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不要讓我忘記

  像是什麼東西炸開了，靈力詭譎雲涌.

  「都給我，死！」

  晚禾眉峰微不可查的一動，是燕猗，是五師兄，可他的聲音，怎麼又不太像他？

  晚禾聽著這個聲音，腦海里浮現出燕猗的臉，但很快，她開始慌亂。

  因為無論她怎麼去想這張臉，都無法想起來燕猗到底長什麼樣。

  怎麼會？

  她的五師兄，到底長什麼樣？

  本能的尋找，出現的掙扎，一瞬間被神魂抹平，子兮不愧是古神，她的一縷神魂，就能讓晚禾毫無反手之力。

  

  「這些年你流落在外，所有無關的人和事，都不必放在心上！」

  晚禾搖頭：不對，那不是無關的人，那是很重要的五師兄，一個可以為了她活下去，什麼都會做的人。

  「錯了，他不是人……」

  晚禾不明白子兮為什麼要這麼說，但她立刻開始後悔了。

  【不要】

  【不要讓我忘記五師兄】

  【不要讓我忘記大師兄他們】

  【不要讓我忘記阿絡的一生】

  【不要讓我忘記崑崙雪域】

  【也不要忘記小玖兒】

  「不可以了，你已經做了選擇……」

  子兮的聲音那樣無奈，無奈卻又堅決。

  晚禾一頓，她做了選擇？

  什麼選擇？

  選擇不讓炎墨消失，便要讓所有人從她的腦海里消失嗎？

  是她太天真，以為保住一個人，就沒有任何關係了，誰曾想，想要保住一個炎墨，是需要用那麼多人去換的？

  怪不得，神魂會再三要她確認。

  不，她不能接受！

  【放開我】

  晚禾的神識和子兮的神魂產生了分歧，子兮的嘆息傳進她的腦海。

  「沒用的，這裡的一切，都是阿淵布下的局。」

  【什麼意思？到底什麼意思？】

  子兮沉默了一瞬：「為了復活吾，這裡的一切都是他隕落之後會發生的，包括你要走的路，包括你在意的五師兄身上的使命。

  包括他對你的陪伴和相護，以及，對你的心意，都是阿淵的情絲所致。」

  晚禾很艱難的明白過來。

  【這一切，是一場夢？】

  「你這麼理解，也可以！」

  不對，怎麼可能是一場夢？

  燕猗師兄明明那麼厲害，其他的師兄師姐都那麼鮮活，怎麼可能是一場夢？

  「他們只是為了給你的眼裡世界裝點完美才出現的，誰的生與死，誰的對立和夥伴，都是阿淵指尖的棋子。

  他動一動指尖，便會有人死去，他再動一動指尖，便會有新的生命出現。

  晚禾、阿絡，都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你所走過的任何一條路，都在他的指尖誕生。

  成為吾，必須要忘記一切紛雜！」

  晚禾在混沌中感到孤獨和害怕，如果忘記這一切，她還是她嗎？

  很明顯，她不再是她，她只會變成子兮，成為另外一個人。

  這一切，都只是白淵手上的劇本，這一切，都在白淵的掌握之中。

  怪不得，她總會覺得有一隻大手，在無形之中撥弄著她往前走，有的時候或快或慢，都沒有機會回想和推敲。

  不，如果她找回神魂就要變成另一個人，那就是另一個人在奪舍她啊？

  雖然這個人其實就是她，她也很清楚，在漫長的歲月之中，她開始了叛逆，因為現在的她，有太多在乎的東西。

  她不能接受忘記一切變成子兮。

  如果白淵肯，肯讓她繼續保留作為晚禾，作為阿絡的一切記憶和性格，這縷神魂歸來，成為子兮，也不是不可以，但白淵沒有打算讓這些經歷留在她的腦海里……

  為什麼？

  為什麼保下炎墨，就要捨棄那麼多，為什麼保下那麼多，就要犧牲炎墨？

  為什麼不能兩全？

  「這世間，陰晴圓缺，終是難全的。

  如果保留你在意的，你就無法成為真正的子兮，阿淵盡力了。

  禁術規則，別再掙扎了，做吾的今生，是你的命運，你沒有反抗的權利！」

  子兮終於還是拿出來她是女帝的威嚴，強大威壓之下，晚禾竟一點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她的體內，是子兮的血脈，她就是子兮的一個叛逆階段而已，又能掀起多大風浪？

  可，真的如此嗎？

  燕猗的臉消失的那麼匆忙，她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和他好好告別。

  大師兄、二師兄還沒修成正果，她還要看二師兄飛升之後的樣子，三師姐和雲顧還未成親，她沒有當成小姨。

  四師兄和六師兄還沒回到母國享受一個皇子應有的待遇。

  松至誆騙她上一世，她還沒有拿走他的命。

  三界欺她辱她，她還沒找到機會報復回去。

  還有炎墨，她還沒看到神道開啟，他飛升成神。

  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場夢，都是白淵虛構出來的人物嗎？

  那麼等到她變成子兮，炎墨也會變成白淵吧？

  那炎墨呢？

  燕猗呢？

  玖夜呢？

  那些對她百般寵愛相護的人呢？

  不！！！

  晚禾瞳孔快速轉動，怎麼努力，都無法睜開眼。

  她的四肢，被完全束縛，只有手指握緊，又鬆開，鬆開又再次握緊。

  她的脖子上，青筋凸起，臉上因為掙扎漲紅。

  晚禾的神識，在全力對抗子兮。

  【子兮，我是一個完整的個體，而你，早就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一縷神魂，我不配合，大不了我們兩個都消散天地間】

  「沒用的，這是你的選擇，來不及了，此刻吾停下，你會死，吾會死，阿淵，也會死……」

  【可是，師尊明明說過，無論成為誰，都在於我自己的心意，他說過，我可以自己選擇，他說過，會尊重我的選擇啊】

  後面的話，晚禾幾乎是吼出來的，炎墨說過，找回遺失的，怎麼決定，都由晚禾自己選。

  子兮短暫的沉默。

  「是啊，所以，我問過你，選什麼……」

  晚禾聽到子兮的回答，心一瞬間涼了一半。

  是啊，子兮說的沒錯，她問過自己。

  是她選擇和子兮的神魂合併，是她選擇覺醒古神血脈，是她選擇復活子兮，保全炎墨。

  晚禾的眼睫下面，靜靜地流下兩行清淚。

  她已經要想不起來燕猗的穿著了，其他的師兄師姐們的樣子也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