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2024-06-08 08:50:31 作者: 看人間

  「父親前往太后宮中,是你指使的吧?」年階是舅,年尋如今被關了禁閉,他自然是要想法子,將父親救出來的。

  年汀蘭命人將孩子抱出去,整理了身上的衣衫 ,看了眼年階。「兄長這話說的著實是怪了,本宮,為何要指使父親去太后宮中?」

  年階站在不遠處,兄妹二人相互 看著,各不相讓 ,就像是小時候,年階永遠不像年安,年階與年汀蘭之間,永遠都是在爭個對錯,爭鋒相對,兩個親兄妹,倒不是年汀蘭與年安兩個堂兄妹的感情,來的深厚。

  「你是都知道了?」

  年階到是沒有半分捏藏,他太了解年汀蘭,年家日子清苦的時候 ,還沒有年汀蘭,她不懂生存在社會底層,會面臨什麼樣的磋磨?在年汀蘭的想法裡,就是沒有高官厚祿,那也能吃飽穿暖,生活安逸。

  她身為一個女子,從來沒有什麼遠大志向,滿腦子都是風花雪月,哪裡會對年家的前途,有絲毫考量?

  年汀蘭睜著一雙大眼,看著年階,「知道了什麼?」

  

  年階嘆了口氣,「你知道父親為什麼要去尋尤為?」年階步步逼近年汀蘭,「因為尤為不死,皇上不老,你的孩子,縱使生下來就是太子,但是也永遠不會有登上帝位的一天。皇后娘娘,父親,事事都在為你考量啊!」

  年汀蘭發出「呵呵」兩聲笑,忽然變了眼色,盯著年階,到是把年階這個,征戰沙場的大將軍,都給驚了一下。「為本宮考量?只怕父親是想,皇上早日沒命,他好扶持幼子登基,順便做一做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事吧?或者說,父親更多的,是在為你考量,若是有機會,還想讓這個天下,直接姓年吧?」

  年汀蘭在床上做月,並不能下床,但是她的眼神冰冷狠絕,洞穿人心,將年階最心底的想法給揭露出來。

  這話,也逼得年階現出了本性,「你果真是什麼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什麼?知道你們為了讓我轉性,所以與皇上聯合,將我的記憶篡改?為了讓我一心一意為你們操持,付出,所以讓我一直生活在愧疚里?或者說,讓我丟棄了,我原本的心意,這一生,只為你們活著?」

  年汀蘭句句逼問,逼得年階臉色大變,「所以,你現在是在報復年家?父親,你是決計不會出手相助了?」

  年汀蘭冷哼一聲,「頂多就是一個擅闖後宮的罪名,罪不至死,年大將軍,難不成還想皇上視而不見?依舊給年家富貴榮華?」

  年階狠狠地盯著年汀蘭,「你,當真就是個白眼狼,享受了年家給的富貴安逸,卻又要將年家推回深淵!」

  年汀蘭並不再理會年階,淡淡的說了聲,「青魚,本宮想休息了,請國舅爺回吧。」

  年汀蘭的話,無疑不是在預示著,年階日後,大將軍的身份,只怕是會隨著年尋一同消失,唯一存在的,就是一個沒有實權的身份——國舅爺!

  年階還想與年汀蘭爭論什麼,卻被青魚擋住,年階憤恨地瞪向青魚,「你背叛了父親!你可莫要忘了,你這條賤命,可是父親當初救回來的!」

  青魚微微低下頭,「國舅爺,奴婢從來沒有背叛年侯,奴婢一直都在盡心盡力的保護小姐,從不敢懈怠。國舅爺,請吧!」

  年階氣沖沖地走了,年汀蘭躺在床上,心裡是一陣複雜,只是還未來得及平靜下來,玄淵便已經進來了。

  方才她與年階的爭執,他想來都聽得真切。

  玄淵坐在年汀蘭床邊,靜靜地看著她,年汀蘭也回看著他,這幾日,因為尤為的消失,玄淵消沉了不少,他的心裡,或多或少明白,這一連竄的發生,太過巧合,若是沒有一個精密的計劃,不可能這般天衣無縫,只是,這個人,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年汀蘭,甚至於,她情願利用自己的性命,也想要將年家推回原來的位置。

  玄淵握住年汀蘭的手,「汀蘭,你就像是一個,看起來很溫暖的太陽 ,我用盡全力的擁有你,想要從你身上汲取一些溫暖,但是萬萬沒想到,最後會被你曬的遍體鱗傷。」

  玄淵的手其實很溫暖,但是又很粗糙 ,這與他從小在戰場打拼,不無關係。

  年汀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玄淵於她來說,本來就是一個不明朗的心意, 他帶著算計與陰謀而來,卻又妄想從她這裡得到真心,這當真是一個笑話。「你我本就不該是一路人,是你強行為之,皇上,放過杏林齋,放了墨先生吧。」

  玄淵渾身一僵 ,哭哭笑笑,「你可知,因為他的復仇,莫說長生不老,就是舉全國之力,朕可能再活不過五年光景……」直至此時,玄淵也是想要,年汀蘭對他有一絲絲的關懷。

  年汀蘭看著他,「放了墨先生,日後,自有祝先生為皇上調養身體,無法長生,但也定會壽命常態。」

  杏林齋如今被皇上下令,舉國通殺,已有許多人,為此喪命,一夜之間,沒有百姓再敢提及。

  玄淵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落在年汀蘭的手上,灼熱滾燙,「你如此設計我,我卻不忍對你置氣,汀蘭,你哪怕是給我一點點,你心中有我的假象,當真也足以。」

  年汀蘭看著玄淵,要說看不到玄淵對自己的心意,那是假的,但是他的這一份心意,有多少真心實意,又有多少陰謀算計,年汀蘭實在是不想再去計較。

  就如同在他的心裡,若不是程玉私下告知,皇上有除去年尋的念頭,年汀蘭又怎麼會急匆匆地,設下此計?與其等著皇上給年家,安排一個更大的罪名,倒不如讓年尋得了擅闖後宮的懲罰,不大不小,足以剝奪年家些許權勢,也能讓玄淵順心遂意。

  在有的人心裡,權勢,永遠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愛人,親人……

  玄淵終究是,撤了對杏林齋追殺,年尋的兵權被徹底剝奪,年家終究只成了一個空殼子,索性還有年汀蘭,這個皇后娘娘在,只是隨著年家的落敗,皇上去坤鳳宮的次數,也日漸減少,就連嫡長子的百日,這宮裡都不曾辦過。

  只是青魚拿來了一塊溫潤的白玉 ,「墨先生命人送來的,說是墨家祖傳,可護主人康健。」

  年汀蘭摸著那一塊玉,她見過,一直在墨卿桑的腰間配著,不曾想他竟會送到了宮裡來。「如今,這坤鳳宮安靜得很,也就他想著了。」

  「齋主對主子,一直都很掛心。」

  「他還是沒有娶親?」

  青魚搖了搖頭,「齋主本就是個性情寡淡之人,他要將一個人放進心裡,委實不易。」

  年汀蘭微微嘆了口氣,如今的她,在這深宮裡頭鎖著,能夠何法呢?

  時隔半年,曾貴妃產下二皇子,玄淵大喜,冊了曾貴妃為曾皇貴妃,為此年家諸人反對,玄淵大怒,又將年家好一番打壓,堂堂鼎盛年侯府,開始落敗不堪。

  遠在崇明山的墨卿桑聽了消息,微微嘆了口氣,「這年侯爺,活了大半輩子,終究還是活不通透,這權傾朝野的大家族,哪一個不是被一舉打壓,家徒四壁,也只有他年家,還能有走倒退路的機會,此中,若不是皇后周旋,這年家,哪裡還能撐到如今?狡兔死,走狗烹,這個到底,年侯,終究是明白不過來。」

  秦陽將飯菜端到桌上,「某些人還不是活的不夠通透,明明那個人被諸事纏身,卻還是要在這裡遠遠望著,有什麼用?」

  墨卿桑搖頭笑了笑,如今的他們,大仇得報,天下再沒有違背天命之人,又沒有了朝廷的追殺,這日子也算是過的愜意。「等等吧,她會出來的,只是她還需要一點時間。」

  年家落沒,玄淵對年家的監視,自然也就沒有再向以往那般密切,年汀蘭在宮中多年,不為其他,只是想要偶爾回年家的時候,能夠照看年安一二,明面上是沒有被玄淵發現的。

  只是堂堂漢國皇后,一年回門兩回,後宮都有了議論,更不用說玄淵了,他其實早就知道,年汀蘭已經知道了年安之事,只是如今,他們之間隔了山海萬千,他再沒有了接近的勇氣。

  一個不做的太過明目張胆,一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便也就這樣過下去了。

  一晃六年時光匆匆而過,玄淵的身體,終究是出現了異常……

  經常覺得頭昏,血流速度減緩,開始沒有多少的體力,整日裡,無法正常上朝,朝政經常處於一種荒廢的狀態,就在這個時候,皇上的心腹文松提議,由太子玄明理政,皇后年汀蘭垂簾聽政。

  有人贊同,也有人反對,如今朝廷里,被玄淵處理的態勢平衡,無人敢成為這一個出頭鳥。

  「你就是看在皇上當初,為了你,不顧自己往後性命,將尤為給搭上這一條,你也該請人救他一救吧?」太后衛惠安坐在年汀蘭的宮殿內,婆媳二人同在宮中 ,除了因為玄明生辰,其餘時間,幾乎是不見一面的,二人之間終究是落下了嫌隙。

  年汀蘭早就知道太后的來意,當初玄淵追殺杏林齋的人,祝明朝跟著墨卿桑一起跑了,早在兩年前,玄淵的身子就開始一落千丈,如今怕是實在撐不住了,這太后才尋到了坤鳳宮。

  「太后,你見過年安嗎?」

  年汀蘭突然這般問,太后略微愣神,年安?「你二叔的那個兒子?」

  年汀蘭點點頭,「沒見過吧?他早在皇上奪位的時候,就為皇上做了先鋒,但是就因為他想要放過四殿下一命,便被皇上在戰場上給抓了起來,後頭為了救下四殿下的心腹柳中和,他自願與柳中和,一同被卸了雙腳雙腿,躺在床上,死不能死,活不能活,更甚者,我們所有的人,還不能去接濟他,只能由他以前養尊處優的娘,替人縫縫補補 ,用以度日。」

  年汀蘭的話,說的很慢,慢到太后,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你的意思是,想要見死不救了?」

  衛惠安是聽出來了,年汀蘭這是打算為她的堂兄報仇呢,等就等著玄淵的這一天。

  「不,臣妾要救,只是太后娘娘,臣妾的中宮鳳印,放在你那裡許久……」

  「稍後我便命人給你拿過來!」

  「呵,太后,臣妾的鳳印既然在你那裡,那便就在你那裡了,你理後宮,理得極好,臣妾的意思是,皇上如今的身子已然廢了,這朝政,太后娘娘是不是也該與皇上商議,交於本宮與太子?」

  衛惠安深感震驚,「你,竟妄圖把持朝政!」

  年汀蘭搖了搖頭,「不,臣妾只是想要把臣妾的兒子那頓好,玄明年幼,但是沉穩有餘,又拜了郭一品為太傅,太后應該清楚,玄明是最為合適的。」

  玄明生下來,便是嫡長子, 這太子之位,在周歲的時候便落在了身上,只是,這些年,後宮又陸續有所出,年汀蘭不得不提前為自己的孩子,將這個位置給坐穩了,不然,到時候又免不得一場廝殺。

  衛惠安盯著年汀蘭看了許久,看著看著,忽然便笑了,笑著笑著,眼淚便出來了,「世人都可都說我兒狠心,冷血,世人都可以棄他,厭他,卻獨獨你年汀蘭,不能這般待他,這麼些年,你對他事事算計,而他呢?卻是事事為你考量,你以為,若是這些年,不是他的庇護,你們母子,當真能這般安穩度日?」

  衛惠安邊說邊自袖中,拿出一滾明黃聖旨,放在桌案上。

  「你認為我兒狠,其實你才是最狠的,這是他兩年前便寫好的聖旨,你自行看吧,至於祝明朝,你要不要詔回來救我兒,全憑你個人心意。」

  太后留下的聖旨,上頭正是玄淵親筆落字,「朕若病危,朝政由太子玄明代理,其母汀蘭輔之!」

  不足七歲的玄明坐上龍椅,龍椅之後,搭了珠串成簾,年汀蘭在其後,母子理政。

  年汀蘭詔了祝明朝回朝,奈何終究是晚了一步,玄淵在玄明代理政事之後,不足一月便駕崩西去。

  朝中動盪,年汀蘭命文松鎮壓,有曾家一黨圍困,墨卿桑適時出現,率眾捉拿曾家黨羽,朝中全面換血,奈何年家,依舊不受重用,年汀蘭越發不受年家待見,而年家的實權,也越來越少。

  玄明十四歲親政,年汀蘭與太皇太后辭行,太皇太后自玄淵駕崩後 ,便一直吃齋念佛,不再過問朝中諸事。「哀家就知道,你早晚都是要走的。」

  年汀蘭磕頭,「母后,多謝您的體諒!」

  「罷了,你也是個可憐之人,終究皇上也大了,你走了,也是好的。」衛惠安看著頭上的佛祖,「只是,你若走了,皇室便只能對外說,太后薨了。」

  年汀蘭再次磕頭,「汀蘭走後,身後諸事,但憑母后做主,只是玄明年幼,還請母后多加照拂。」

  衛惠安重重的嘆了口氣,「你教出來的皇帝,該不會比你差吧?還需得老身照拂?」

  年汀蘭知道衛惠安,一直在怨恨自己,當初延誤了對玄淵的救治,年汀蘭也自知理虧,面對太后的奚落,也只能忍下。

  「那孩子,與玄淵長得極像,你說,老身能捨得他被別人欺辱了?」

  年汀蘭隱忍著笑意,「多謝母后!」

  褪去釵環,丟掉鳳袍,年汀蘭自皇宮偏門,獨身騎馬而出,剛出宮門,便瞧見那人一身白衣,一柄摺扇,站在秋風之中,望著她笑,面容和煦,眼神溫暖。

  一如他往日的守護,不曾打擾,卻讓人如沐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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