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歸來（2）

  雅雅看著這熟悉的一切，忽然感覺自己的面頰上一片濕涼，等她回過神伸手去觸碰自己的臉頰時,她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為什麼會哭？

  這一刻雅雅自己也不知道，她瞧著遠處那麼高，那麼遠的安承門，那遙遠的皇城就像是被蒙在白紙的皮影戲一般縹緲的不夠真切。

  一舉一動，都讓雅雅覺得那樣遙不可及。

  隱約的音樂聲從相鄰的幾個街道傳了過來，這樂聲跟著也縹緲起來，那些隔著幾個街道的人們忽然喧譁起來。

  雅雅聽著這些動靜便想起了今日是上巳節，這一天人們會進行祭祀，祈求上蒼減少災難，這一天互相愛慕的男女也可以互訴自己的情衷，這一天結為夫妻的人們更是可以同上天心誠的求子。

  多好啊，大婚的日子後面還跟著上巳節，準備吉日的人一定用了不少的心思。

  可惜這個節日她並沒有立馬知曉，而是很多年後，偶然在一本書上看到的。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街道上的哄鬧聲更響了，雅雅暗想那一定是祈福的人拋灑銅錢吸引的起鬨聲，拋撒銅錢一邊用作賞賜街上的普通百姓，一邊向上蒼祈禱來年無災無害。

  雅雅即使立在雲閣的窗戶邊，似乎也可以聽到那些銅錢落在地上，砸到青石板上的聲音。

  長長久久，平安富貴......

  這一刻爆發出的起鬨聲似乎更加的大了。

  雅雅呆呆的站在木窗邊，等著那起鬨的聲音消失，她太懷念這平靜的日子了，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想回到最開始，去做那個回到不來這裡的選擇。

  這樣她就不會再擁有那樣痛苦的回憶。

  她輕輕吸了吸鼻子，隨後轉過身了，可這一刻她的身體僵在原地就再也無法動彈了。

  因為她終於這麼近的看到了容澈，不是那天他們互相執劍對峙的模樣，在那些飄拂的紗幕里，雅雅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就站在那些被風揚起來的白色紗幕中，一身藍色的束身騎裝，衣領上繡著祥雲的圖案，一如那天在灰色林的藍色騎裝，他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顯得那麼不真切。

  在他的身後，是那白色的紗幕起起伏伏的飄揚，風吹動屋子裡的蠟燭，搖動的火苗映在容澈英俊的面容上，一時間有些斑駁。

  驀然回首，闌珊相依。

  雅雅從來沒有覺得面前的這個人會離她這麼近，與她這麼面面相望。

  風吹的很大，將容澈的衣袖翻飛了起來，她看見容澈那藍色的錦衣里襯著的白衫，被身後的燭光一映，燦然生輝。

  許是因為被紛飛的紗幕遮擋，雅雅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她只能感受到他那雙如西洋墨水般的眸子一直從未離開過自己。

  恍惚間，雅雅看見面前的人走上前來，瞧著她身上因為逃跑早已慘不忍睹的婚服道；「你還好嗎？衣服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雅雅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苦笑了一下，接著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她明明答應過陳小雅，答應過五年前的自己要保護這身衣服好不劃破的。

  可現在，她根本什麼都沒做到。

  「你哭什麼？」容澈看著眼前的人忽然流了眼淚，心裡一陣驚慌，「我不問了，陳小雅你別哭了，難道你是因為這婚服劃破了哭的嗎？你別哭了，這衣服是我找人做的，我還能找人再補好，你沒事就行。」

  「你能不能先別哭了，陳小雅，你為什麼哭啊？

  「我這不是找到你了嗎？別哭了，別哭了啊。」

  可他說了這麼多，雅雅也不答，只是一個勁的流淚。

  容澈更加的慌了，堂堂八尺男兒，在整個壹朝因為戰無不勝而出名的五殿下，現在一個女人面前卻束手無措的像個小孩。

  他笨拙的將雅雅攬到了懷裡，僵硬的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像哄小孩一樣安慰著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雅雅的哭泣聲逐漸小了，她抬起頭，恍恍惚惚地看到容澈沖自己安慰似的笑了笑。

  她想要對他說話，可是一張嘴，就有夜裡的冷風嗆進來，她本來嗓子就有些嘶啞，如今冷風更是嗆得她直咳嗽。

  她一咳起來，更像是整個喉嚨都要裂開一般，似乎連著她的頭也咳得陣痛起來。

  容澈見狀趕緊伸手給她順著背，雅雅的腦袋裡像是被強行塞進了石子，那些石子像是尖銳的划進了她的血管，她眼淚婆娑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那一刻似乎有什麼早已分開的東西逐漸回歸了她那死寂的身體。

  難以言說的痛楚伴隨著腦袋裡巨大的疼痛在她的身體裡肆意橫行，她彎著腰一直在那裡咳，咳得掏心掏肺，胸口的疼痛時時刻刻刺激著她的神經。

  容澈很是擔心，看著陳小雅這副模樣便道：「我去找林先生過......」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被雅雅拽住了衣領，下一刻她仰起頭，鮮紅的朱唇便覆上了容澈那有些冰冷的薄唇。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胸口似有什麼東西崩裂一般，暗啞無聲的流出一些東西來，原本壓抑的胸口便輕鬆了許多。

  雅雅瘋狂的吻著面前的人，就連摟著他脖子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在顫抖什麼，只是一閉上眼想起懷裡的人在她那黑暗的記憶中被萬箭穿心，被掛在城牆上示眾，她的整顆心都會害怕的顫抖起來，害怕的無處可躲。

  容澈從來沒有在陳小雅的身上感覺到這樣的瘋狂，他的眼底划過一絲異樣但很快那絲異樣便消失不見，看著她流著淚和自己親吻的樣子，容澈摟著她的手再也無法鬆開了。

  他也回應著她的親吻，一如她那般瘋狂的吻他一樣。

  他們擁抱在一起似乎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給予著彼此慰藉，很快的互相纏綿著，屋子裡的旖旎的氣氛逐漸濃烈了起來，搖曳的燭火在風的搖動下也變得更加瘋狂。

  守在門外的丫鬟們合上了主室的門，隨後安安靜靜退了下去，只有那飄著白紗的雲閣偶有女子嬌喘混合著男子低沉的聲音在夜裡縹緲的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