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想不起來

  「別掙扎了，吾的甦醒，也是你的歷劫結束，凡塵俗世，你必然要拋棄。

  選擇和神魂合併，只是把他們從你的生命中抹去，他們並不會死。

  選擇反抗，這個世界就會隨著阿淵的布局失敗，全部崩塌。

  本章節來源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在忘記和保全大家性命兩者中間選，聰明如你，怎麼會犯糊塗？」

  晚禾無聲哭泣，她根本反抗不了，從第一步的選擇開始，後面的所有環節都沒有撤回鍵。

  她只是甦醒古神血脈，歷劫結束，忘記凡塵俗世而已，那些她在乎的人，都還好好的活著，如果她現在選擇與子兮對抗，神魂融合失敗，意味著白淵塑造世界的目的沒有達成。

  白淵謀劃這一切，只是想要她復活，如果歷經三世仍不能達到預期，她會消亡，這個世界會消亡。

  神魂鎖內的命魂依然會在，只是會漫長的困於其中，永無復活甦醒之時。

  而阿絡，是白淵當初用青鴻困住的一縷神魂，三魂中的天魂而出的。

  地魂是阿絡一生經歷造化延伸出的晚禾。

  換句話說，沒有白淵的籌謀，永遠不會有子兮的三魂，更不可能有阿絡，有晚禾，有炎墨，和燕猗。

  白淵的目的純粹，只為子兮，那麼對於白淵而言，這個世界沒有子兮，確實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白淵，你個戀愛腦，拉無數蒼生入局，只為復活子兮，這個局，太過宏觀，太過繁複。

  然，只為一人，負天下蒼生，他構建的世界中，蒼生只是為了子兮存在。

  晚禾怪不了白淵一點，也恨不了他一分一毫，畢竟，沒有白淵的一手謀劃，她也早就是子兮三萬年前消亡的魂魄，不復存在。

  而且，白淵真的給了她選擇的機會，她能說什麼？

  所以，從無風園開始，她總感覺不安，原來不是那些人出事，而是她自己出事。

  反轉的可以，可以可以，很可以。

  晚禾忽然就不哭了，哭也沒用，她為什麼要淪落成一個悲劇人物？

  白淵這貨，費這麼大手筆，不就是要復活她嗎？

  沒關係，她就復活一把，然後頂著子兮的臉，衝到白淵的面前，狠狠給他一個大巴掌。

  可是她忘了，等到神魂徹底融合，她就完全不記得這裡的事情，又以什麼理由去給白淵巴掌？

  可是她也不知道，白淵的神魂獻祭神魂鎖護她神魂萬年，是怎麼做到的？

  古神不隕落，神魂怎麼剝離出神體？

  她又怎麼忘了，燕桐說過，一神隕落萬物生，沒有白淵的隕落，這裡的世界，是如何生的萬物？

  結果就是，等到她與神魂合併，也是找不到白淵的。

  這個世界，上天入地，遍尋六界，都不會再有白淵了。

  即便有，也不是純粹的白淵本尊。

  白淵神元散盡，為子兮布下了長達三萬年的復活歷程。

  這些細節，在晚禾完全放棄抵抗後，神魂毫無阻礙融合成功之際，她才想明白。

  白淵隕落了，消散了，世間再無戰神白淵。

  金紅色的光芒完全沒入身體，從骨骼到血肉，從穿著到髮飾，從腳尖到指尖，晚禾完完全全發生著變化。

  額間彼岸花花鈿圖鮮活搖曳，寇梢綠的衣衫換做紅楓長裙，十六歲少女赫然成熟，有了雙十年華的味道。

  眼睫微動，緩緩睜開，眉眼所過之處，一片新生盎然。

  蠻荒遍地突然生出鮮紅的彼岸花，綿延數十里不絕。

  茯神塔四周，曼珠沙華迎風搖曳，放眼望去，一大片的紅，像血染陸洲，又像紅色地毯延展而去。

  屬於古神蠻荒女帝的圖騰印記，在這片神秘的土地上，正無限放大。

  吊腳小竹樓中，風從廊下過，掀起珠紗層層，榻上身影盤膝而坐，周身金光繚繞，閉眼之間，竟是成片開放的彼岸花。

  醒了麼？

  歷經三萬年的布局，本尊都要佩服我自己了……

  可是，本尊還不想飛升，你怎麼把神道開啟了？

  不管小七變成誰，想送走他的心從來沒變過……

  茯神塔內，剛剛被打趴下的魔修們，都感覺到了無限的生命力在蓬勃匯聚。

  子兮微微低眉，落在地面，一陣風起，又盡數收走無限生機。

  沒有死絕的魔修，一瞬間死的死死的。

  瞳孔里映著一把劍，無人去握，它在主動進攻，瘋狂廝殺，無數魔修屍身成摞堆積。

  每一次迴旋就會收割無數的性命。

  桓貝早就身首異處，死之前的樣子是撲著身體朝外奔跑的樣子。

  終於，茯神塔安靜了，魔氣消散，晚禾指尖輕點，所有的屍身隨風而去。

  「青鴻？你竟然還在？」

  她伸出手，青鴻旋轉朝著她面前直直戳入地面，一陣青芒過，青鴻劍化作一青衫男子屹立在前。

  子兮眼睫微動，凝著他的臉。

  「三萬年不見，劍靈竟然已經開化修煉成人？」

  「青鴻，拜見女帝！」

  男子一撩衣袍跪下，神色淺淡，竟是分的十分清楚的尊卑關係。

  「起來吧，你與吾相伴三萬年，一切，都歸於正途。

  只可惜，你的主人，再不會拿起你！」

  「主人有令，世代守護女帝神魂，不必去尋他的足跡，山川河流，雲水之間，自有他的氣息……」

  子兮走過他身邊，裙擺飄動，皆是神聖的不容直視的氣度。

  「這凡塵俗世，你可還記得多少？」

  青鴻眼睫微顫：「屬下回歸本體，便已經忘記所有。」

  「哎呀，主人，嚇死寶寶了，外面好多魔修，好傢夥，還好寶寶機智，我一口把蔣蒙凍住了，一尾巴把他抽迷糊，腦袋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圈。

  太血腥了，太血腥了，好在我把他凍住了，沒流出來血……

  嗯？

  主人？你怎麼換衣服了？

  你的頭髮……

  怎麼變成青色的了？

  這裡怎麼還有兩縷白髮？」

  盹盹盹圍著青鴻轉了兩圈，迷茫的眼神轉向子兮。

  「小七娘親，你怎麼也換衣服了？

  你不是喜歡寇梢綠嗎？

  怎麼變成紅色了？

  你的額頭還有花鈿圖了呢，怪好看的呢……」

  盹盹盹睜著一雙大眼睛撲扇撲扇，完全不知道此刻面前的兩人早就換了內芯，屬於它真正主人的一切，都已經，被深深隱藏。

  玄蠡不會說話，它是個直性子的，直接朝著子兮的手心鑽，但還沒靠近子兮，便被一道神力掀翻在地。

  子兮看著它的目光十分陌生。

  「你是吾歷劫時候收服的，現在吾給你無限機緣，恢復自由身，你且去吧！」

  她的指尖輕輕一點，玄蠡竟脫去一身魔氣，轉眼化作一個俊俏男子模樣。

  可他整個人都是懵的：「主人你？」

  「你與吾的主僕關係已經結束，念你昔日守護有功，助你修煉成人，日後潛心參悟，仙位中，必定有你一席之地，去吧！」

  一陣風過，玄蠡還沒來得及說不，便被送走。

  盹盹盹嚇傻了：「主人，主人，小七瘋了吧？」

  然而，它沒想到，接下來是它的主僕關係解契。

  青鴻抱拳：「女帝，屬下陪伴女帝歷劫時收一靈寵，請女帝幫屬下解開血契，放它自由去！」

  子兮回眸，對上盹盹盹驚詫的目光：「你來自於一小世界，你的母親還在等你，念在你護主有功，吾送你一些機緣，可早日修煉成人！」

  指尖一點，盹盹盹額心出現一紅點，迅速縮小，消失在二人面前。

  「主人，不要，我不要離開你——」

  話音隨著它的身影消失，整個茯神塔，就只剩下子兮與青鴻。

  青鴻低著頭，眼尾不自覺的紅，但表面上卻雲淡風輕，好似真的一切都已經記不起。

  有關燕猗，有關晚禾，有關阿澤，有關阿絡，兩世相伴，一點都，想不起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