於陸辰東說什麼，他不在意。對於未來，蘇樂樂很迷茫。

  陸辰東把兩個孩子帶到了辦公室，助理是見過陸昊昊，看到蘇樂樂心裡驚訝了一下，這長相和陸辰東十分的像。心裡胡亂瞎猜，就多看了兩眼。

  「會議資料準備好了？」

  「放在桌子上。」

  陸辰東進去扯開袖扣，挽起到手肘處：「外賣叫了麼？讓兩個孩子先吃飯。」

  「這裡？」

  陸辰東從來沒有在辦公室吃東西的習慣，助理楞了一下。

  陸辰東抬眸看過去：「不然你覺得那裡合適？」

  助理連忙出去，陸辰東坐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樂樂，你和昊昊先吃飯，馬上我讓保姆過來接你們回去，不准打架。」

  說著陸辰東拿出手機撥號。

  陸昊昊一躍跳到沙發上，自然嫻熟的翹起一條腿搭在茶几上，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坐沒坐相：「叔叔，把平板電腦給我玩玩嘛。那個保姆？奶奶家的？」

  「張阿姨。」陸辰東打通了家裡的電話，說道：「你過來公司一趟，昊昊也在這邊，你把他和樂樂帶回去。」

  蘇樂樂看了陸辰東一眼，皺眉移開視線。左右打量著這個辦公室，辦公室很大，裝修精緻，明亮乾淨。一絲灰塵都沒有，他抿了抿嘴唇在旁邊的小沙發上坐下。坐姿端正，眼睛看著窗外，巨大的落地玻璃，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落在綠色的植物上面。手指捏了捏又鬆開，他覺得拘束，又有些壓抑。

  這裡的一切都陌生，他做不來陸昊昊那樣的動作。

  掛斷電話，陸辰東重新把視線投到電腦上：「平板電腦在桌子上，過來拿吧。」

  這幾天堆積的工作特別多，陸辰東翻著助理送過來的文件看著。「你們別打架。」陸昊昊歡悅的叫了一聲，直接跳起來往辦公桌前跑。敲門聲響，陸辰東頭也沒抬：「進來。」

  蘇樂樂回頭看到了門口，穿著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蘇樂樂手指捏了捏。

  「吃飯吧。」

  陸昊昊拿到了平板電腦，打開玩遊戲，心不在焉的吃飯。挑挑揀揀，把米粒扒拉的滿桌子都是，蘇樂樂坐在桌子的另一邊，低頭安靜的吃飯。

  「你玩不玩啊？蘇樂樂，我借給你玩玩。」

  陸昊昊忽然把平板伸到了蘇樂樂面前。

  「不玩。」

  蘇樂樂看了他一眼，把餐盒移了個位置，低頭繼續吃飯。

  「你是不是可想玩了？別裝了，你一定很想玩。你家那麼窮，一定買不起。」

  「我不玩。」

  蘇樂樂又往旁邊移了一點，看都沒看陸昊昊，壓下惱怒。「你離我遠一點。」

  「飯有什麼好吃的，難吃死了。」

  陸昊昊又往蘇樂樂旁邊湊：「我給你玩一局，你告訴我你和我叔叔是什麼關係。哎，你怎麼就叫我叔叔爸爸了？你們什麼關係？還是你那個窮鬼媽媽勾引了我叔叔？」

  「滾！」

  「給臉不要臉！」

  陸昊昊第一次見這麼不給他面子的人，一下子就惱怒了，抬手就把蘇樂樂的餐盤給掀翻了。米粒還有湯汁倒了蘇樂樂一身，白淨的臉上沾了一點醬油，他的眸子平靜的陰沉。

  哐當一聲響，餐盤從蘇樂樂身上滑到了地毯上。

  蘇樂樂手裡還拿著筷子，保持著用餐的姿勢，胸口起伏，他抿著嘴唇冷冷看著面前。

  世界都安靜了。

  陸辰東聽到聲響連忙轉頭看過去。

  「又怎麼了？陸昊昊！」

  蘇樂樂坐在沙發上，一身的菜汁和米粒，陸昊昊手裡拿著平板電腦笑的訕訕，仰著下巴：「我叫他玩，他不搭理我還叫我滾——」

  「我操！」

  陸辰東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剛要起身。蘇樂樂突然罵了一句髒話，撲過去就把陸昊昊掀翻按到了地上。陸昊昊腦袋撞到了實木茶几，哐當一聲，蘇樂樂把他按在沙發和茶几的夾縫裡，膝蓋頂著陸昊昊的胸口手中的筷子就朝他臉上刺去。

  「蘇樂樂！」

  陸辰東表情一凜推開椅子就沖了過去，活了三十幾年，陸辰東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害怕。陸昊昊驚天動地的哭聲在辦公室里響了起來，陸辰東臉色陰沉的難看一把抓住蘇樂樂的衣服就扔到了一旁，陸辰東力氣很大。

  蘇樂樂被推的一個踉蹌跌坐在地毯上，屁股摔得很疼，陸辰東漆黑深沉的眸子充斥著憤怒，大聲吼道：「蘇樂樂你瘋了！」

  他根本就來不及管蘇樂樂，連忙去拉地上的陸昊昊。陸昊昊抬手捂著臉，胖嘟嘟的臉上全部是血，手背上也是血，只看了一眼，陸辰東的手就頓在了空中，觸目驚心。

  這他媽是戳到要害了！

  陸辰東滿腦子就這一個想法，他只楞了一下，突然轉身衝著門口大喊：「陳助理！快叫救護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