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木屋裡的畫作

  西爾維婭希望自己永遠定格在那個夏天午後，有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地，有奶油味兒的熱風，有一個童話里的小木屋和一個風趣的老頑童。

  老頑童一邊喝著紅酒，一邊饞她：「要不要來一杯啊？」

  當然，她是不會去嘗試的，在離開歐洲之前，她一直是父母身邊的乖乖女。煙、酒和男人，都是到了紐約之後才進入她的生活。

  而且，相比這種猩紅色的液體，她對老頭腦袋裡的怪點子和新鮮主意有興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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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朋友，你這個吊墜很別致嘛。」老頭也注意到了她胸前的吊墜。

  「嗯，這是我爸媽留給我的，說是一出生就戴上了，而且是祖輩傳下來的。」她很自豪的回答。

  「我可以摸一摸嗎？」

  「可以啊。」她往老頭身邊湊過去。

  老頭輕輕的拾起她的吊墜，手非常小心的不去觸碰她的身體，只是把吊墜握著，摩挲著。他閉上眼睛，像是在享受一件很精緻的藝術品。

  「真是一件了不起的寶貝，小朋友，要好好保管它哦。」老頭眯著眼囑咐道。

  突然想到了什麼，西爾維婭問道：「老爺爺，你剛才為什麼要對我說』你終於來了『呢？感覺像是在等我？」

  「哈哈哈，並沒有在等你，我是在等一個人，我知道這個人一定會出現，只不過，你恰好出現了，僅此而已。」

  「哦......那我是不是你要等的這個人呢？」顯然，她並不滿意老頭的答案，繼續追問。

  「你還小，等你長大一些，我們又有機會重逢的話，你會清楚的。」

  西爾維婭似懂非懂的看著老頭，「重逢？哦，對了，你明天就要去巴黎了......巴黎是個好地方，我也去過。」

  「那就對了，連你都知道巴黎是個好地方，我就更要去了。」

  「老爺爺，你去幹什麼呢？」

  老頭捋了捋自己的鬍子，想了想，說：」托斯卡納太土了，我要去巴黎，那裡才是歐羅巴的中心......待會兒你可以進屋子看看我的各種草稿和畫卷，它們在這裡，在義大利得不到足夠的重視......「

  」土......可是很好啊，托斯卡納的陽光多麼美妙，畢竟是我們的家鄉，不是嗎？「西爾維婭並不認同老頭，」巴黎是歐洲的中心嗎？可是，我的父母經常在布魯塞爾，他們說那裡才是歐盟總部。「

  」布魯塞爾？那個在低地里的小城市也配？還有，歐盟是什麼？聽上去很有意思的樣子。「

  」我也說不出來，但聽我父母經常提起，聽上去像是歐洲國家組成了一個聯盟，大家一起商量和決策一些事情。「

  老頭饒有興致：」這個主意很不錯嘛......另外，小朋友，你了解得很多啊，不像才10歲不到。「

  西爾維婭很得意：」哈哈，我是比其他小朋友知道得多一些，我爸媽鼓勵我去更多了解這個世界，就像沒有邊界一樣。「

  」嗯，嗯，很好，沒有邊界......就像我這草地一樣......「老頭若有所思。

  」對了，老爺爺，你剛才說你有很多作品放在屋子裡，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可以！我求之不得，我需要更多的觀眾。「老頭示意她可以進屋子。

  西爾維婭興奮的跳下椅子，拉開小木屋的前門，一股歷史久遠的原木香味撲鼻而來，她曾經在跟著父母去一些古老的圖書館時聞到過這種味道。

  房間裡的地板上和牆上到處都是畫作，十分雜亂，但老頭依然留下了幾處落腳的地方，讓她還算輕鬆的可以去仔細觀察。

  」好古老的感覺啊......跟我看過的那些博物館和圖書館裡的古蹟好像......「她暗自驚嘆。

  」你慢慢看吧，我在外面吹吹風，散散步。「老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並且慢慢變弱，聽上去像是邊往遠處走，邊留下的話。

  雖然房間的後門緊閉，幾扇不大的窗戶也關著，屋頂上的燈光還算明亮，她抬頭看了看，不像有電線存在的痕跡，不知道那燈是怎麼點燃的。

  然後，她很快就痴迷於這些畫作了。

  這個老頭像是一個全才，感覺比她學校里的科學老師懂得還多，他畫作里的題材什麼都有，有不同長相的女人的各種詭異笑容，有看上去像是人體解剖的示意圖，還有像是飛機或是飛行器的輪廓，她時不時能看到一張感覺有點熟悉的圖，卻又叫不上名字。

  她沉浸在這種熟悉而陌生的視覺衝擊當中，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紛繁的萬花筒，眼前飛來飛去的全是各種奇形怪狀的物體和表情各異的人。

  突然，一個無比熟悉的畫面進入她的眼帘，這一次，她可以毫不猶豫地叫出它的名字：「維特魯維人！」

  那張畫被疊在牆角，三分之一被另外一副人體結構畫覆蓋著，可是，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踮起腳尖，小心的走過去，把它上面的那副畫輕輕的移開，「果然是它！」

  這幅畫與她在書本里學到，和前不久在威尼斯的美術館裡親眼看到的，一模一樣。

  「為什麼這幅畫會在這裡？這可是達文西的作品啊！」

  「達文西？」

  她猛然醒悟過來，這個老頭，不就是書里和各大美術館和博物館裡達文西的長相嗎？剛才她看到的其它畫作，也與他的不少作品相似，只不過不像這副維特魯維人那樣完全相同。

  「難怪他看上去很親切，難怪他那麼有意思......」西爾維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呆呆地站在原地，「難道我到達文西的家裡來了？可是，他可是生活在15世紀啊！」

  「小朋友，看上去你很困惑啊，是不是我這些畫對你來說太難了？」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

  她回頭一看，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手上還舉著一盞燈。

  「我......我......」她有些語無倫次，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反而反問了一句：「外面天黑了？」

  「哈哈哈哈，你這個小朋友很有意思，在我的屋裡看了整整一下午，居然沒有意識到已經天黑了？」

  她這時才反應過來：」哦，老爺爺，你的畫作太有意思了，我看得都忘記時間啦。「

  」那就對了！明天去巴黎，我就要把它們全部帶過去。「

  正在猶豫要不要指認這個老頭正是自己從小聽到大的那個可以說是全世界最有名的義大利人，她聽到老頭又說道：」已經很晚了，你還不餓嗎？我買了新鮮的烤麵包回來，很香的哦.......「

  說罷，他的另一隻手從身後拿出了一袋麵包，頓時，誘人的香味充滿了整間屋子，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哈哈哈哈！」這個動作被老頭注意到了，他向她招呼著：「出來吧，我們在走廊上用晚餐，讓你看看世界上最美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