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2024-06-08 19:29:21
作者: 撲街的小喵
張會感覺自己突然一下被徐圭點醒,原來苟心教他時還有著這麼深的用意在裡頭,他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懂,但在潛移默化中,他已經被帶入到了初識境,而且這一步不涉及門派之間的差異。
他在心裡詫異道:「我還以為我才入門呢,原來我早已踏入了初識境了。」
徐圭又接著說道:「資質平庸的人突破初識境就要個十年八年,我看你已經離開脈境不遠了。」
張會大驚,他怎麼也想不到進入開脈境會是這麼快的事,但細想來,自從上來在後山接收了樊英的內力後,他總感覺有股力量在身體內躥動,那股力量就像迷路的人一樣,在一遍又一遍地探索出一條通路來,有時背上甚至會傳出痛感,難道這便是進入開脈境的先兆?
徐圭道:「當修行者能夠感知天地元氣,與天地元氣相溝通了以後,天地元氣便會在人體中探索一定的通道。這通道被稱作識脈,每個修行者的識脈都會有不同,受遺傳的影響,也受自己意念的影響。識脈開啟後,就能夠根據識脈的特點來選擇自己適合的修行方式。」
張會回憶了一遍他見到過的這些鹿山中人,點頭道:「的確是,鹿山的高手都很有自己的特點,像師叔祖善使符術,向先生劍法大氣磅礴,袁師兄飛劍巧妙絕倫……」
「嗯,你都懂了,修行這條路艱苦便在這裡,先人教你教得再多再好,但最重要的東西都是自己去碰去撞才會出來,初識境你感覺不到,到了開脈境你就知道了,到時候你會覺得識脈就像是自己一刀一刀在身上刻出來的,每一刀的痛楚只有自己最清楚。」
徐圭走在張會前面溫溫吞吞地說著,張會感覺徐圭說話是要比向衍好聽多了,徐圭和人溝通的方式都是溫和的,循序漸進的,而向衍卻是動不動就劈頭蓋臉一頓大罵。
徐圭在鹿山要比向衍討弟子們喜歡,但是張會總覺得徐圭這個人有些琢磨不透,尤其是他聽說樊英來鹿山時言語中諷刺徐圭插手朝堂上的事情,而且在宋才遇刺時徐圭刻意隱瞞殺手的身份,這些事情聯繫在一起時,張會總感覺徐圭背後藏了一個很大的秘密。
如今,徐圭找他談話,用心啟發他,他在心裡感激徐圭的同時又對他產生這樣的懷疑,他心裡又矛盾又是過意不去。
兩人在離開後園時,徐圭讓張會暫時跟著袁知行學劍法,張會想到謝卓曾說過袁知行在年輕一輩中是劍術中的頂尖人物,如今他終於能夠得到袁知行的指點了,自是十分欣喜。
張會回到住處,看到雲豆抓著一本書在階前傻頭傻腦地看著,走到雲豆前面胳膊抱在胸前,神奇地清了清嗓子:「哥們我,明天起就不能陪你在飯堂幹活了,你一個人去推菜也好,多出點汗,把這身肥肉先甩了。」
雲豆仰起頭,嘟著嘴嫌棄道:「就算你和我一起,又有哪次不是我推著車?所有的活,一直都是二八分帳,你還好意思說。」
「咱倆不一樣,你看我這天分,能用來推車洗菜嗎?」張會心裡一得意,又忍不住想在雲豆面前顯擺了,「那個,徐先生說了,讓我和袁師兄先學劍術,我就不等你了,我這天分,耽誤不得。」
「我看你現在最好先靜一靜,有的東西我還是先不給你看吧。」雲豆起身進了屋,像是要去將什麼東西先給收起來的架勢。
張會趕緊跟了過去,看到雲豆抓起桌子上一根和劍差不多長用布包著的東西往他自己的褥子下面塞了過去。
「劍?」張會猜到,驚喜地喊了出來,「誰送我的是不是?你小子送我的?想給我哥驚喜?哥們,你太有愛了。」
張會一時高興,都要朝雲豆抱了過去了。
他一看雲豆曖昧地笑著,猜到送他劍的肯定另有其人。
「難道是眉眉?」張會只想控制著自己的臉,讓自己笑得不要那麼放肆,以免引起雲豆這個沒女人肯嫁的大齡男青年的嫉妒。張會一把將雲豆推開,翻開褥子將那劍拿在手裡,他迫不及待將包在上面的布拿開,果然是把很精緻的劍。
「她什麼時候去給我買的?」張會興奮地問道。
「她不能輕易下山,是她叫我去買的。」
張會將劍放在手裡看了又看,他終於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把劍了。他將劍嗖地一聲拔出來,伸到雲豆胸口上,咧著嘴笑出了聲。
雲豆鄙夷地癟了癟嘴道:「瞧你還得意,眉眉為了送你這劍,當掉了自己一隻鐲子,她還讓我不說,我偏要說,你可要記得她對你的好,別辜負了她。」
張會將劍收起來,他心裡本有些內疚,可一聽到雲豆說要他記得眉眉的好別辜負了她,心裡又很是得意,將劍收起來,湊到雲豆身邊激動地問道:「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她真的……喜歡我?是不是,快說!」
雲豆看張會如此得意,不服氣地朝他白了一眼,不回答他的問話。
這時,他們倆同時聽到外頭好像有動靜,張會小聲嘀咕道:「眉眉?」
兩人靜下來之後又沒聽到什麼聲音了,雲豆打算起身去喊眉眉,張會將手指放在嘴前示意他別出聲,小聲道:「別,人家害臊了。」
他輕身起來,伏在窗口一看,果然看到眉眉的背影已經走遠了。
「真是她?」雲豆問道。
張會笑得眯上了眼睛連連點頭。他猜到眉眉肯定是剛剛走近時聽到了他和雲豆的對話,所以趕緊走了。
這下他更加肯定雲豆說的是真的了,如果眉眉對他沒那個意思的話剛剛聽到那些話就犯不著離開。
他將那把劍拿在手裡,來來回回摩挲了很多遍,總覺得它帶著和眉眉一樣的溫度。
有了劍之後他像是入了魔一樣,動不動就要拿出來在屋外比劃比劃,還像十一二歲時拿著苟心的桃木劍一樣自創一些毫無章法的「張氏劍法」,宛然自己已經成了劍宗高手。
張會本打算拿著這劍去當面向眉眉表示謝意,可眉眉好像在故意躲著他,幾次去藏書閣都沒看到她。
這次他從藏書閣出來時,正好和眉眉迎面撞上,眉眉低著頭,腳步突然變慢。
張會走到她面前,她將頭抬起來,臉上微微有些泛紅,眼裡帶著羞澀,她的臉本來白淨,如今泛著紅暈,就像那雨後的枝頭花瓣一般嬌艷欲滴。
張會看到眉眉不像平時那麼大方,也不敢再朝她靠近,兩人之間保留了比平時相對要遠的距離,都那么小心地時不時看對方一眼。
「這個,謝謝你。」張會將手裡的劍抬了抬,「我很喜歡,真不知如何報答你。」
眉眉抬起頭,嘴角含笑,咬了咬嘴唇,小聲道:「誰還要你報答。」
「那……我不會辜負你……」張會好不容易將心裡想的這話說出來,覺得周圍突然間變得安靜得可怕,讓他有些不適應起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眉眉低頭從張會身邊走過,很快地和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的餘光明明感覺到眉眉走過去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的,但她卻要裝出沒聽懂自己話的樣子,他有些不知所措,但這一刻心裡好像從沒這麼甜過。
張會有了劍,迫不及待地找到袁知行,想和他學劍。
袁知行的劍術在鹿山上早在前兩年便小有名氣,他雖然是徐圭的徒弟,但他因為在劍術上天賦突出,一直都得到向衍的指點。
袁知行的飛劍張會早在臨水鎮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那種稍稍做個手勢就能穩穩地控制住飛劍的本事真是讓張會羨慕得抓心撓肺。
鹿鳴堂弟子練劍的地方是在山前的一塊空地上,那空地周圍少有雜草樹木,前方是斷崖,一眼能夠看得到遠處的群山和山路。在這樣的地方,人看得遠,能儘量保持視野和心胸開闊,不受外物干擾,同時能時時刻刻領略天地山川的大氣。
袁知行在鹿山弟子的眼裡向來是偏偏君子形象,不管是天賦如何性情如何的普通弟子他都能夠有耐心地對待,很少對人發火,而且還能夠因材施教,善於給各人總結不同的學習途徑。
方竹和袁知行經常同進同出,方竹性格高傲,耐心不及袁知行,但方竹向來除了徐圭以外,最服的就是袁知行。
如今他看到袁知行竟要教張會練劍,慪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只想等張會來了之後要好好給張會點顏色瞧瞧。
張會剛加入學劍弟子的行列時,袁知行並未單獨給他解說,只是讓他在後面跟著學,自己去領悟。
幾天過後,張會發現,袁知行的教法著重點都放在了怎麼去控制手中的劍上。他想,這是和袁知行的個性有關,因為他這個人性情穩重,善於控制局面,所以他的修煉方向在「控制」上,飛劍也成了他在劍道上的看家本領。
但練到了向衍這個程度,過多地去強調控制反而成了一種束縛,看向衍舞劍,很有一種人劍合一之感,當人劍合一,如果過多去思索控制,反而會破壞本來的融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