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後
2024-06-08 08:49:30
作者: 看人間
年汀蘭一直坐在他們成親的大廳內,所有的賓客已經被遣散,後背上的傷口似乎還是不停地出血,衛嬤嬤急地不停地望向門口,這會子,不論是御醫還是玄淵,哪一個回來,對她來說,都是一個安心。
可惜,門口一直安安靜靜地,沒有一個人。
衛嬤嬤手上的帕子已經換了一條又一條,一條白帕子撐不過半柱香的時間。
「這會子那條路上有人作亂,只怕是來的人,都會被堵在那邊了,太子妃這傷口 ,再這般流血流下去,可如何是好?」衛嬤嬤的帕子按得再緊,根本就是無事無補。
年汀蘭其實很早就想暈過去了,可就一直撐著一口氣,玄淵已經走了許久,她急於知道那邊的消息。
門口有人影晃動,一直靠著青魚的年汀蘭,立馬便抬起了頭,看向青魚,青魚也連忙點頭,箭步跑出了門。
衛嬤嬤瞧著青魚那速度,只覺得手裡帕子上的血浸的更厲害了些,忍不住叮囑,「太子妃莫要大動,這血流的有些嚇人。」
不過片刻,青魚便回來了,臉上半分凝重,半分輕鬆,年汀蘭幾乎沒有力氣再說什麼話,她只是切切的看著青魚,等著她的消息,方才門口閃過的,是明傑院的人,那是專門給他們傳遞消息的,總歸會比玄淵他們來的要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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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救駕有功,皇上已經安然無恙,由殿下護著來王府了」青魚略作停頓,瞧了瞧年汀蘭,眼神有些暗沉。「在路上,意欲行刺的人,大多被殺,有一小部分護著帶頭的人逃了,那帶頭人,受了重傷。」
青魚說話簡單利落,也知道重點,年汀蘭這心啊,跟著一松一緊,聽著外頭長長的一聲「皇上駕到!」
連忙由衛嬤嬤與青魚扶著,一同到門口請安。
青魚在衛嬤嬤轉身丟帕子的時候,青魚在年汀蘭耳邊輕聲說道,「裝暈!」
年汀蘭點點頭,那意思很明顯,她是明白的。
浩浩蕩蕩一群人來了,都略顯狼狽。
年汀蘭連忙下跪行禮,「皇上……」還未來得及跪到地上,皇上便沉著氣,低喝了一聲,「起來!」
「謝皇上!」皇上擦著年汀蘭面前過去,緊隨其後,便是一位灰衣灰發的道士,年汀蘭幾乎不用多想,一下子便認出面前這個人,正是那日在地道里遇見的那個鬼面道士。
今日的他,沒有戴那滲人的面具,但那頭尤為特別的灰白頭髮,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隨便長出來的。那人的眼睛也是灰白色,若不是他尚能聚焦,當真會讓人以為他是一個瞎子。
道士陰惻惻地盯了年汀蘭一眼,只那一眼,似乎是要看到年汀蘭的心裡。
不知為何,年汀蘭忽然有些熟悉這個人,並不是在地道見過的熟悉,而是更久之前,他們似乎,是有見過的。
那人的眼神翩眇之中,又帶著莫名的陰冷狠絕,藐視每一個人,更似乎並沒有將她當一個人來看待。
年汀蘭心緒大亂,還未反應過來,便聽見那道士一聲吩咐,「搜,將這淵王府給我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搜個乾淨。」
玄淵上前扶住年汀蘭,她的臉色明顯越來越不好,玄淵身上的盔甲已經顯得有些松垮,「殿下?」
「放心,父皇只是略有懷疑,咱們行得正,坐得端,無事!」
玄淵輕聲安撫年汀蘭,左手扶著,右手微微拍了拍,心中暗自慶幸,索性他趕到的時候,看到皇上雖然被人包圍,但是依然穩當的坐在轎攆之內,全然沒有慌亂的神色,雖然處於弱勢,卻明顯是在拖延時間。
他不是沒有做過掙扎,想要趁此機會,一鼓作氣……
奈何想到年汀蘭的叮囑,終於還是狠心,將刀劍對向了刺殺之人,索性他刀刀砍向那人,並未心慈手軟,只是在皇上暗地裡的人全部衝出來之前,將他給放跑了。
玄淵心裡清楚,那個帶頭的人,是年尋,大家辛苦策劃這麼許久,一步步,都是費盡心血的。
年尋假意受傷,通報皇上,皇上不許聲張,與鄭國的交戰持續,年尋藉此機會回到京都,這便能夠為刺殺做下充分的準備。
至於玄淵,一切都照著之前的行為,按部就班,麻痹他們,就等著大婚這一日,能夠給他們最為致命的一擊。
畢竟有三殿下的前車之鑑在,他們不至於會傻到再在這府邸里做下手腳,唯一有的機會,便是在皇宮到淵王府的路上了。
但是玄淵一到的時候,便深刻的覺得不妥了,畢竟,若是皇上當真是要來參加婚宴的,不可能會不將玄淵的生母,惠嬪娘娘帶上。
刺客大多是死了,少部分護著年尋逃跑了,皇上這布下了天羅地網,卻也只是白白做了一回誘餌,他想釣的大魚,是一條也未曾釣到。
淵王府幹乾淨淨,自是無人無事可搜,一撥人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個名堂出來。
年汀蘭本就一副虛弱的模樣,這會子見了這麼多人,更是將這份虛弱拿捏的又厲害了幾分。
「殿下,不是前去捉拿刺客?怎麼都到咱們府上來了?」
看著眾人漸漸聚攏,年汀蘭強自打著精神,一副柔弱無力的模樣,癱軟在玄淵的懷裡。那灰發道人,眼神凜冽的射過來。「年小姐,聖上在此,舉止端莊些!」
「哎,尤為,不可對汀蘭這般厲聲!」皇上是寵愛年汀蘭的,不論真心或者假意,至少,他心裡有懷疑年尋,畢竟明面上,年尋還在邊關替他攻打鄭國,他也不至於會在這個時候,拿他的女兒來發怒。
尤為?
原來他就是尤為!
年汀蘭大驚,也許當真是太過吃驚,一陣昏天黑地,瞬間襲來,年汀蘭軟綿綿地倒下,玄淵堪堪扶住。
「汀蘭!」
這世上 ,哪裡有什麼剛剛好?不過就是有人刻意為之罷了。
玄淵急匆匆地將年汀蘭抱入內室,心急火燎的喊人請大夫,也就在玄淵將人抱走的時候,猛然一團火焰襲來,直逼皇上與尤為所站之地。
尤為反應極快,一下子便跳出來了,相反的是皇上,被那團巨大的火焰瞬間包圍,所有人嚇成了一團。
「尤為,好久不見!」墨卿桑一襲白衣,自院牆而下,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尤為,眼裡的恨意畢現!
「墨家的小崽子?!你果真出現了!」在尤為的話里,這意思很明顯,他早就料到墨卿桑會出現,只是在等這個時候而已。
墨卿桑冷笑,「巫師大人應該知道,我是等了多久,才等到了這一天。」
尤為緊握著手裡的佛塵,若不是墨卿桑的稱呼 ,當真會讓人以為,他就是漢國,一個普普通通的道士!
「哼,我就知道,放過年家那個臭丫頭,鐵定就是我劫數的開始,卻是沒想到,你竟能這般快就找到。」
墨卿桑高高在上,一旁的皇上被火焰包住,不停地喊著,「國師,救朕!救朕!」
尤為看著那貼著身子燒的火,根本就不敢靠近,他尤為,年近百年,最為忌諱的便是這世間的烈火,知道他這一弱點的,便也只有這個當年巫國的大將之後,墨卿桑了。
墨卿桑的眼睛眨也不敢眨,「巫師大人當年可是早就算好了,我便是你的劫數,只是不知道巫師大人可算好了,我今日便會讓你應劫?」
當年的尤為,能夠令人髮指到什麼樣的地步?
就因為他算出自己的天命劫數,會是他墨卿桑,在多次陷害墨家未果,巫國王上,一直信任墨家的境況下,竟然會勾結當時的漢國太子,許他長生不老之術 ,唯一的條件,便是破了巫國之後,滅墨家滿門。
此人之狠,無家無國,無情無義,自私自利,簡直是到了極致……
尤為冷哼一聲,「恨只恨,我當年沒有尋到你,斬草除根,不然哪裡會有今日之災?你竟然來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尤為只發覺玄淵行狀異常,卻是未曾發現,這後頭還有墨卿桑在這裡插了一腳。
墨卿桑笑了笑,看著已經燒的無法再動彈的漢國皇帝,這心裡也是一陣痛快。
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打草驚蛇,為的,便是今日一擊即中。
這漢國皇帝貪得無厭,妄圖長生,竟然能夠生出許多惡事,今日被烈火焚燒,也是他的報應!
墨卿桑並沒有給尤為多少機會,他已經等了將近二十年了,如今,是一刻也等不得了。墨卿桑親自下手,他一定要將尤為親自捉拿,送到巫國眾人的墳墓面前,讓這個誘敵深入的賣國賊,好好的給大家賠罪。
尤為年事已高,雖有一身的巫術,但畢竟是一些小把戲,他的武功,根本與常年修煉的墨卿桑,無法匹及。數十招一過,尤為明顯落了下風。
「墨卿桑,你若是敢殺了我,你信不信,你的心上人,也活不過一年!」
從杏林齋聲名鵲起,墨卿桑的名字一出來,尤為便躲在了暗處,只不過墨卿桑的一切,他可了如指掌。
年汀蘭,可是他最為要緊的軟肋,若不是給自己留下這麼一手,他當初,又何苦會放過年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