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再會的季節（4）

  「雖說你不知情，但撇開這點不談你也有失分寸，對家中其他人過於無禮。即便戶主願意寬恕，但身為家長的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恐怕，不，你確定不能繼承家業了。我要剝奪你的繼承權，將你遣回伯爵領地，不得留在塔穆。」

  「什、麼。」

  「另外也得將阿達帶離阿琳身邊，重新徹底教育吧。」

  這倒也是，我就不用說了，什麼利用阿蕾啦，矇騙了大家啦，這種說法分別直接、間接地羞辱了阿蕾和多倫。

  如果要私了的話，自然需要一個在場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妥協方式。

  阿蕾和多倫，兩人都點了點頭，看來是同意了。再來就是隨便編個理由在伯爵領正式廢嫡吧。

  「光之束縛。」

  我用光魔法限制阿隆的行動，又施展沉默魔法消去聲音。反正這傢伙嘴裡只吐得出不堪入耳的話。

  「給我什麼可以綑綁的東西。」

  

  進一步對阿隆施以物理性的束縛後，我施展空中飄浮，把他抬起扔進馬車。

  「真的很抱歉，阿薩可。我改天再來。前提是你同意。」

  「我知道了。」

  我輕輕點了點頭，父親低頭致意後，便乘上馬車回別館了。

  之後再命令蛇杖警戒四周吧。

  到目前為止都還算順利。

  「呃，那個，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亞路弗雷德和瑪麗安面露困惑的表情。

  就在我把阿隆五花大綁扔進馬車的時候，兩人剛好乘著馬車出現了，這個時間點不知該說好或不好。

  若是阿隆膽敢對兩人不敬，那傢伙恐怕會被送上絞刑台吧，就當他們挑對時間出現好。

  「我跟老家有很多問題。」

  和亞路弗雷德談完正事——也就是空中戰裝備的使用心得後，我這麼向他解釋，他點點頭表示理解。

  畢竟馬車烙有賈特拿伯爵家的家徽，好歹得跟亞路弗雷德說明一下。

  我和亞路弗雷德隔著桌子對坐，用簡易棋盤下五子棋打發時間。

  像紙飛機那樣低技術性的遊戲在工作之餘抽空便能完成，所以我事先做了一套遊戲想讓瑪麗安消磨時間。要說自己發明了圍棋也太牽強了，於是我準備了五子棋。

  不過亞路弗雷德反倒玩得比瑪麗安更起勁。

  瑪麗安則是撇開亞路弗雷德從旁邊專心觀察我，還不時輕輕點頭讚嘆棋子的下法。不傀是瑪麗安，腦袋相當聰明，感覺是個厲害的對手。

  「賈特拿伯爵風評不錯，是出了名的賢士，不過無論何處都有難言之隱呢。」

  說著說著，亞路弗雷德放下黑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無論何處』這種說法聽起來別有深意，他是把自己也算進去了吧。

  亞路弗雷德下棋時不動聲色。不僅阻擋了我的棋路，還默默串起縱向和斜向的旗子，試圖創造出三四的連續布局。我可不能讓他得逞。

  如果這時候疏忽了，亞路弗雷德下一步就能取勝，於是我準確地出手打斷棋路。

  「五年前父親很忙。伯爵夫人見狀，便自告奮勇地表示會扛起家中所有大小事。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所以才會搞成今天這種地步。

  不，這種說法可能不大對。就阿琳的角度來看，一切的發展都合乎她的期待。

  「我明白了。阿琳夫人是伯德瑞克侯爵家的千金嗎？」

  「原本是。」

  「伯德瑞克侯爵家名聲不太好。為了誇耀權勢，他們過於鋪張浪費，財務狀況岌岌可危。雖然在伯爵家的援助及交易下曾一度好轉，但最近似乎情況堪憂。」

  不愧是亞路弗雷德，對這方面的消息特別靈通。為了保護自己，他恐怕得不遺餘力地收集貴族社會的情報吧。

  我對阿琳的老家了解不深。也是因為知道了也無能為力，就算現在有能力了，坦白說我也不想知道。

  成為阿琳·賈特拿之前……阿琳是伯德瑞克侯爵家的么女。

  侯爵家把她嫁給當時還是嫡子的父親，那已經是我出生前好久的事情了。

  「伯爵家的援助嗎？」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不過我不清楚詳細情形就是了。」

  簡單來說就是政治婚姻。地位高的侯爵家屈就地位低的伯爵家。

  是伯爵家出手為侯爵家解圍，因而建立了裙帶關係？還是侯爵家施壓說媒，藉此重振旗鼓？

  雖然不曉得是哪邊主動，但這樁婚事是在祖父那一代談成的。

  以前我曾聽傭人在閒聊中提起這件事情。據說當時阿琳要求讓知道自己脾氣的人隨身伺候，從老家帶了好幾位傭人到伯爵家。

  於是阿琳的派系愈來愈大，最終造就了現狀。新進傭人的離職率很高。相反地，資深傭人都站在阿琳那邊，對她的種種惡行視而不見。

  阿琳肯定費了長時間營造這樣的環境。阿隆和阿達的家庭教師也是阿琳選的。

  雖然父親劃清界線，不讓阿琳接觸家庭以外的事情，但由於家世的關係，他在家裡也不好干涉阿琳。

  由我來談論那些傢伙的話，怎麼樣都會變成是在偏袒自己，不過因為阿琳是那種個性，她連看到非貴族出身的母親和她的孩子都覺得討厭。

  儘管對我擺出了不冷不熱的態度，但阿琳在父親面前永遠只說正確的話。想必她也知道自己暗地裡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試圖粉飾太平、瞞過父親吧。

  我和亞路弗雷德邊聊邊下五子棋時，阿蕾開口說：

  「不好意思，百忙之中打擾大家了。請問這是哪位的東西呢？」

  阿蕾拿來一把全黑的手杖。外觀看來只是一般拐杖，並非魔法杖。

  「嗯——不是我的。」

  亞路弗雷德說。瑪麗安搖搖頭，想當然也不是她的。

  「是不是父親的呢？剛才鬧出那麼大的騷動，他可能忘記帶走了吧。」

  「果然是亨利大人的嗎？那我之後再送過去。」

  「不，沒關係。我親自送去。」

  「這樣好嗎？」

  「了不起就跟阿隆跑來的時候一樣。」

  這就是所謂的一不做，二不休吧。

  不好好善後的話，今天設想那麼多也白費了。

  再說，假使那幫傭人照以前的方式對待阿蕾也會出問題。從阿隆的態度來看，不曉得那些傢伙知不知道阿蕾現在的頭銜，最好還是我親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