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夢魘(6)
2024-06-08 20:01:08
作者: 特工
正如阿薩可先生回憶的那樣,我遇見他是兩年前的事。
知道這件事的,除了阿薩可先生和我,就只有魔王大人。這不是什麼應該大肆宣揚的事情,我並不想把這份滿是我的愚蠢和阿薩可先生的溫柔的記憶,主動向誰說出來。
再就是因為,想要親自告訴阿薩可先生。
雖然覺得連指甲蓋那麼大的可能性都不會有,可只要想到萬一要是被討厭了就會非常害怕。
因此打算先取得歡心。等到關係變好之後再公開的話,應該就不會被討厭了。儘管很厭惡自己的卑鄙,但是誰都不想被憧憬著的人討厭吧。
我以前,在別的城市的迷宮裡作為吸血鬼工作。迷宮的名字也和現在不同。
成為魔物的亞人當然都有各自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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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外表漂亮,或是由於有憧憬的魔物,再就是出於想自己親手打倒勇者。
這就跟以冒險者為目標的人類很相似。如果把憧憬的對象換成勇者,把敵人換成魔王,就變成了冒險者的版本。
相反也有因為消極的理由而變成魔物的人。
例如天職。神用其確定適合的職業。
像阿薩可先生那樣,即使職業與期望的不同,但依舊能持續鑽研不斷朝著夢想邁進,很少有人能做到。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
即便有才能,卻無法從事想做的工作。這種人就像山一樣多。
然而,要是想成為適職以外的職業,就會被世界殘酷對待。如果是做些雜活的話,還可以掙點小錢維持生計,可是擁有鐵匠的人就註定成不了廚師。
並不是不可能,而是誰都不理睬。
原本迷宮的娛樂化,就是為了收容那些危險的人而被設計出來的。
到了和平年代,這個世界還在不斷產生著戰鬥相關的天職。
他們在只剩和平的世界裡,不被任何人所需要。那樣的話,暴力的才能就會為了生存而使用吧。
雖說如此,也不能把所有人都納入已經精簡化的軍隊。
對擅長戰鬥的人來說,只有戰鬥才能給予他們工作的機會。
這一點對魔物方也是同樣。
在人類與魔族停戰的時候,為了維護和平,雙方持續進行了協商,其成果就是迷宮攻略和防衛的娛樂化。
做成表演的形式。在戰鬥中使人愉悅,讓人興奮。戰而勝者就會受到稱讚。
結果大獲成功。在今天,迷宮攻略已經是人盡皆知的頂級的娛樂活動了。
然後,因為戰鬥職業的還好,不是因為那樣而成為魔物的人才是相當辛苦。
神明大人的判定是個謎,比如娼婦的持有者夢魔,正是如此。
說到適合的職業就該是適合的吧。可是,夢魔並不想以金錢為代價出賣自己的身體。
雖然也有不在乎的人,但不是全部。
這樣的夢魔當然不會成為廚師,也不能經營花店。
即使與誰關係不錯或是愛著誰,也由於被知道天職而遭到誤解。
因此那些人才會成為魔物。
使用臨時的名字,不公開天職就能以種族名工作的職場。
我的天職是血師。
只有吸血鬼才能發現的東西,能夠自由使用自身與自身吸入的血液。準確地說,吸血鬼所具備的這種力量,遠遠優秀於其他種族。
這樣的天職,到底能做些什麼?
因為我很現實,所以成為了魔物。即使有其他想做的事,反正也是做不到的。那麼就在可能的範圍內選擇工作,然後在其中做出成果。
因能力有鍛鍊過,而有了自信。
立即成為階層BOSS,然後早晚有一天成為迷宮的主人,這也不錯吧。
本以為自己能做到。
但是,現實卻只有苦澀。
比我實力低的人受到重用。
問到理由,就是「傷害女人不受觀衆歡迎,因此冒險者不喜歡」。
啊,原來是性別啊。
不是想看全力的戰鬥,而是想看讓人心情愉悅的戰鬥。我理解了。
但是還是很悲傷,很不甘。
儘管如此,我還是持續努力著。使用血的能力很美觀。通過在其吸收的血液中混入自己的血液,成功調教了蝙蝠的亞獸,掌握了能使用更多血液的術式。由於迷宮內充滿魔力的緣故,在現實中困難的方法也得以實現。
有一天,被當時的上司階層BOSS邀請去吃飯。
因為是工作上的事,所以覺得是要對我的努力做出評價,繼而交給我什麼任務吧。
不對。
男人用同情的姿態觸碰我,如果委身於他就能改善待遇,委婉地傳達出這個意思。
我任由憤怒將水潑到他臉上,從第二天開始,樓層內那個錯綜複雜的令人迷路的前方,被配置改變為誰都不會來的盡頭。
也沒有跳槽的希望。迷宮內部之間常有聯繫,非階層BOSS等級的人想到其他地方就需要介紹信。
沒有實績,又是個女人,惹怒了階層BOSS的我根本沒有未來。
就這樣,在誰也不會來的盡頭領著不至於餓死的薪水的同時,漸漸老去,如果被別人認為是我的優點的美麗也衰減的話,就會被拋棄吧。
不甘心卻也毫無辦法。
被阿菲隊伍目擊到,正是那時候的事。
先前的事導致我被同事疏遠了,不是在魔物專用的區域,而是在普通的酒館裡一個人喝悶酒。
為什麼他們沒有去冒險者聚集的酒館是個謎。不過,想必也沒什麼大的理由吧。
醉到視線搖晃的我,看到就會煩躁的一位少年。
阿薩可。黑魔法師阿薩可。
我知道。就因為好友是炎之勇者這樣的理由,才能加入第十三位隊伍的少年。
畢竟世界就是這樣。
被有力量的人喜歡的話,就能得到好處。
不會諂媚的人,就沉到最底層,不被任何人在意就那樣死去。
這樣的,是多麼不講理。
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戰鬥卻諸事不順,太過分了吧。
明明對他一無所知,可當時的我卻是那樣氣憤。
臨走時,說了這樣的話:
「真好啊,只要青梅竹馬是勇者。就算是黑魔法師也能當上第十三名啊。」
少年對於突然說出無禮言辭的我好像很吃驚,卻沒有生氣。
「有點左搖右晃的,不要緊吧?和您一起來的人呢?」
不僅如此,還為我擔心。
我覺得自己慘不忍睹,無視少年走出了店。
確實好像喝多了。
身體搖搖晃晃。頭也很痛,總覺得渾身無力。
醉成這樣還是第一次。
「喂,大姐姐,沒事吧?」
一個看上去十分輕浮的青年向我打招呼。
似乎有模糊的記憶,原來是剛才在店裡的男人。追過來了嗎?
「謝謝擔心,不要緊的。」
「不不,看起來可不是這樣。還是稍微休息一下比較好。」
男人的視線轉向我的臉,看向胸部,又回到臉上。真令人不快。
「礙事。」
「別說這種喪氣話啊。」
下個瞬間,我從背後被什麼人襲擊了。
被捂住嘴,抱著肚子拖到了昏暗的小巷裡。
「乖!好孩子別咬我哦,亂開玩笑的話可是會揍你的。」
渾身乏力無法抵抗。
「哇,果然這不是超笨的嗎。」
先前打招呼的青年說道。
「喂,我可一直都在監視你,沒感到奇怪嗎?」
加上從身後偷襲的男人,好像還有一個人的樣子。
這三個人,襲擊了我。
在店裡的時候就被盯上了吧。
「動不了吧?這可不行哦,這麼漂亮的小姐獨自來喝酒的時候還要去洗手間什麼的。」
放了什麼東西嗎?
太糟了。悔恨夾雜著悲傷,還有深深的恐懼。
如果戰鬥的話就能獲勝,不過,或許是酒里被下了藥的原因身體不能很好地活動。
明白我不能抵抗後,抓住了我的男人從背後繞了過來。
然後將胸部的衣服撕開了。
「嗚哇,好大!」
下賤的聲音混雜著酒臭味。
「這下能好好享受一下了。」
只把女人當作玩具的男人,噁心的舌頭舐著嘴唇。
為什麼世界會是這樣的呢?
結果一次也沒有好事發生。努力也是徒勞。除了自己作為女性的這一部分外,好像沒有任何人會關心。
多麼空虛。
至少為了不讓這些男人開心,我要忍著不發出聲音。即使哭著求饒,也只會讓那些人得意忘形吧。
「哦呀!」
那個輕浮男被打得飛了出去。
因為之前監視的男子助跑著將拳頭打到他臉上。
「哈?」
抓住我的男人發出了驚訝的聲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沒想到會和壞人在一瞬間有相同的感覺。
「為什麼!一直!總是!讓我看守啊!可惡!」
「稍微等一下。」
因喝醉變得不知輕重的毆打,把輕浮男變得遍體鱗傷。
什麼,內部分裂?
異變仍在持續。
「什、什麼!?怎麼什麼都看不見了!喂,喂,你們!」
那個抓住我的男人看著我,驚慌起來。
撞開了我,捂住自己的臉。
「好、好難受!什麼啊這個、咕誒。」
看上去更加痛苦了。
「對不起,我趕來得晚了。」
有人托住了被撞開的我。
只知道是個小個子少年。
「真過分。請穿上這個。已經沒事了。」
小個子少年把身上穿的衣服披在我身上。
那是黑魔法師的長袍。
「什麼嘛!?根本什麼都還沒看到!你以為老子是什麼人!」
「哦啦!嘗嘗我的憤怒吧!攻擊的時候可別忘了防禦哦!明白嗎?!」
「別打!我知道了,喂,是真的啊!」
將抓住我的男人,跟蹤男,輕浮男分別用對下巴的一擊,對頭部側邊的迴旋踢,鞋底踩臉這樣的方法使之昏倒的小個子少年。
「已經結束了。站得起來嗎?」
小個子少年向我伸出手。
「為、為什麼?」
「什麼?」
「為什麼要救我?我、對您明明說了很過分的話。」
「誒?那個為什麼會露餡啊,是衣服嗎?」
只要注意到一次,就能越過混亂判斷出他是黑魔法師阿薩可。可到底是來自於衣服的聯想,對他的認識還是只能保持為小個子少年,因此感覺很怪異。
「不,雖然看你醉得很厲害有些擔心,但並不打算追。只是在你走出店門後,這三個人立馬跟了上去,當時他們的笑容就像那樣,就像我現在這樣的表情。」
可以想像。他們對於自己將要做的事情的抑制不住的興奮感,想必是露出了壞壞的表情吧。
「這、不能構成理由。」
「是這樣嗎?我想我不能放著不管。」
大概是解除了對我的魔法吧,我能將阿薩可先生認出是阿薩可先生了。
一副感到不可思議的神情。
對於他來說,即便是初次見面就惡言相向的吸血鬼,因為覺得可能會被襲擊而追趕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在那一天,遇見了真正的勇者。
「放著不管就好了。一般來說,會說那種失禮的話的女人。」
阿薩可先生對連感謝都不敢說的失禮的我,還是毫不生氣或厭惡,無力地微笑著。
「恩,當然要是有人單純因為討厭我而惡語相向,也會覺得很受傷。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討厭我的人就讓他們討厭吧。只是,我明白你與他們不同。因為被這樣說慣了,所以馬上就能明白。究竟是討厭我呢,還是因為別的什麼而感到煩躁呢?」
正中靶心。
我並不是討厭阿薩可。
我出於對阿薩可所處環境的羨慕,說了很過分的話。
只是單純因為喜惡而討厭他的人還好。我才差勁。
「如果碰上討厭的事情或者痛苦的事,人就會向周圍的人傾訴,象是家人、朋友、戀人,這些重要的人。但是,也有做不到的人。不是孤僻,也不是自尊心強不想暴露弱點。那樣的人把黑色的感情積蓄在心裡。為了不讓自己壞掉,就只能發泄了。因為無法對自己周圍的人做到那樣,所以就選擇了毫無關係卻剛好在那裡的陌生人。」
他的話,一下子進入我心裡。
將我內心的芥蒂很好的語言化了。
「雖然那不是什麼好事,但也不能因此對可能會被襲擊的人置之不理。別看我這樣,好歹也是勇者隊伍的一員。」
說著,他將手放在胸口笑了。那張稍微有些自滿的臉,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頓時覺得不好意思,把湧上心頭的心情立刻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