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愛別離（二）

  陳小雅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應，容澈已經鬆開了握著她的雙手，他直起身子，盯著陳小雅看了一會兒，默不作聲。

  陳小雅被容澈這一通搞得有點摸不到頭腦，這和她原本設想的一點兒也不一樣，她只是沒想到容澈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要質問她的意思。

  

  「容澈......」陳小雅小心翼翼開口剛剛喊出這兩個字，她就看見戴著面具的一個侍衛從門外走了進來。

  「殿下，我們已經在揚水亭抓到他了，您要過去看看嗎？」戴面具的侍衛不帶任何感情的同容澈稟報著，陳小雅聽了他的聲音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慕凌。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猛地空了一下。

  容澈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陳小雅，他的眼睛裡帶著一種疏離和冷漠，這樣的目光讓陳小雅覺得自己被盯得全身不自在，她抿了抿下唇，整個人僵硬在那裡。

  但陳小雅心裡大約是猜到阿清可能在逃跑的路上又被容澈派人抓住了，陳小雅想到這裡感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砰砰」的急速跳動著，她微微張了張嘴，但是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你要去看看他嗎？」容澈的聲音清冷的厲害，一點也沒了方才埋頭在她脖頸前的模樣，陳小雅的雙手有些微微握緊，這些細微的小動作都被容澈收進了眼底。

  見陳小雅不答，容澈又道：「也好，免得你斷了念想。」

  這句話說完，容澈正欲轉身同慕凌離開，陳小雅忽然開口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容澈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一旁的慕凌微微彎腰迅速從容澈身邊退下，留下容澈和陳小雅兩個人站在書房中。

  「知道什麼？知道他是你的侍衛？」容澈轉過身來看著陳小雅，深藍色的長衫將他俊美的臉龐襯托的十分的高傲，隨後他又一字一頓道：「還是知道你願意委屈的陪我就是為了拿到令牌救他出來？」

  陳小雅聽了容澈的話，心裡的那份不安終於在這一刻被證實了，難怪慕冬能那麼順利的將阿清救出來，只不過是容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著他們的下一步動作而已。

  「......阿清不能死。」陳小雅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點底氣，她甚至有些不敢正視容澈的眼睛。

  「他殺了我府上十幾個下人，那些下人，他們就能死嗎？」容澈看著陳小雅躲避的視線，覺得自己忽然有些難受的透不過氣。

  「大寶，你怎麼罰我都行，你怎麼罰阿清都行，但能不能不要殺了阿清，阿清救過我很多次，來府上也只是以為我深陷困境想帶我離開，你能不能......能不能......」陳小雅繞過木桌走上前，拉住了容澈的袖子，那繡著梅花印的深藍色緞面很是光滑，陳小雅緊緊拽著容澈的袖子，生怕面前的人不聽完她的請求就甩開自己的手。

  「我也救過你很多次。」容澈感覺自己的喉嚨緊了一下，不緊不慢吐出這句話。

  容澈艱難地側著頭看向身側的陳小雅，這個親昵的喊著他外號的女人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向他求情，這讓容澈覺得自己很沒用。

  他花費了那麼多的力氣把她從南域帶回來，在壹朝想辦法保護她，給她地位和尊重，這一切卻都是無用功。

  因為陳小雅根本不在乎這些，他之前甚至天真的想過，陳小雅有可能會站在自己這一邊，但到頭來容澈卻發現這些不過是真的就只是自己的天真罷了。

  他堂堂壹朝五殿下，居然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真是太可笑了。

  「我也救過你很多次，但是你從來都看不見。」

  容澈說完這句話，甩開了陳小雅拉著他的手，陳小雅有些心急，她著急的跟在容澈的身後道：「這不一樣，不一樣，阿清是我的家人，容澈，我求求你了。」

  容澈猛地轉過身，伸出手一把捏住了陳小雅的臉頰，強迫陳小雅抬起頭和自己對視著，他的眼角有些泛紅，語氣裡帶著隱忍道：「陳小雅，你應該知道原則這種東西，不要再挑戰我。」

  陳小雅看著面前的容澈頓時說不出一句話來，此刻的容澈看起來就像一隻隱忍著怒氣的野獸，他泛紅的眼角提醒著陳小雅他真的很生氣。

  但即使容澈十分的生氣，他捏著陳小雅臉頰的手也沒有多用力。

  可陳小雅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想到阿清接下來可能繼續被帶回來受到折磨然後丟到性命，眼淚就從眼眶裡泛了出來。

  「魏大寶，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們不是好朋友嗎？阿清是做錯了，你可以罰她罰我都行，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殺了她......」

  容澈深吸了一口氣，他閉上泛紅的眼睛，鬆開了陳小雅被捏著的臉頰，整個人艱難地往後退了一步，「陳小雅，你真的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沒用到連一個女人也得不到......

  容澈微微側過頭有些漠然，然後他收回了自己視線。

  此刻他覺得自己無法再在這個房間多待上一刻，於是說完這句話，容澈就強迫自己離開了書房，陳小雅對他從來都是沒心沒肺，容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奢望些什麼。

  容澈從書房裡面離開的背影很決絕，陳小雅跟了兩步就放棄了，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睛裡掉了出來，這是她第一次為了求情在容澈面前這麼哭。

  「夫人......」和溪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陳小雅的身邊，他看著臉頰上還掛著淚痕的陳小雅，有些為難道：「和溪送您回去吧，殿下今夜應該會忙到很晚了。」

  陳小雅沒有回答，她伸手一把抹掉了自己的淚珠，一言不發地就往書房外走，和溪趕緊跟了上去。

  「夫人，夫人，您這是往哪去啊？這天都黑了，您這是，您這是......」和溪這句話還沒說完，從陳小雅走路的路線上就意識到了自家的夫人是去要去後院牽馬了。

  「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啊，殿下那是去跟暗衛辦事啊，您不能去啊，夫人！」和溪一路小跑著，終於在陳小雅拉開馬廄門的剎那擋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