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亂局之始

2024-06-15 00:44:57 作者: 韓綿綿

  「陛下。」

  雲錦初攸然開口:「南境這些年與南楚殊死相爭,死於雙方之戰中的將士不計其數,既然英國公和二皇子手中有證據,那何不就此審了墨景岳,查清朝中蠹蟲,也好給南境將士一個交代。」

  

  景帝猛地看向她,見她面上依舊如先前乖順,而且輕皺著眉心臉上並無半點不馴之色,反而只是單純不解他為何不肯細審此案。

  景帝沉著眼深吸了口氣:「朕自會給南境將士一個交代,只是不是現在。」

  「那陛下想等何時?」英國公咄咄逼人,「還是陛下從未打算細審此案,只因四皇子牽涉其中便想要徇私,就此輕饒涉案之人?」

  「放肆!!」

  景帝猛地一拍身前桌案,殿內不少人就齊刷刷跪下。

  惠王皺著眉站起身來:「英國公,皇兄向來公正,也絕不會徇私,你此等逆言是不想要腦袋了?!」

  英國公聞言跪下:「微臣只是不願見陛下聖名蒙塵。」

  惠王仿佛氣惱他死腦筋,可是對著跪了一地的朝臣卻又無可奈何,他只能扭頭看向景帝說道:「皇兄,既然他們都想要今夜審理此案,那就審好了,左不過就是揪出幾個朝中貪腐之人,況且四皇子先前鑿毀堤壩導致定州水患本就是重罪,也不差多這一層。」

  景帝臉色難看至極,所有人都跪在下方看著他,讓他騎虎難下。

  雲錦初就那麼側著頭看著上首的人,她若是景帝,何需顧慮許多,大權在手怎會被人脅迫,強行將殿中人拿下就好,英國公他們又敢做什麼,只可惜景帝這人太過在意自己的羽毛,也從不願讓自己「聖君」之名蒙塵。

  一如他當年為了保住自己名聲,毫不猶豫舍了墨老王爺一樣,如今他哪怕再怒,也同樣會妥協。

  果然,片刻後,景帝深吸口氣說道:「好,你們既然要審,那便審。」

  「陛下英明。」

  ……

  四皇子被從詔獄中提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神色恍惚至極,聽聞是景帝召他入宮,他還存了那麼一絲僥倖,覺得今夜年節父皇是不是記起了過往父子情誼,召他入宮是想要饒了他。

  可是等被帶進大殿,瞧見剛被人從那鐵籠放出來嘟著嘴的墨景岳時,他臉色瞬間慘白,那本就因數月牢獄之災而消瘦的身形瞬間發抖。

  英國公拿著手中那捲帳剛一喝問,四皇子甚至沒聽清楚那帳本來歷,就直接雙膝一軟「噗通」跪在地上。

  「父皇饒命,父皇饒命,兒臣只是一時糊塗才會被墨景岳誆騙,兒臣最初時並不知曉他所為,只以為是拿著京中之物換取些小利,可後來才發現那些東西竟是送往了北狄、南楚。」

  「兒臣當時懊悔至極想要收手,可是墨景岳卻說兒臣若敢出賣他,他便拉著兒臣同歸於盡,還有朝里的那些人,還有他們,他們都得了那些好處,兒臣若是反悔他們容不下兒臣的……」

  四皇子哭的狼狽至極,眼淚鼻涕混做一團。

  他最初的時候的確是不知道墨景岳跟敵國勾結,雖然察覺到那些利益之下有些不對,可那大筆的銀錢送進府中,讓他能夠更好的收買朝中之人為他所用,也能得南境支持,他就完全拋開了心中那絲不安,哪怕後來察覺到真相也絲毫沒想要收手。

  他只想著等自己得了皇位之後,再將當初痕跡抹乾淨就是,可誰想到他會落到這般地步,就連墨景岳也被抓回了京城……

  「兒臣知道錯了,兒臣只是一時糊塗,求父皇饒兒臣一回。」

  四皇子砰砰磕頭,沒了任何反抗之心。

  景帝坐在上首看著他時緊擰著眉心:「所以英國公手中帳本是真的?」

  四皇子嗚咽嚎啕不敢出聲。

  景帝寒聲道:「都有誰與你勾結?」

  四皇子絲毫不敢隱瞞,嘴裡快速就吐出幾個人名來,就見殿中原本就臉色慘白的一些人都是腿一軟跪在地上求饒,甘鶴令人上前將人拿下之後,英國公卻是沉聲說道:「四皇子是否還漏了什麼人?」

  他朝著景帝說道:「這些人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幾位位高權重的四皇子未曾提及。」

  惠王開口:「還有?」

  二皇子點點頭道:「還有鳳閣閣老秦鳳陽,兵部尚書何耀光,潞安軍統領邵興凡。」

  景帝臉色瞬變,而坐於席間的何耀光更是臉色鐵青猛地起身,今夜秦鳳陽身子有故,未曾進宮赴宴,何耀光原本瞧見事情鬧大還只是端坐一旁瞧著熱鬧,可是萬萬沒想到人在席中坐,鍋從天上來,四皇子走私的事情居然莫名其妙地牽扯到了他身上。

  何耀光怒聲道:「胡說八道,本官何時與四皇子勾結,又何曾與墨景岳有過往來?」

  「你十餘年前於南境赴任,敢說與墨景岳沒有往來?」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墨老王爺還在,墨景岳也只是軍中小將,本官與他都只是尋常往來,後來調任進京,本宮再未曾私下與他聯繫,也從未曾跟四皇子有過什麼牽扯。」

  何耀光氣的有些發抖,扭頭就朝著景帝跪下,

  「陛下明鑑,微臣這些年居於京中從不曾去過南境,也一直守著為臣本分,從不敢有半點逾矩,微臣身正絕無貪污走私,英國公與二皇子分明就是污衊!」

  英國公冷聲道:「那這帳本之上為何有你的名字?」

  「那誰知道,這帳本經你們之手,上面寫的是誰還不都是你們說了算?」

  何耀光簡直恨極了英國公和二皇子,四皇子走私這事一旦坐實那就是個死罪,這二人分明就是想要趁機剷除異己,想要害死他,惱恨之下說話也多了幾分譏諷,「二殿下自定州賑災歸來就聲勢滔天,朝中人人皆道你是新君之選,二皇子怕是想要趁機剷除異己好能謀奪並不之權。」

  「你這是污衊!!」

  二皇子聞言頓怒:「這帳本是我從江南尋來,出自鎮南王府,父皇,兒臣絕不敢在這上面作假。」

  「陛下,微臣絕無勾結墨景岳,更無半點貪枉,是二皇子他們冤枉微臣!」

  「父皇,兒臣所言句句皆真,有帳本為證……」

  「那帳本定是偽造,陛下莫被小人欺瞞…」

  「你說誰是小人?!」

  二皇子怒目而視,何耀光也是毫不退讓,直接就一言頂了回去:「誰作假誣衊本官誰就是小人。」

  「你!!」

  二人直接當著殿前吵嚷了起來,一個說是對方排除異己,一個說對方砌詞狡辯,誰也不肯服誰,整個殿中所有人都是看著他們,而景帝更是額前青筋直冒,猛地抓著手中杯子就扔了下去。

  「夠了!」

  二人同時噤聲。

  景帝怒聲道:「你們當這裡是菜市口,還是當自己是長舌婦,要不要朕將這裡騰給你們讓你們好生吵一架?!」

  「兒臣不敢。」

  「微臣不敢。」

  二皇子和何耀光都是連忙跪下。

  景帝臉色難看至極,喉間喘息時胸口起伏滿是怒意,而惠王也是站在殿前沒好氣地開口:「你們看看你們將陛下氣成什麼樣子了,你們一個是皇子,一個是朝中重臣,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非得鬧的跟市井潑婦一樣?」

  「既然二皇子說帳本上有何尚書的名字,何尚書又說是冤枉,你們一個不肯認帳本作假,一個不肯認走私之事,那就問墨景岳就好,人證在這裡,那帳本到底是真是假一問便知,有什麼好吵的?!」

  二皇子絲毫不懼:「問就問,這帳本我絕無作假。」

  何耀光也臉色冷凝:「微臣也不怕,微臣從未做過之事,不懼與人對質!」

  二皇子見他這般言語愣了一下,就連英國公也是忍不住輕皺眉心,他們原本以為何耀光只不過是色厲內荏強辯而已,可是他這般神色坦然,甚至絲毫不懼跟墨景岳對質,就好像他真的什麼都沒做過一樣……

  可是帳本是怎麼回事?

  英國公心中突生一股不安,那頭惠王卻已經叫人取了堵著墨景岳嘴上的東西。

  「墨景岳,你犯上作亂今日被擒,你這條命定然是必死無疑,可如果你能老實交代,幫著皇兄肅清朝堂,皇兄還能看在你往日也曾與墨老王爺征戰沙場的份上,留你至親一條命。」

  墨景岳突兀笑了起來,聲音粗噶:「我既被擒,又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他抬頭看向何耀光,目光落在這位何尚書絲毫無懼的臉上,「何尚書的確與我勾結。」

  「看吧,本官怎可能……」

  何耀光剛得意說了半句他怎麼可能跟墨景岳勾連,就反應過來墨景岳嘴裡說的是什麼,他臉上瞬間扭曲,怒視墨景岳,「你胡說什麼,我何時與你勾結?!」

  墨景岳委坐在地上,手腳被鐵鏈束縛,臉色卻閒適:

  「都到了這個地步,帳本被人所獲,何尚書還有什麼可狡辯的,本王與人勾結走私禁物,朝中總要有人幫襯遮掩,秦閣老於文臣之中幫忙疏通關係,而兵部也有何尚書與本王合謀,若非如此,那些盔甲鐵器,戰馬之物,又怎可能輕易到手?」

  「你!」

  何耀光目眥欲裂,「你放屁!我從沒給過你什麼東西,秦閣老也絕不會……」

  墨景岳只笑了笑沒說話,可周圍那些人的目光已經讓何耀光頭皮發麻。

  他只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了一張大網,全然不明白墨景岳為什麼要害他,他們無冤無仇,從未曾有過什麼牽扯,他為什麼要冤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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