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你要做什麼
2024-06-08 21:32:24
作者: 蘋果貓
那個笑面人如同一面巨大的牆,他擋在陳小雅的面前讓她覺得無法跨越。
白色的身影緩緩的在陳小雅的面前蹲了下來,他的長衫一塵不染,如同他臉上那塊蒼白的面具一樣。
可這並不是容澈身上那種清逸之白,而是沒有希望的白,這樣的白色第一次讓陳小雅感到無限的恐懼。
「你要做什麼?」陳小雅的聲音略微顫抖,就連護著赫炎的胳膊也是一樣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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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人湊近陳小雅,像是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樣,伸出食指輕輕勾起陳小雅一縷黃色的長髮,讓長發順著他的指尖滑到最末端,直到最後從他的手裡滑落。
笑面人開口吐出兩個字來,「蚍蜉。」
「什麼?」陳小雅沒有聽懂他的意思,也不知他所指何意。
笑面人卻不答陳小雅的話,逕自說道:「萬物皆如此。」
「你不要傷害我弟弟,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無法猜測面前這個詭異的人到底在想什麼,可陳小雅卻又想迫不及待的保住赫炎,此刻只要笑面人提出的條件她想自己都會答應。
四周的空氣沉寂的可怕,赫炎拽著陳小雅的胳膊躲在她的身後默不出聲,陳小雅此時的心臟緊張的快要跳出胸口。
但她依然強迫自己要保持清醒,不能因為過度的恐懼而變得失去理智。
過了半晌,那白衣笑面人忽然開了口,只不過他提的並不是條件,而是一個問題,「林中有一狼,傷重即亡,汝可救?」
陳小雅不清楚笑面人的目的,所以她十分警惕笑面人跟她說的每一句話,就像剛剛這個問題即使陳小雅聽的很明白可卻也並沒有馬上回答。
「汝,可救?」
見陳小雅沒有回答,笑面人又問了一遍。
「不救。」
陳小雅的拳頭微微攥緊,她身體也因為過度的緊繃而越發的顫抖,看不清笑面人的表情,陳小雅現在覺得自己回答的每一個字都是在賭。
笑面人:「緣何?」
陳小雅:「狼乃凶禽,食肉,性烈,他日歸林必傷人。」
陳小雅也不曉得自己哪裡來的勇氣說了這麼多,更何況笑面人的這個問題她也是用賭的性質在回答,抱著僥倖心理的成分很大。
果然在她說完這句話以後,笑面人卻道:「可笑,活一命非慈悲,活百命亦非慈悲,萬物皆是蚍蜉,皆是蚍蜉。」
沒等陳小雅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身後的赫炎卻突然拔出不知藏在何處的匕首就沖了上去,他的身子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靠近笑面人就被笑面人一把捏住了喉嚨。
「等等!」
陳小雅失聲的大喊了一句,在她絕望的喊叫聲中笑面人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斜著眼睛看著她。
「我......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殺我弟弟,不要殺他。」陳小雅朝笑面人跪了下來,她一邊磕著頭一邊哆哆嗦嗦的乞求道。
因為用力過猛,她的額頭磕在堅硬的地上甚至滲出了絲絲血跡,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的卑微。
「你不要殺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我都答應。」
陳小雅瘋了一般的求著面前的人,直到笑面人將赫炎毫不客氣的扔到地上,她才顫抖著身子沒有再求他。
「謝謝......謝......」
只是陳小雅的道謝還沒來得及說完,笑面人手裡的長刀直接就貫穿了赫炎的左手背沒入了地面。
赫炎發出一聲慘叫,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巨大的疼痛使赫炎忍不住哭出聲來,他一邊哭一邊喊,「阿姐......阿姐......」
陳小雅攥著拳頭盯著那把長刀不說一句話,眼神發紅的仿佛想要把面前的人碎屍萬段一樣。
笑面人蹲了下來緩緩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深棕色的小木盒,他打開盒子,只見盒子裡盤踞著一堆黑色的蜈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劇毒的原因,每一隻蜈蚣都黑的發亮,它們纏繞在一起,那些觸鬚瘋狂的擺動著顯示著它們的不安與騷動。
「一條一條吃下去,我就放了你弟弟。」
笑面人湊近陳小雅,親密的伏在陳小雅的耳邊說著話,他的聲音很低很溫柔。
可那句話卻如同魔咒一樣,在陳小雅的耳邊『嗡嗡』作響,她不可思議的盯著那些在木盒中交織纏繞的蜈蚣說不出一句話來。
「吃下去,我就放了他。」
「阿姐,你別聽他的,你別吃!你別吃!」
赫炎哭的更大聲了,也不知此時赫炎的哭泣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無法阻止面前的局面,他哭的撕心裂肺像是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
「沒事。」陳小雅安慰似的沖赫炎笑了笑,雖然她面上強裝鎮定可此刻蒼白的臉色卻早已出賣了她的恐懼。
笑面人沒有再說話,而是將手裡的盒子遞的更近了些,陳小雅咬著牙從木盒裡捏出一隻黑亮的蜈蚣放進了嘴裡。
那黑色的蜈蚣一放進嘴裡就瘋狂的在陳小雅的嘴中亂爬,陳小雅忍著巨大的噁心立馬就將那蜈蚣咽了下去。
笑面人好像並不滿意陳小雅的做法,他的刀尖在赫炎的手背上順時針一轉,頓時劃出一條更深的口子來,順著口子居然還可見依稀的白骨,赫炎發出一聲慘叫,痛的說不出話來。
「要嚼。」
笑面人的聲音很輕,可哪裡又有人會用如此親切的聲音提出這些變態的條件來呢?
陳小雅看著面前那張令人恐懼的白色面具,她只得乖乖的忍著噁心將木盒裡的蜈蚣放進嘴裡咀嚼著。
當蜈蚣的屍體被嚼爛,便有混著惡臭的汁水在陳小雅的口腔蔓延開來,陳小雅無法形容那是什麼味道,苦味和澀味混合在一起,像是下水道里惡臭的泔水一樣令人生惡。
就這樣陳小雅忍著巨大的反胃感將木盒裡那一條又一條黑亮的蜈蚣送進嘴裡,機械的重複著咀嚼的動作直至將木盒裡所有的蜈蚣都吃完。
「嗯。」
像是讚揚一樣,笑面人滿意的應了一聲,然後將貫穿赫炎手掌的長刀拔了出來。
陳小雅瞧了一眼被鬆開的赫炎,沖他微微一笑想要安慰安慰他,可是她的身子忽然虛弱的厲害用不上一點力氣,眼前的東西變得一片模糊,隨後她撐著身子沒堅持幾秒就摔倒在了地上。
「阿姐,阿姐!」赫炎捂著流血不止的傷口想要爬起身去看看陳小雅,卻被笑面人一腳踩斷了右腿無法再站起身。
「你到底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赫炎感到無比的絕望,他只能痛苦的沖笑面人怒吼,除此之外他不能做一點事。
笑面人拾起赫炎剛剛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幾乎是眨眼間,手起刀落,赫炎左手的小拇指便被他直接切斷了。
赫炎慘叫一聲捂著血流不止的右手,痛到縮成一團隨即暈了過去。
面對這個六歲的孩子,詭異的笑面人沒有任何的憐憫。
他只道:「蚍蜉。」
接著笑面人彎下腰抱起癱在地上的陳小雅,一躍而起,跳上了卡塞的城牆。
城牆外是一片蕭瑟的景象,夜幕降臨,城外的景象與城內萬家的燈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笑面人瞧了瞧城外那一片荒涼的夜色,鬆開了抱著陳小雅的手毫不猶豫的將她從城牆上扔了下去。
陳小雅很快就被城牆下的黑色吞沒,看不見一點影子,笑面人低著頭望著那一片黑影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間他的身子微微一動,便側身連退三下躲過了從左邊飛撲而來的冷器。
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容澈戴著那半塊鑲著花邊的面具執著橫刀便沖向那笑面人,他的眼神鋒利且下手招招兇狠,每一刀都直撲笑面人的面門。
笑面人躲閃幾招,直到身後被容澈逼的沒了位置,便拔出長刀接了容澈一擊,隨後借力跳下了城牆快速的消失在了黑夜裡。
容澈見笑面人不見了蹤跡,這才收起手裡的橫刀,起身跳下城牆躍進了黑夜裡。
卡塞西側的城牆下連著無數茂密的草叢與暗流,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容澈彎下腰沿著城牆的一側開始仔細的摸索。
他的神情緊繃,俊逸的面容有些鐵青,西洋墨水般的眼睛充滿了殺意,就連他全身上下散發出殺氣來,容澈也是毫不知情。
他撥開一處又一處生長在污水裡的草叢,仔細地尋找著生怕錯過什麼,因為過於動作幅度多大,像是拉扯到某個傷口,他身上那件刻著墨畫的白衣便早已被血跡和污泥弄的髒亂不堪,可容澈並沒有因此停下手裡的動作。
他仍舊緊鎖著眉頭在雜草叢裡尋找著。
直到在茂密的雜草里瞧見了一個瘦弱的身影,容澈從方才緊繃的神情才稍稍有了一絲放鬆。
他頗為著急的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將那個瘦弱的身影翻了過來,撥開她臉上凌亂的枯黃色長髮,探了探還有微弱的呼吸,容澈長鬆了一口氣這才彎下腰將陳小雅抱了起來。
陳小雅雖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是有萬斤重,可感受到身側的異樣,她費力的睜開了自己眼皮,在斑駁的光線下看到了一個戴著花邊面具的高大身影。
逆著光線,她伸出手碰了碰容澈的面頰,接著吃力的露出一個笑容,微弱的吐出一句話來,「容澈,你來啦......」
容澈一愣,他艱難的滾動了下喉結,良久輕聲道:「嗯,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