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出事(一)
2024-06-08 17:31:24
作者: 藕花
當初要不是許太夫人和二房長輩豁出臉皮來求,余大奶奶是真心不會嫁到許家來。
許淳不壞。
但骨子卻很有些杜三太太的膽小怕事,懦弱自私。
要說底下兩個弟弟,雖也資質平平。
但老二許洛好在自知無能,便從不冒頭,凡事聽媳婦盧二奶奶的。
老三許泓雖娶了小杜氏那麼個極品,但這些年總算能平平順順,把日子過下來。也算是有肚量,能容人了。
只許淳身為長兄,自己不管事也就算了,還攔著不許余大奶奶管事。就算管得好了,從不贊她一聲。若有半點不好,就總是馬後炮,說她多管閒事,這就很令人惱火了。
但他是當家男人,要實在撒手不管,余大奶奶更不好管。只得耐下性子,細細跟他解釋。
「四堂弟雖不是咱們屋裡的,到底同一個祖父,又在京城眼皮子底下。若是叫親戚們瞧著,這麼老大年紀,還沒個兄嫂操心,可要怎麼說咱們?
梅氏是寡婦,便糊塗些人家也能帶過。上頭那二位兄長,也不是一母生的,又都離得遠。這縣官還不如現管呢。到時若有錯處,一筆寫不出兩個許字,咱們哪裡就真能脫得開身?
且四弟為人不錯,讀書又肯上進。咱們幫扶著些,他日後有了出息,便咱們不指著他借光,說著不也面上有光?」
這番話許淳倒是聽進去了,可想想又道,「從前瞧他還不錯,能中個童生。可這幾年了,也沒考個秀才。只怕年紀大了,心思散了。」
余大奶奶真想甩個白眼,生生咽下,「他倒是想學,也得有那個閒工夫啊。那邊老二媳婦寡婦失業的,拋頭露面的瑣碎家事,不就全指著他了?且你也沒問過他的功課,怎知不好?」
許淳還猶豫著呢,許洛盧氏兩口子來了。
盧二奶奶張嘴就道,「方才四弟來請安,瞧他身上衣裳,還是舊年中秋做的,早不時新了。我就收拾了兩塊我們爺的新衣料,要不嫂子拿給他做吧。省得這東邊人家來來往往,嘴碎得很。」
余大奶奶聽著心裡就舒坦。
盧氏到底也是正經嫡女教養,跟她想得是一個路數。可比跟許淳溝通,要容易多了。
許洛早得了媳婦提點,也跟他哥說,「聽說是二侄女介紹四弟去尉遲府做的伴讀,還從府里牽了匹老馬過去。到底是咱們二房的人,哪好總讓大房管著?顯得我們這些哥哥也忒不上心了。
這眼看都快二十的人了,親事沒說定,正經營生也沒一個。早知道那頭三哥要人做竹紙買賣,便叫他去了。」
聽他都這麼說了,許淳面上掛不住,方跟余氏盧氏交待。
「下月那邊大姑娘不是要辦及笄禮麼?你們也上心著些,瞧瞧哪家有合適的姑娘,咱們再去說說。抽空也把老二媳婦請來,正經跟她也說說這事。」
這就對了。
余大奶奶總算鬆了口氣。
回頭下人來說,許長津去給許太夫人請安時,遇到許樵了。
因說起在尉遲家做伴讀,許太夫人樂呵呵的發話,叫許樵把他拖去鬧他三叔了。
太夫人明著說,就算做伴讀,也不能丟了許家的臉,得考較考較他的學問。
但暗地裡,是給機會,讓許長津能去請教許觀海。
許太夫人都肯出手了,許淳更得上心了。
回頭還跟余大奶奶交待,既要說親,儘量說個嫡出的姑娘,也顯得他們用心。
這點余大奶奶倒跟他想法一致。
倒不是她小看庶出。
而是許長津孤苦伶仃一個人,若能娶到嫡出的姑娘,更能支應門戶。
只沒想到他去請教,直到二更天,兩邊府上都要關門禁了才回。
身後下人浩浩蕩蕩抬了三隻大衣箱,全是許觀海給的。
說看他身形只比自己略矮些,便命人收拾了自己沒來得及穿的新衣裳給他。連配飾腰帶什麼的,都裝了幾匣子。
這個沒法比,全府除了許太夫人,就數駙馬爺父女倆最壕。
他和許惜顏在許府有份例,公主府還有份例。
成安公主雖不住許家,也不穿許家的衣裳,但許家也得給這位公主媳婦準備,所以她的份例又算到這父女倆頭上。
故此許觀海每季的新衣裳,都多到穿不完,拿來送人,倒替他清庫存了。
但許長津惦記的卻不是這些。
他滿腦子還記掛著許觀海今兒說的學問功課,要回去記下來。
余大奶奶見他上進,自然高興,命人準備宵夜,好生將他送去客房了。
那邊許觀海的下人,又跟他們帶話,「我們三爺說了,四爺的學問原就不錯。只要清靜清靜用幾年功,秀才不必說,一個舉人必是跑不掉的。三爺說大爺大奶奶素來仁厚,要是拉不下臉,只管扔到我們三爺那兒去。狠削他幾回,也就出息了。」
余大奶奶笑說,「你們三爺,還是這麼好說笑。那就辛苦他費心了。待到四弟高中,我必親來謝他。」
回頭又跟許淳私下道,「瞧見沒?若說咱們瞎操心,那大房又算什麼呢?我不是給爺找事做,只咱們二房功名不顯,幾個兒子又小。咱們先做不了別的,起碼得把名聲立住了。先幫扶著四弟立一份功名,回頭讓人說起大爺,就夸一聲有情有義,這不挺好的麼?」
這話許淳聽到心裡去了。
既然許觀海都看好許長津,那他也願意出手了。
只忽地勾起心事,嘆了口氣,「我卻想起咱們大姑娘了。要她還在,也該說親了。咱好好給她尋個女婿,倒比這隔房的兄弟叔伯,更能幫襯自家兄弟。」
余大奶奶瞬間淚目。
這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親生的大姑娘,養到七八歲上,一場病就沒了。
那麼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又甜又貼心。夫妻倆都極心愛的,誰知就這麼薄命。
故此如今看杜三太太把許雲櫻慣得有些不象樣,余大奶奶想著女兒,也不忍責罰。
偏許淳不懂做娘的心,還在那裡說,「幸好還有二丫頭。你給四弟挑媳婦,也看著些各府的哥兒。到時給她擇個好的,也能拉拔兄弟。」
余大奶奶也不接話,只哭得更傷心了。
於男人來說,妻生的妾生的,都是他女兒。
可對於當娘的來說,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能和別人的一樣?
許淳看她傷心,也不知如何安慰,自去睡書房了。
留下余大奶奶越發難過了許久,才在心腹丫鬟的勸慰下,勉強睡了。
誰知還不到一個時辰,忽地就被人叫醒。
「五房那邊出事了!官府都來人了,爺叫奶奶趕緊起來,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