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拱頂之上

  電梯往弧形拱門的頂端升上去。

  說是電梯，不如說是一個沙丁魚罐頭，它的空間很小，只能容納3到4人，不過，吳樂天和西爾維婭面對面站著，四目相對，各自臉上都呈現著輕鬆而隱藏不住的笑容，卻並沒有開口說話。

  他們倒是很開心，全然不顧空間的狹窄。他們是今天早上第一批遊客。

  西爾維婭這時才仔細的觀察著吳樂天。除了身材比一般亞洲男人要更加挺拔之外，他的長相還是很亞洲的，滿頭濃密的黑髮，厚厚的黑色眉毛，黑得發亮的眼珠，全是黑色。勻稱的五官，中等偏小的嘴和略微往外擴的耳朵，每一樣單看都平淡無奇，但組合在一起，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好看。他不是她見過的最英俊或者長相出眾的亞洲男人，但卻是讓她覺得最舒服的一個。她感到身體裡有一個聲音在慫恿自己：「更加接近一點吧！」

  而在吳樂天的眼中，這個不遠處的義大利女孩也是充滿了青春與活力，她的膚色並非純白，而是帶有小麥色澤，她的眼睛是地中海的深藍色，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嫵媚。配上她那精緻的五官與褐色的捲髮，讓他覺得熱情迎面撲來，難以抵擋。

  「今天真是太幸運了，碰上這樣一個美女！」

  在知道了彼此的名字之後，他很想知道她的年紀，從外表看上去，兩人應該相仿，但貿然問女人的年齡是不禮貌的，他只能想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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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打破了沉默：「從紐約過來過復活節假期嗎？學校放假這麼早？」

  每年的三四月間便是西方傳統的復活節，而誇耀一個女人還像學生一樣總歸沒錯。

  「不是，只是休了個假而已，不想在周末過來，人太多。」西爾維婭回答道，心中卻一驚：「他怎麼知道我在學校工作？」

  「休假？看不出來你已經工作了，我還以為你是在校學生呢，哈哈。」

  「這種老套的誇人方式還是省省吧，我的確是來自學校的，不過，我是老師。」西爾維婭明白自己剛才是誤解了他的意思，於是一眼就識破了吳樂天的鬼把戲，她每天都能聽到各種各樣的奉承，而關於年齡，這是最常見的一種方式。

  「哦......」吳樂天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真的以為你是學生，不過，即便是老師，也是很年輕的老師啊。」

  吳樂天在工作當中已經去過不少國家，這趟來紐約特訓又接受了跨文化培訓，也知道對於西方女人，恭維年輕不一定是一种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方式，不過，他的思維定勢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好在西爾維婭倒也沒有再調侃他。

  其實，恭維什麼的，只有用在本身對你就有意的人身上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否則，只是徒增尷尬罷了。

  兩人又繼續聊了幾句，他才得知，西爾維婭在紐約的知名大學——倫哥大學當副教授，但她具體研究什麼專業，卻諱莫如深。他試圖問了幾個專業，她都沒有正面回答。

  「這麼年輕的副教授？」吳樂天心中還是把這個可能性大聲的想了想，而不是另外一種可能性：「她只是看上去年輕而已。」

  當然，他並沒有把她對專業的保守放在心上，因為他自己也是一樣。他的工作也不能向她透露，雖然空天調查局探長這種身份與間諜或者特工還是有差別，並沒有那麼高的密級，但也不至於到處宣傳這個身份。

  「我在紐約培訓，公司派我去的，只是平時在那兒憋得慌，就跑這裡來散散心。」

  「哈哈，紐約就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西爾維婭深表贊同，她也沒有繼續問吳樂天具體是幹什麼的，又在哪家公司。

  兩個萍水相逢第一次見面的人，有好感就不容易了，何必去查對方的底細呢？

  「為什麼要來聖路易斯呢？」兩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這個問題。

  「女士優先。」吳樂天讓西爾維婭先回答。

  「好吧，很簡單，這裡是美國歷史的一個標誌性分水嶺，既然我從歐洲大老遠跑過來，當然要了解了解。」

  「我也差不多吧，我飛過來的距離比你更遠，更不能放過這裡啦。」

  相視一笑之間，電梯便到了拱頂，吳樂天撇了撇嘴：「好快啊。」

  電梯門一打開，他們就進入了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兩邊各有好幾扇窗戶。

  此時的陽光已經從剛才的陰雲當中探出頭來，光亮也透過這些窗戶灑進這近兩百米高的拱頂之上，通道里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兩個。

  「哇！果然很高，比華盛頓紀念碑要高！」西爾維婭很興奮，她急匆匆的衝到一扇窗戶邊，彎下身朝外面望去，出現在她眼中的，是整個聖路易斯城市，和更遠處的伊利諾州。

  吳樂天笑著看著西爾維婭的背影：「這麼點高還不算什麼，下回來國內帶你去各大高樓見識見識。」

  西爾維婭全然沒有聽到吳樂天的自得其樂，繼續聚精會神的看著窗外的青蔥大地和蜿蜒盤旋的密西西比河，並且掏出手機拍照。

  吳樂天見她暫時無暇理會自己，倒也饒有興致的觀察著腳下的一切。

  雖然高度並不算高，這拱頂的確是很壯觀，尤其是那黑黑的倒影呈現在大地上，組成一個圓圓的箭頭，指向西方，仿佛是鼓勵著後來者前赴後繼的往西邊進發。

  這是一種多麼精妙的設計！

  這時，西爾維婭已經結束剛才的興奮勁，意識到自己剛剛把這個與她同行的男伴給冷落了，於是走到吳樂天的身邊。

  她仿佛看出了吳樂天的心思，「不用那麼受震撼，現在是早上，太陽從東邊出來，這影子可不是朝著西方嗎？如果我們是夕陽時分上來，這影子就朝東了，你會以為美國人打算反攻他們的老根據地嗎？「

  吳樂天頓時羞得恨不得跳下去。

  「這姑娘還真是個副教授，不但觀察很仔細，反應也挺快！」

  他轉過頭看著西爾維婭，只見她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滿眼的戲謔之意。

  而在陽光下，她比剛才任何一個時刻都更美麗。

  吳樂天不禁呆住了，他原本打算想個什麼法子找回來，此刻，卻一下忘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