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

2024-06-08 08:48:13 作者: 看人間

  鄭國興戰,年階在前線請求支援,玄淵主動申請出戰,倒是打消了朝中之前,對於玄淵執意退親的議論。

  兵部緊急籌措軍用物資,用以支援前線。

  年尋作為之前對戰鄭國最為主要的大將,一度十分繁忙,終於是送走了玄淵,這才來得及在天黑前趕回來與一家人一道用膳。

  「公公,也不知相公,可有公公八分實力?」

  眾人放下碗筷,衛玲瓏終究不放心,將年皓軒交給奶媽,趁著年尋尚在,忍不住詢問。

  這年階雖說是年尋的兒子,但是這行軍打戰,畢竟不是兒戲,衛玲瓏心中擔憂,也實屬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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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家軍的實力,大家都是聽說了的,可是年尋的實力?以往他都是在父親的名下護著,由著年少將軍的稱號,可誰又知道他究竟有幾分年大將軍的實力呢?

  年尋與何木珍相視一笑,都是過來人,這兒媳婦關心兒子,他們兩人也是樂於瞧見的。何木珍拉起坐在身邊的衛玲瓏的手,「擔心階兒了?剛走那兩日,是誰說的,他走得時候,話都沒有留一句,等他回來,還要尋他麻煩的?」

  衛玲瓏被婆婆打趣,頗有些不好意思。

  「婆婆,玲瓏只是隨便問問。」

  衛玲瓏是不願意承認的,年尋的能力不差,她自然是相信的,但是真刀真槍在陣前,想著年尋這麼多年,都能平安歸來,這要是自家夫君能得了公公幾分真傳,想來性命該是無虞。

  年汀蘭坐在衛玲瓏對面,嘴裡慢吞吞的嚼著橘子瓣,瞧著母親與衛玲瓏她們,對於如今年家的和睦喜樂,年汀蘭這心裡頭,是當真柔軟。

  「嫂子,哥哥打小跟著父親在邊關,就父親那些本事,不說十成十,那也是有個八九分的,你且放心就是了。」

  年汀蘭這般說了,衛玲瓏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們都是婦人家,哪裡知道年階真正的本事?衛玲瓏又瞧著年尋,等著公公給她吃一粒定心丸。

  年尋略微一咳,飲了一口茶,這才慢吞吞的說到,「年尋嘛,自他十四歲開始,我們再作戰的時候,幾乎都是他在出點子,說來,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衛玲瓏算是鬆了一口氣,聽見公公這樣說,心裡是越發高興。

  「公公到是不甚謙虛,哪裡有像您這般吹噓自己兒子的。」衛玲瓏話是這樣說,但是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出賣了她此時已經穩定下來的心情。「公公婆婆,還有汀蘭,你們聊,我去瞧瞧軒兒,今兒他吵著要玩水,別奶娘她們管不住。」

  「嗯,去吧!」

  何木珍看著衛玲瓏,這個兒媳婦,她是越看越順眼,滿心歡喜。

  「汀兒,你還不回房?」

  要說年汀蘭,可以說是她們幾人中最為忙碌的,別說這般靜靜坐著了,就是吃飯都像是男兒家一般,囫圇幾口下肚,便匆匆離去。今日這般久了也不見動靜,到是讓何木珍有些詫異。

  年汀蘭點點頭,「母親,女兒有話想與父親說。」

  何木珍笑了笑,看著她那模樣神秘,「怎麼?想要與你父親說些悄悄話?」

  年汀蘭點點頭,何木珍故意做了委屈的臉色,「母親都聽不得?」

  年汀蘭又點點頭,何木珍笑著嗔了年汀蘭一眼,「都說女兒越長到後頭,越是與母親親厚,怎麼我家的你就是個反的?越長越黏著你父親?」

  年汀蘭不再說話,只呵呵一笑,何木珍自是識趣的自行離開。

  「怎麼了?可是在外頭遇著什麼麻煩了?」在年尋看來,年汀蘭又是做生意,又是開學堂的,總歸是要遇著棘手的事兒,才能想著自己的父親。

  年汀蘭臉色正經,目光堅定的看著年尋,「父親,此戰,可是皇上的意思?」

  年汀蘭這話想問許久了,不然,若不是年尋一直在忙,她也不至於忍到如今。

  完達與玄宸合謀造反一事,年汀蘭總歸是沒有相通,如今這些事情,樁樁件件一縷,能夠設下這麼大的局的,除了皇上,怕是別無他人了。

  漢鄭兩國,停戰不過一年多,按理來說,鄭國作為戰敗國,不該再敢輕易挑起事端的,偏偏這個完達來了,還異常奇怪的與三皇子合謀,最要緊的是,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世間有巧合,可是當所有的巧合都遇著一起,那便不可能是巧合了……

  年尋神色一緊,看著年汀蘭有些不可思議,「皇上志存高遠,有心一統諸邊三國。」

  年尋這話說的輕,諸邊三國?

  巫族已破,鄭國如今是被迫再次挑起戰爭,依著父親的意思,皇上還有心攻打西戎?

  「父親,您征戰多年,不是一直都在說戰爭的危害嗎?為何突然之間,又成了挑起戰爭的幫凶呢?」

  「放肆!」年尋忽然吼了聲,瞪著年汀蘭,「為父的心志,豈是你能明白的?」

  年汀蘭也不甘示弱,直直的盯著父親,「父親的心志?父親不就是覺得一旦戰事停了,武將便沒了用武之地,年家便會就此沒落嗎?」

  年汀蘭直言不諱,年尋臉色越來越難看,「誰給你說的這些?」

  「這誰還要與我說嗎?父親一直不就是這樣做的嗎?都說父親對母親情深義重,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

  父女倆爭鋒相對,年尋氣的巴掌高高舉起,年汀蘭冷哼一聲,「父親用手打,哪裡有鞭子打來的痛快?父親若是覺得被女兒說破了心思,大可取了鞭子來,女兒還受得起!」

  年尋的巴掌終究是沒有落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你一個女兒家,不懂這些,自己去做你的學堂就是,能得個好名聲,對你與二殿下日後,也有好處。」

  「父親既然有心利用女兒鞏固勢力,便不該對女兒有所隱瞞。」

  年汀蘭依舊沒有收斂的意思,年尋轉頭,盯著年汀蘭,這個女兒,他一直養得驕縱,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似乎突然間便長大了,什麼時候,她的心思也能這般玲瓏婉轉?

  「為父養了你十八年,寵了你十八年,這十八年來,事事由你爽快,隨你心意,獨獨這婚事,為父沒有偏私於你,為著年家考量,將你許了皇家,你便要這般想為父?」

  年尋眼中痛苦,若不是迫於無奈,他又如何會拿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來玩笑?若不是那人只得託付,他也不敢輕許掌上明珠。

  年汀蘭吸了一口氣,她這是在做什麼呢?說好了這一世,一定要好生對待父母的,怎麼能因為一兩句話,又有父親爭執了起來?「父親,女兒不是那個意思,女兒也並沒有怪你,將女兒許給二殿下。」

  年汀蘭自從醒來之後,最大的感悟便是,一定要好好說話,尤其是與自己的家人,要用最溫柔的態度,還有最溫暖的言辭,一家人在一起,不就該是相互溫暖的嗎?年尋有些動容,看著年汀蘭,不知她是什麼意思?

  「父親,您看看女兒,女兒已經長大了,許多事,女兒可以為您分擔了,女兒已經不是那個時時刻刻都需要您護著的小丫頭了。」

  年汀蘭此番與父親談話,其實也就是想要知道,皇上對鄭國的心思,最為要緊的,是皇上對玄淵的心思。

  年尋重重的嘆了口氣,拍了拍年汀蘭的肩膀。「汀兒,是為父太過緊張,錯怪你了。」

  年汀蘭笑了笑,「父親,你我父女之間,都是為著年家的,何必說那些,只是父親,為何一定要挑起戰爭?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不好嗎?」

  年尋搖了搖頭,站起來,背著手。

  「汀兒啊,你知道,四國對峙,有多少年了嗎?」

  年汀蘭的腦海里開始浮現歷史,「上下加起來,應當有三百多年來了吧?」

  年尋點點頭,「是,三百多年了,你知道三百多年裡,漢國、鄭國、西戎、巫族,四國之間,不論是哪兩國之間,幾乎每年都會發生戰爭,這些戰爭,都是為了搶人、搶糧食、搶土地 ,你知道,每一年,一個國家會因此損耗多少人、財、物?」

  年汀蘭靜靜地聽著父親的話,心裡頗有些震動,她是幸運的,生活在實力最強的漢國的國都,那些東西,她都不甚了解。

  「父親的意思是,咱們皇上心存大志,想要將戰爭徹底杜絕?」

  年汀蘭的腦袋轉的快,父親略微一說,她便能想得到後頭。

  年尋點點頭,頗有些欣慰,「是,最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統一四國,當大家都是一個國家的時候,便會著力於發展農業,解決老百姓的溫飽,便不會再一心想要通過戰爭與搶奪,來解決大家的生存壓力了。」

  年尋看年汀蘭聽得認真,「也不知道,與你說這些,你可明白?」

  年汀蘭有些羞愧,要說她一開始,的確是誤解父親了,以為父親是為了年家繼續受到重用,所以不惜引發戰爭。「明白的,父親!」年尋在年汀蘭的眼裡,忽然間變得更加高大了。

  「可是父親,這一同四國,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兒?你們當真考慮好了嗎?」

  年尋走到門口,看著不遠處的月亮高高升起,「正是因為不容易,所以才要培養與皇上有同樣心思的繼承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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