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得救

2024-06-08 08:49:08 作者: 看人間

  密室空曠,年汀蘭雖是將門之女,奈何舞刀弄槍一類,一向沒有興致,好容易之前請墨卿桑教了一段時間,自己又堅持不下來,再加上之後受傷,本就傷了元氣,年汀蘭被堵在門口,手無縛雞之力,也只能乖乖站在裡頭。

  「畢竟是年尋的女兒,放了她吧。」玄淵這話近似祈求 ,那鬼面人卻是面色一變,緊緊盯著玄淵。

  「婦人之仁!年階與你交好 ,忠心於你,這個年家女兒娶與不娶,都無甚干係。」鬼面人說話陰冷,那雙藏在面具下的眼睛,盯著年汀蘭,那眼睛裡的寒意,似乎要將年汀蘭冰凍。「既然來都來了,今日便一起用了!」

  鬼面人一把抓住年汀蘭,年汀蘭掙扎不下,驚恐的看著他,「你放開我!」

  「年小姐,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怪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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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面人說的要將她給用了,如何用?就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樣?年汀蘭心裡充滿了恐懼,之前她身中一箭,那是無知的,這個時候,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面臨死亡,無邊的恐慌襲來。

  就像是上一世,即將奔赴刑場,再多的求饒和恐懼,都不能挽救她被砍頭的宿命。年汀蘭心有不甘,她才重生沒有多久,她還沒有改變年家的命運,她不能死。

  「放開我!放開我!」年汀蘭不停地拍打,奈何那人禁錮住她,紋絲不動,年汀蘭被他拖著,狠狠的往外脫。

  「放開她!」玄淵大喝一聲,鬼面人卻是理也不理會。「如果你再動她一下,我便扯了這些腸管!」

  這一回,玄淵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讓鬼面人停下了動作,側臉看著他,冷笑一聲,「你若是敢扯,那無異於自己找死!」

  「你可以試一試,若是她沒有安全出去,我這跟腸管隨時會斷!」玄淵將管子扯在手裡 ,那裡面的血液幾乎快停止了流動。

  鬼面人憤恨出聲,一把丟了年汀蘭,「好,我帶她出去!」

  「站住!」年汀蘭被那人一拉一扯的,卻又不敢多說,這是她頭一回,感受到這種死亡恐懼,本聽著那人答應放過她,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玄淵又忽然呵住。

  「你就在這裡,等她自己出去!」

  玄淵這是不相信鬼面人,他如今受困在這裡,不能有大浮動的行動,若是任由鬼面人帶年汀蘭出來,這人究竟是送出去了?還是又被捆在了鐵刺之下?玄淵並不能知曉。

  「哼,為了一個女人,你當真要拿你自己的性命玩笑?」鬼面人話中不乏譏諷,「她如今可是發現了你的惡行,你覺得,她一旦走出這個門,還會對你有興趣嗎?」

  玄淵最怕的,其實就是這一處,不由得看著一直背對著他的年汀蘭,「汀,汀蘭……」

  年汀蘭並未理會他,鬼面人一聲譏笑,「看看,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心人,所以說,這世間,最不可信的,便是這男女之情,只不過是空口白話,說些愛情之語,便覺得自己得了真心人?當真是笑話!」

  「汀蘭,沿著你來時的路,第一處油燈燈盞,便是階梯出口,你順著階梯走,便能安全出去。」玄淵並未理會鬼面人,只悉心叮囑年汀蘭。「出去了,莫要多說,我這身後,還有人,我擔心往後,護不住你。」

  鬼面人讓出一條道,年汀蘭頭也不回,徑直開了門就往外跑。

  「就這麼放了她?」鬼面人冷冷看著玄淵,玄淵一直看著自動合上的門,眼睛裡布滿了落寞。「那位那裡,你打算如何交待?」

  「此事,你不說,我不說,該是無人知曉。」玄淵無心再想這些事,這個時候的他,心裡就像是壓了一塊大石,喘不過氣來。

  鬼面人冷哼一聲,「你當那人那麼好糊弄?你我行事,他就無人監督?」

  玄淵的氣息顯得越發紊亂,臉色一片慘白,鬼面人看著,他竟緊緊抓住腸管,心下一急,連忙上前,一把打下他的手,「你不要命了?!」

  血流通暢,玄淵的臉色才逐漸恢復,只是這心裡的壓抑感,卻久久彌散不去。

  「要不,我再去將她的記憶改一改?」鬼面人忽然這樣說,玄淵一把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除去你那一次,衛玲瓏也給她催眠過,如今她身子弱,若是再來,只怕她受不住。」玄淵心裡壓抑難受,忍不住阻止鬼面人。

  鬼面人面具下的嘴唇緊抿,「二殿下,你的真心太過了。」

  「回去我便會請旨賜婚,她沒有法子,必得嫁我,接入我淵王府,一切便都在我們眼皮下了,無須過多擔憂。」

  「你是打算用強的?」鬼面人有些好笑,這玄淵之前便說自己失了先機,一切重頭,希望自己可以得到她的青睞,想盡了辦法,這才終於得了別人的心,如今一切前功盡棄,沒想到,卻是打算強制來了?「不再求真心了?」

  鬼面人帶著看笑話的語氣,詢問玄淵。

  玄淵並未回答他的話,只是大喇喇的躺在床上,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年汀蘭再出來,並不是她當初掉下去的那個地方,她在一口乾枯的井內,又餓又累,也許是恐懼,也許是傷心,她真的沒有了半分力氣。

  不由得望了望頭頂,月亮已經變得淡淡的,想來已經快到黎明了。

  年汀蘭不會武功,這樣的枯井有些高,她根本沒法出去,不由得咧開乾涸的嘴唇,笑了笑,玄淵當真是是騙子,說什麼以自己的性命相換,如今卻是將自己引到這口如此深的枯井裡,她如何上去?

  就算是從那個吸人血的地方出來了,如今她被困在這裡,那也是難逃一死。

  玄淵啊玄淵,你究竟是如何狡猾的心腸?

  「阿姐,她什麼時候可以醒來?」幼童的好奇聲,傳入年汀蘭的耳中,模模糊糊睜開眼,瞧著這四周一片陌生。

  老朽的木床,破敗的牆面,還有一股淡淡的異味,「這是哪裡?」年汀蘭喉嚨發乾,聲音沙啞。

  「你醒啦?」有一女孩跑到年汀蘭面前,年汀蘭打量著她,梳著長長的辮子,穿著破爛的衣衫,一張小臉有些發黑,實在不是一個好看的女子,好在她有一雙乾淨的眼睛,看著年汀蘭的時候,充滿了笑意,看那模樣,應該也有十五六歲了。

  「有水嗎?」相比於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這干痛的喉嚨,更讓她渴望水的滋潤。

  那小女孩連忙點頭,「有,你等等!」

  一碗水下肚,年汀蘭這才有了些力氣,「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

  小女孩看著年汀蘭,眼神虔誠,「這是我家,我家大弟在村外路過枯井的時候,瞧著你落在井裡,我們就想法子將你給救出來了。」

  小女孩瞧著年汀蘭身上的衣服,實在是好看,年汀蘭這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好瞧。

  看著迷了眼,都不忍心挪開。

  「大姐姐,你是哪裡人啊?怎麼會落到井裡去了?」小女孩回答完了年汀蘭的問題,便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年汀蘭笑了笑,有些虛弱,「我是京都的,不小心遇著了惡人,被人擄了,半途我跑出來,可能是渴急了,以為那口井裡有水,誰知道竟不小心摔了下去。」

  是啊,她年汀蘭可不就是,對愛情實在是太過渴望了,哪怕是在盡力隱忍,最後仍舊逃不出玄淵的死纏爛打,一頭紮下去,卻發現是自己錯了,那些東西,竟都是虛妄。

  小女孩「呵呵」直笑,本是天真浪漫的笑聲,年汀蘭忍不住看向她,奈何露出了一口泛黃的牙齒,年汀蘭一陣皺眉。

  「阿姐,薯,紅薯……」那小女孩身邊,還有一個約莫五六歲大的小男孩,小女孩這才想起,連忙跳到不遠處的火堆旁。

  一把抓起一旁的木棍,在火堆里掏了掏,兩個裹著灰的紅薯被掏出來,在腳邊翻滾兩下又停下了。

  小女孩吹了兩吹,一個給了一直守在身邊的小男孩,另一個遞到年汀蘭面前,「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吃些東西吧。」

  年汀蘭從未見過這樣的紅薯,看著那小女孩,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

  「這東西,能吃嗎?」年汀蘭自出生起,便沒有吃過這樣的紅薯,雖然聞著隱隱有香味飄出來,但是那渾身的灰塵,實在讓人難以下咽。

  小女孩瞧著年汀蘭那模樣,笑了笑,那紅薯本就滾燙,在手裡滾來滾去,瞧著她似乎是不知道這東西該如何吃。

  「我幫你剝……」

  小女孩話音剛落,便將手裡的紅薯一分為二,紅薯露出黃色的心肝,一股香氣飄出,小女孩低下頭吹了兩吹,引得年汀蘭眉頭再次皺起。

  「吃吧」,剝好的紅薯遞到年汀蘭面前,許是餓極了,瞧著一旁的小男孩吃的香甜,年汀蘭忍著心裡那股子不適,接了東西。

  吃了東西,喝了水,年汀蘭這才漸漸恢復了力氣,開始了解她身處的這個地方。

  小廟村,村子裡沒有什麼人,大多是些老弱病殘,就像是救她的這戶人家,其實也是爺爺奶奶在帶著她與她的兩個弟弟,問及父母,只說父母外出做事了,每月都有人郵寄了銀錢回來。

  這村子裡,許多青壯年,都是在外頭去做事了,只是出去了的人,年年月月,都是只見錢回來,卻不見人回來。

  年汀蘭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頭,大部分人間的房子都修建的極好,獨獨他們家,仍舊是破爛不堪。

  「我阿奶說,我爹娘辛苦,若是要蓋房子,得要等他們回來了,才能再蓋,這樣他們也能住上嶄新的。」小女孩解釋,眼裡泛著興奮的光,轉瞬即滅,有些落寞,「只是,他們都出去十一年了,一直都沒有回來。」

  年汀蘭不知為何,想起了那處密室里的白骨,會不會,那些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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