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灰燼

  半夢半醒之間，西爾維婭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推力往上推去，但自己卻動彈不得。

  她甚至無法分辨自己身在何處。

  她渾身被牢牢的綁在一處固定的地方，雙眼也被死死的蒙住，甚至連雙耳，也被塞住了耳塞。

  只有鼻子沒有被塞住。

  她試圖透過自己的衣服去感受自己到底被固定在什麼上面，從而判斷自己在何處。從強有力的推背感來判斷，她在一個迅速上升的升降梯上，可是，在她記憶當中，從未乘坐過加速度如此之快的升降梯。

  儘管耳塞將她的耳朵牢牢封住，她還是能聽到周邊傳來的巨大轟鳴聲，她難以想像，如果沒有耳塞，自己的耳膜會不會被震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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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的，她就沒有心思去體會，去聆聽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的知覺隨著身後推力的加大和上升速度的加快，逐漸離自己遠去。

  她如同跌進了limbo空間，一切的感覺都像是從第三者的觀察和體會當中傳來，而她自己，已經失去了五感。

  而從這個第三者的角度看來，她永遠的閉上了迷人的眼睛，繼續往上，往天空，往太空飛升著，直到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是變成了星星？還是燒成了灰燼？

  西爾維婭從床上彈了起來，大口喘著粗氣，睡衣被汗濕透了。

  「剛才那個，是我自己嗎？」

  她覺得腦海里依然在嗡嗡迴響，趕緊環視四周，發現自己並未被綁住，而身下的床也沒有上升。

  寂靜的夜，沒有什麼動靜，她甚至能夠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

  西爾維婭長舒了一口氣，很久沒有做這種噩夢了，那種全方位的身臨其境感讓她懷疑那到底是不是一個夢，還是如同自己見達文西一樣，是一種比夢更加真實的存在呢？

  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讓自己的身體完全從夢境中抽離出來，她的皮膚恢復了正常的溫度。

  她的大腦也將睡意驅趕乾淨，重新開始思考，儘管現在依然是夜半時分。

  這幾天她過得遭透了，不但因為無界天空組織成功的將學校拿下，讓她此前的推脫全部化於無形，她壓根沒想到以前自己認為獨立得甚至有些清高的學校這次會如此迅速的加入一個觀念十分有爭議性的組織。

  她曾經找過校董會議秘書，結果那個平時與她關係算是不錯的中年波多黎各男人卻回復道：「校董就重要議題投票是基於什麼理由或者判斷，我也不能妄議，我只知道，前幾天的確幫他們安排了一次專題會議。對了，貌似那個無界天空組織的能量很大。」

  能量很大！這還用他說麼？西爾維婭覺得自己碰了個壁。

  一時間，頗有些心灰意冷，甚至想過換一所學校，畢竟，在紐約及其附近，還是有不少高校可以選擇，只不過，未來學這個方向，除了倫哥大學，可去的地方真是不多。

  更別提她想聯繫那個叫Tracy的記者也杳無音信，兩人熱火朝天的聊過數封郵件之後，Tracy的郵箱便再也沒法聯繫上，所有的去信全部被自動回復打回。

  聯繫不上Tracy，自然就沒法進一步與她探討未來學和無界天空，而自然也沒法去打聽到吳樂天的消息，西爾維婭下定決心，絕不通過無界天空的資料庫，或者去求他們，來獲得空天調查局的任何信息。

  「不能再這樣一籌莫展下去了！」

  西爾維婭翻身下床，走到寫字檯邊，打開筆記本電腦，往學院的助理郵箱裡發了一封郵件：「請幫我預訂下周一去東都的酒店和機票，我要去拜訪一下東都大學。」

  她決定自己直接去東都，不再等待別人的回音。作為未來學的翹楚，偶爾按照自己意願「出個差」的自由還是有的。

  接下來的幾天，平淡無奇，她的心情也慢慢好轉，可能是因為可以飛到大洋彼岸去探索新鮮的未知領域，甚至有可能再度見到跟自己纏綿過幾個月的男人，相比之下，最近的鬱悶倒也不算什麼。

  起飛前一天晚上，她早早的回到住處，收拾行李。

  突然，燈光全滅，她一下陷入了黑暗當中。

  她趕緊衝到窗口，打開窗戶，只聽到外面傳來此起彼伏「媽的！」「天哪！」之類的咒罵聲。

  她努力想去看那些聲音來自何方，才猛然發現，自己幾乎什麼都看不見。

  這是全城停電。

  她簡直不敢想像，在紐約那樣的國際大都市，居然會發生全城停電這樣她從小到大從未經歷過、只在電視裡和書里看到過的事情。

  過了半晌，當她的眼睛適應了黑暗，才發覺遠遠的天邊還是有一些光亮，但那顯然已經不是紐約市這一片。

  西爾維婭懊惱的關上窗戶，走回房間，重重的坐在床邊，徒勞的思索著還有哪些東西沒有放進行李箱。

  但現在她什麼都看不見，她從未想過在紐約市中心居然會停電，住處也沒有手電筒或者蠟燭，手機的光畢竟還是範圍過窄。

  這時候，她覺得胸前突然泛出了一團光，橘紅色，讓她在黑暗中沉浸久了的雙眼極度不適應，下意識的閉了閉。

  她往下一看，才發現這光線來自於她那個祖傳的吊墜。

  平時，吊墜並不發光，而現在，卻清晰的、安靜的散發出耀眼的光，尤其是在這一片漆黑的夜裡。

  「這是什麼情況呢？」

  西爾維婭有些疑惑，她隱約記起來，這個吊墜在過去也曾經發過這樣的光，但她已經記不真切具體是何時，只是耳邊又回想起來吳樂天有一次也看到這個光，並且告訴她，這是戰鬥機尾焰的顏色。

  「難道，我明天要坐飛機了，所以吊墜就亮了起來？」

  她不管那麼多，至少在這亮光的幫助下，她可以繼續收拾行李了。

  城市依然深陷在無邊的黑夜中，距離西爾維婭不遠處的一幢高檔公寓頂樓的某個房間窗前，站著一個男人，眼睛牢牢的盯著她房間裡發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