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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廢皇太女攜天子劍,斬不良臣(23)

2024-06-08 09:48:14 作者: 河伯獻神魚

  隨著受馮家和王仲牽連而下獄的人越來越多,京城裡暗潮洶湧。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女皇對皇貴妃的榮寵日盛。

  幾乎是夜夜傳召,夜夜准他宿在乾陽宮中。

  ——這可是天子居所。

  甚至越往後,連在勤政殿裡處理公務,都要讓他時時刻刻陪伴在旁。

  與此同時,女皇漸漸下移了權柄,她授命詔獄全權跟進此事,一時間,闕羅巷尾的牢房裡的尖叫和門前的鮮血日日不絕。

  生殺予奪,一人評判。

  凡是和二皇女案有牽扯,凡是和馮家、王仲有牽連,清白與否暫不必問,統統先往牢里走一趟再說。

  作為詔獄丞,「邵棋」這個名字也逐漸被傳得如同惡咒一般,聽之令人膽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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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野上下,無不哀嘆。

  這是在查案嗎?這簡直像是在血洗官場。

  原先那幾個支持徹查到底的大臣也傻了眼,不明白女皇究竟是何用意。

  「我聽說魏相昨日也被抓進去了?」

  「是啊,昨日夜半,詔獄的人直接闖進了魏家,把相爺帶走了。」

  「荒謬啊,魏相可是當年天啟帝的託孤之臣,三朝元老,豈容如此羞辱!」

  「唉,這案子查得人心惶惶,早就亂了套了……」

  「詔獄此舉,就不怕惹怒群臣,遭反噬嗎!」

  重壓之下,不斷有臣子上奏摺,要求女皇嚴懲詔獄以權謀私、大肆討伐異黨的惡行,並且讓大理寺來代理此事。

  但女皇將這些摺子都擱置了。

  於是臣子們只好鬧到了早朝上。

  「陛下!五殿下近日抓了多位臣子入獄,沒有憑證,空口懷疑,此舉難保沒有以權謀私之嫌啊!」

  「五殿下敢拿出抓捕令嗎!還是根本沒有!」

  「這場案子查來查去,竟然成了五殿下的一言堂了!」

  「陛下……」

  「陛下……」

  邵棋站在群臣最前列,兩耳不聞地裝沒聽見,神態自若地垂著頭,欣賞自己袖上的花紋。

  而女皇坐於上首,靜靜地看著台下的一切,神情莫測。

  她不是不知道臣子們是因何而忿忿不平。

  一方面,邵棋的確做得太過,空口無憑地抓人,放在這些文臣身上,簡直是一種羞辱。而另一方面……

  臣子們確實怕了。

  水至清則無魚。

  能一步步走到朝堂之上、走到陛下面前的臣僚,哪個沒藏了點不可為外人道也的陰私?

  兩袖清風、孤高自矜的人在官場上活不下去。

  而為君為臣之道,就在於制衡,皇帝對臣子那點破事心知肚明,臣子對皇帝的想法也日日揣摩,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著這麼一種微妙的平衡,渾水一般地活下去。

  而現在,邵棋把這種平衡打破了。

  所以他們也怕,怕她翻到了自己的帳本,怕她把他們陰暗的一面給捅出去。

  女皇笑了一笑,正要說話,忽然眼前大片白光閃過,她神色一怔,繼而軟倒了下去。

  「陛下!」

  「快叫太醫!」

  邵棋衝上了台,一把抱住了龍椅上的女皇,神情冷厲:「羽林衛!封鎖京城——」

  台下的臣子們神情一凜,下意識地抬眼望過去,就見邵棋立於龍椅前,目光如黑雲壓境一般沉沉地壓下來。

  「膽敢犯上作亂者,」她的視線如刀割一般剮過殿中眾人,語氣冰冷至極,「當場絞殺。」

  ……

  女皇的倒下像是一道無聲的號角,把暗處窺伺已久的人全都喚出來了。

  天啟帝的親弟弟,當今邵氏皇族輩分最長的湘王,一改往日裡的溫和好脾氣,站在宮城外敲著登聞鼓破口大罵,尖銳言辭直指「昔日儲君」「詔獄首惡」——當朝五皇女邵棋。

  「挾天子令百官,亂臣賊子,罪不容誅!」

  湘王此言一出,京城一片譁然。

  文人書生自古以來是最為激憤的群體,當即就寫了洋洋灑灑的討惡書,聲討邵棋是想藉此契機奪權,仁義禮智信,全然不顧。

  而被放出宮的臣子們也都暗暗地繃著神經,京城局勢瞬息萬變,陛下至今昏迷不醒,說不準哪天一覺醒來,就改天換日了啊……

  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皇宮外鬧得人仰馬翻,皇宮裡卻安靜極了。

  邵棋一日不歇地守在女皇床前,倒真像是個著急盡孝的好女兒,宮外如何吵鬧,她都置之不理,哪怕湘王指名道姓地罵,她也毫無回應。

  就像是……在等著什麼似的。

  而這種現狀僵持了約莫三日後,京城外終於有動靜了。

  鷺洲駐軍統領劉其聞率十萬大軍北上,聲稱要「清君側,請一位民心所向的儲君站出來主持大局,穩定朝綱。」

  而劉其聞,是邵弗的姑母。

  邵棋樂了,她以為邵弗至少會找一個和她八竿子打不著的臣子,裝裝樣子,也避避嫌,但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直白,直接讓自己的姑母喊著口號往前沖了。

  不過……邵弗真有這麼蠢嗎?

  邵棋的目光定在心腹遞上來的情報上,悠悠地笑了笑,神色意味不明。

  「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殿下,要不要……」心腹做了一個斬草除根的手勢,向她詢問要不要讓自己人出手解決。

  邵棋瞥她一眼,語氣裡帶上了幾分似是而非的困惑。

  「這些和我有何干係?」

  「我只是一個心急如焚、日夜守在床頭、盼望著母親甦醒的孝女而已,無助且弱小,」邵棋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語氣輕飄飄的,「至於這些博弈算計,當然是要等母皇醒來,讓她來為我主持公道了……」

  心腹一愣,下意識側頭望過去。

  重重疊疊的床帳帷幔之後,天子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掉入了一場美夢中。

  ……

  劉其聞一路北上,打到京城門外的時候,心裡莫名生出了一種恍惚感。

  太順了,這一路暢通無阻,順暢得簡直不可思議。

  她是個多疑的人,下意識要多想一些,她不是沒有懷疑過有詐,但是一想起侄女給她送來的信,信上給了她一路指引,還小心叮囑她要避開其他地方的駐營軍。

  侄女是個聰明的,劉其聞也就放下心來。

  大軍北行,到了京城外,兵力懸殊,城門難守,很快就被攻開。

  劉其聞一身凜凜銀甲馳馬而入,穿過宮牆進入到了京城正街。百姓們早就抱頭亂竄,回到家中,房門禁閉。

  「隨我進宮救駕!」

  劉其聞拿著紅纓槍,氣勢洶洶,浩浩蕩蕩的兵馬穿過街巷,逐漸行至達官貴族的居地。

  前方不遠處就是四皇女府,劉其聞臉上的笑意明顯多了些。座下馬匹的行速更快。

  驀地,她隱隱瞧見了府前站著的身影。

  「弗兒!」

  馳行愈近,身影的輪廓就越清晰,劉其聞臉上的笑容也就越濃。

  經年不見,她對自己這個侄女可是想念得緊。

  終於行至身前,待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後,劉其聞的笑臉卻驟然僵住了。

  ——她的侄女正死死盯著她,神色陰沉,仿佛對她的到來既無喜悅,也毫不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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