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2024-06-08 19:29:12
作者: 撲街的小喵
尤其是謝卓,對樊英向來是嗤之以鼻。
樊英走到謝卓面前,離他還有好幾步遠時,便朝他跪了下去:「學生樊英拜見師叔。」樊英眼睛緊盯著謝卓,眼神中滿是激動,說話聲音響亮,微微還帶些顫抖。
「不敢當。」謝卓這三個字回答得極快,而且極為冷淡,他將眼睛看向別處,隨後身子都扭向了一邊。
張會在一邊看得出來謝卓不喜歡樊英,他和雲豆在一邊也顯得有些尷尬,只好默不作聲地稍稍向後退了些。
謝卓沒讓樊英起來,樊英也不好一直就這麼跪下去,只好自己先起來,朝謝卓走近了些,問道:「好多年不見師叔了,今日一見,看師叔身體康健一切安好,學生就放心了。」
樊英的聲音粗獷,和謝卓說話語氣卻出奇地溫和,張會不知道謝卓與樊英之間有何過節,看樊英如此說話的樣子,猜想他心裡應該是極其敬重謝卓的,但謝卓這個樣子很明顯就是不領情。
謝卓長嘆了一聲,突然間又轉過頭來看著樊英:「我到山下來已經幾十年了,山上的事一概不管,你有什麼事的話今後不必來找我了。」
「學生只是單純來看望師叔,沒有其他意圖。」樊英看謝卓態度和緩了些,又朝謝卓靠近了些。
謝卓手背在背後,抬起頭來冷笑了一聲,道:「沒啥好看望的,我在山下沒人惹我,我也不惹別人,我要是沒死,那就是一切安好,我要是死了,那也是老死的。反正我也這個年紀了,啥事都管不了了,就是個種菜的老頭,你就是來看我,咱們也說不上話,你一個大將軍又不懂種菜。」
雲豆聽謝卓說眼前這人是大將軍,扯了扯張會的衣襟,朝他遞了個驚訝的眼色。
樊英道:「師叔這說的是哪裡的話,師叔就算是在鹿山下打理菜園子,可在鹿山,師叔還是一樣的受人敬重,你可是鹿山符術的核心人物,這鹿山,甚至是齊國的安全命脈都掌握在你手裡啊。」
樊英說到這裡,抬起眼睛來觀察著謝卓有何反應,他目光銳利,一不留神便透露出了其中帶著的咄咄相逼。
謝卓臉色突然就變了,緊盯著樊英的眼睛,怒道:「我就說你樊英不會白來這一趟,我看你就為了都城的陣形圖而來吧?「
樊英朝謝卓拱手,擺出恭敬的姿態,道:「師叔息怒,如今北莽犯境,只怕齊國的局勢會要不太平,都城長都是齊國的心腹之地,大家為咱們齊國的安穩考慮,整個朝廷和皇室對陣形圖都極為關心。」
謝卓情緒稍微穩定了些,轉過身去不看樊英:「我看最關心的人是你才對,你還真會拿這些民族大義來說事,當初違背諾言離開鹿山,你說你要赴疆場為國出力,誰還不知道你只是利慾薰心,想要大權在握,想要高官厚祿,如今你又拿出國家的安全來壓我,想要我交出陣形圖,真是野心越來越大了!」
自從上次雲豆告訴張會鹿山和鹿谷都在一種陣法中時,張會能夠猜到鹿山的命脈可能掌握在謝卓手上,但他遠遠想不到,連都城長都的安全命脈也在謝卓手上。
謝卓沉默了一陣,又接著問道:「這可是皇帝老兒的意思?」
樊英勉強地笑笑,低聲道:「這個,聖上沒有明確表態,就只是說讓我找谷主商議。」
謝卓道:「你回去和皇帝老兒說,我謝卓還能活幾年,只要我還活著,就會守好陣法,我要是守不了了,自然也會找到人來接替我。」
樊英知道謝卓的倔脾氣,只怕是自己說得越多,碰的釘子就會越多,他本來只是想來謝卓這裡探探口風,下一步好去谷主那兒交涉,結果卻被謝卓戳穿,落了個沒趣。
謝卓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樊英也不好再接著說下去了。
他看到謝卓身後站著的兩個少年,一人長得稍微有些胖,臉圓而眼睛小,看著不像是有悟性的樣子。而旁邊的那個身形瘦長,面貌清俊,眉眼間既含靈氣又帶英氣,一看便不尋常。
樊英看了看張會,向謝卓問道:「師叔身後這位小兄弟是陸延的後人吧,這眉眼,這神態,簡直和陸延一模一樣啊!」
謝卓就只「嗯」地答應了一聲。
樊英走向張會,朝張會讚賞地點了點頭,道:「說起來,你應該喊我一聲師伯才是。」
張會也知道鹿山鹿谷弟子不入仕途的規矩,方才聽了謝卓和樊英的對話,也知道這樊英便是因為壞了規矩,而且還要打著民族大義的幌子,所以不受謝卓待見,所以他對樊英便心生厭惡。
張會腰杆挺得筆直,目視前方,冷冷地看向樊英:「大將軍早已脫離鹿山,張會不敢攀這個親。」
樊英以為鹿山的年輕人在外門修行,無非就是為了將來有個好前程,而張會這個年紀正是為自己的前程籌劃的好時候,他想著他一個大將軍主動對張會表示讚賞,這少年應該把握好機會給他留個好印象才是。
沒想到張會年紀輕輕,便話裡帶機鋒,暗諷他當年壞了規矩離開鹿山,心下嘆道:「果然和陸延一樣,都是個不時好歹的,陸延有幾分傲氣,那是他仗著自己有著非凡的天賦和本事,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陸延的本事了!」樊英離開後,張會和雲豆推著推車朝鹿山上走去。兩人快到鹿山大門時,看到樊英和他的隨從幾人站在鹿山大門附近,好似在商量著什麼事情。
樊英發現鹿山和雲豆推著推車過來,眯著眼睛朝這邊看著,嘴角掛出一絲冷笑。他向張會這邊走了兩步,雙手置於胸前,神色淡定,但看得出他這是在不動聲色地運功。
張會看到樊英擺出這副樣子,正猜測他這是想怎樣時,突然覺得這推車好像輪子下塞了石頭一般,怎麼用力都推不動了。
張會抬頭看了看樊英,知道這肯定是樊英在運功給他形成前進的阻力。而雲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仍舊咬牙使勁推那推車。
「哈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想當年陸延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十七八歲時便名聲響亮,我還以為他兒子離他也差不遠呢,結果連我一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樊英傲慢地笑了笑,搖搖頭轉過身向前走,「要是陸延知道自己兒子這麼沒用,不知道會作何想法。」
張會看樊英自信而肯定的樣子,突然間直覺樊英會知道陸延的消息,便朝樊英追了過去,想著多問一個人就多一分希望。
「大將軍留步,我有事想要問你。」張會大步走向樊英。
樊英回頭看著張會,眼裡仍舊流露出不屑。
張會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父親的消息。」
樊英看張會現在有求於他,對張會更加不放在眼裡了,冷冷地說道:「在西摩山好像見過一面,怎麼了?「
張會曾經聽雲豆說地理提到過西摩山,西摩山是齊國與北莽在西邊的邊界,曾經是魔宗盤踞的地方。
「何時見過?」張會聽樊英這麼說,感覺陸延應該還活在這世上,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可能五年前吧。」樊英輕描淡寫地說道,沒有耐心和張會說更細節的情況。
張會驚道:「五年前?他怎麼樣?你確定是他?」
樊英皺了皺眉,轉過頭繼續往前走,冷冷地丟下一句話:「樣子像是他,至於確不確定我又沒過去問他。」
張會看樊英已經走遠,料想這一會兒樊英應該是不想和他說話了,只好等接下來找到機會再去問樊英。
雲豆推著車,噘嘴道:「這人就是看不起我們這些無名小卒,話都不想多和我們說,要不是他知道你爹的消息,我們也懶得理他呢。」
樊英進了鹿山大門後,進去通報的小廝將他朝知更院引了過去。
徐圭已在廳中坐定,等著樊英進來。
此時的徐圭心情複雜,他與樊英已經多年沒見,而且樊英與鹿山也向來沒有來往,樊英在鹿山給所有的人的感覺都是不受鹿山歡迎。
他也知道如今樊英在齊國的權勢地位,知道樊英來這一趟肯定目的不簡單,如果自己沒應對好,可能會幹系不小。
「徐先生,樊大將軍到了。」那小廝走在前面,率先進來向徐圭說了一聲。
徐圭起身,朝外頭看去,見樊英滿面笑容地走了進來。
樊英遠遠地朝徐圭拱手:「徐師弟!哎呀,咱們好多年沒見啦,你看一眨眼咱們都成半老的老頭了。」樊英聲音洪亮,這廳里瞬間熱鬧了起來。
「樊大將軍,幸會。」徐圭的態度不似樊英這般熱情,他個性向來就斯文內向,單只是平時說話聲音就沒樊英這麼響。
樊英進了廳里,眼睛四處觀察著,開始與徐圭敘起了舊事:「你看看,這桌子還是十年前的,這麼久了都沒換。」
徐圭輕笑道:「是啊,鹿山人都念舊,不捨得換掉舊東西,也不捨得離開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