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青色的瓷碗

  「查到他和什麼人接頭了？」

  

  書房裡的矮桌邊坐著一位和容澈面貌十分相近的一名男子，那男子溫潤如玉完全不像容澈身上那股難以靠近的冷漠。

  容清笑了笑，「他身份可多了，現在從你府里跑了自然是很警惕，我派無面跟著他，至於他接下來要不要往東幽去，就只能等消息了。」

  容澈聞聲，眼底的陰霾也隨之多了一分，容清見他這份沉著臉的樣子覺得千年難遇一回，他這胞弟居然還有別的心思。

  「你的夫人你打算處理呢？她可跟那個醫女來往不是一般的密切，我就奇了怪了，你什麼時候睡覺那麼沉了，她個沒武功的丫頭拿你的東西，你居然會沒感覺？」

  容澈抬眼瞧了容清一眼，「你怎麼變得這麼話多了？這麼閒嗎？」

  「瞧你，怎麼跟皇兄說話呢？」容清不樂意地皺了下眉頭，「皇兄這幾天可是沒少忙著是為了誰？你現在倒在這裡說起風涼話來了？」

  容澈不再搭理容清，他站起身走到案桌旁，很是冷漠道：「你不要把人給我看丟了，我可不想失去這次機會，你知道這對於我們來說算什麼。」

  「我要他賠的可不僅僅是容府十幾條人命那麼簡單。」

  容澈說完這句話，容清原本輕鬆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接著就聽容清道：「行了，我回去了，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消息我會派人來傳。」

  容清說完這些就出了書房的屋子，留著容澈一個人還背對著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站在那裡很長時間都沒有動，候在門外的和溪也不敢貿然上前多嘴。

  又過了一會，才依稀看得見容澈緊繃的後背有一絲的放鬆，容澈的目光落在那日陳小雅派人送來的那盛著銀耳湯的瓷碗上。

  青藍色的紋路精細地雕刻在碗面上，顯得頗為精緻，但即使這樣這隻瓷碗在市面上卻也並不值錢。

  但容澈就鬼使神差地把這碗交給一名侍女洗乾淨後給他送回來了，他就那麼擺在自己的桌子上，擺得光明正大，讓上次看見這隻碗的和溪差點驚訝地把正在研磨的墨打翻。

  陳小雅很少送他東西，但是他收到東西以後是心裡是歡喜的，雖然有時候會礙於面子表現得很強勢，嘴上也不怎麼饒人，但容澈還是希望陳小雅繼續送他東西的。

  甚至說幾個時辰前摟她在懷裡的時候，容澈動的小心思是怎麼帶陳小雅去他的書房，然後不經意地讓她看到那隻擺在自己桌子上的瓷碗。

  這樣或許陳小雅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以後多送些東西給他。

  容澈想著伸手撫過那隻瓷碗的碗邊，一股涼意從碗邊傳到他的拇指的皮膚上。

  但是容澈不知道為什麼，陳小雅好像總是看不見，或者說不在意。

  陳小雅好像只看得見自己正在意的事。

  就像他說她是公主，他說雖然是兩個人商量好的，雖然是權宜之計，但也想明媒正娶地帶她回府，雖然他可能在她眼裡是個淡薄的人，但他覺得還是要尊重她，給她應得的禮儀。

  可陳小雅好像從來都不在乎這些，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南域的風俗或是文化和壹朝不一樣，她對這些大大咧咧的，從不放心上。

  她可以為了留在壹朝，不要什麼公主顏面的求著他，做一些討好他的事，也可以為了離開南域去煙花之地掙銀子來給他好處。

  甚至在皇宮裡毫不在意地應了母后的要求，甚至是......在他故意借著她是「夫人」的身份在她的身邊過夜，在她的懷裡貪戀溫度的時候，陳小雅都可以接受。

  容澈想到這裡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緊，他稍稍低下的眼眸微微暗了一層，西洋墨水般的眸子沒了之前的神采奕奕。

  陳小雅看不見，所以不在乎，所以可以為了討好他送來銀耳湯，可以為了拿到令牌不拒絕睡在他身下。

  明明之前他握著她的手腕，陳小雅都可以害怕地喊出聲來，但為了她想救的人，她居然都可以忍。

  如果她知道自己正在謀劃的事......容澈突然不敢有些往下想了。

  容澈在這一刻有些生氣，他不明白陳小雅怎麼可以為了一個侍衛犧牲這麼多，明明之前惜命的不得了，現在卻可以大著膽子做那麼多。

  如果自己當面拆穿她，容澈很想知道陳小雅是會立即反駁他，還是沉默地認下這一切？

  「殿下......」在身後等了許久的和溪終於忍不住了，他瞧著自家殿下在書房裡站了這麼久都沒有動彈的意思，所以忍不住問出聲來。

  容澈的思緒被人拉了回來，他看了一眼和溪，暗自嘆了口氣，「你是有什麼要事稟報嗎？」

  「......不，不是，小的只是看殿下，看殿下......」和溪哆嗦了兩句接不上話了，此刻他感覺到十分的後悔，早知道他還是堅持一開始的想法好好候著自家殿下就好了。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自家殿下的事是他隨便想管就管的嗎？他忘了他就是個下人。

  「你去尋些粥過來給我，我有些餓了。」容澈懶得跟和溪在計較什麼了，他隨意下了個令想把和溪打發走。

  「小的這就去，這就去。」和溪連連應了，趕緊就從書房裡退了出來，走的時候還不忘長舒一口氣。

  還好他家殿下餓了，不然此刻他還不知道怎麼應付......

  等到和溪好不容易去廚房，但尋了一圈也沒找到熱粥，看在還用火溫著的銀耳湯，他便盛了些連忙給容澈送了過來。

  但是等到和溪把銀耳湯端到書房時，容澈卻撐著腦袋在桌邊睡熟了，和溪瞧了瞧，很是小心翼翼的將銀耳湯放在桌子上。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隻青藍色的瓷碗上，和溪看見這隻碗擺在這裡，想了想老覺得是自家殿下故意擺在這裡提醒他做事不認真一樣，和溪伸手趕緊把那隻碗收了，想表示自己認識到錯誤了。

  容澈從困意里睜開眼睛後，瞧見自己身側擺了一碗銀耳湯，此刻溫度涼的剛剛好，他剛伸出手去端那碗銀耳湯，卻發現桌子上少了一件東西。

  他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