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

2024-06-08 08:47:40 作者: 看人間

  年汀蘭不好騎馬,但是並不代表她不會騎馬,宮裡的地板平坦,馬蹄聲起,似是箭羽一般飛出。

  惠嬪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娘娘忘了主子的吩咐了?」身邊驀然有一小公公出現,聲音不大,假意餵馬。

  

  惠嬪神情一緊,繼而臉色又恢復如常。

  「那是你們的主子,不是本宮的,本宮憑什麼要聽他的吩咐?」

  小公公停止了餵馬,畢恭畢敬的站在一邊。「主子說了,娘娘只要不再出賣他,他便不會要求娘娘做什麼的。」

  惠嬪胸口有些起伏,並未再多說一句話,眼看著惠嬪要走,那小公公又開了口,「對了,娘娘,主子要奴才告訴娘娘一聲,今兒,您女兒可在壽宴上,不知您可瞧見了?」

  「你說什麼?」

  惠嬪瞳孔一縮,平日裡溫婉的模樣,到是失了幾分風度。

  那小公公笑了笑,笑容未達眼底,露出陣陣陰森。「回娘娘,主子還說了,娘娘是要看著自己的兒子女兒沒了,還是一個殺夫滅國的強盜沒了,這個,可得好生考慮一二!」

  「誰,我的女兒在哪裡?」惠嬪逃避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逃不了,該面對的事情還是得要面對。

  小公公並不回答她,「娘娘,主子要奴才告訴您一聲兒,鄭國這事兒,娘娘最好是裝聾作啞,不然,二殿下與您那早就將自己嫁入高門的女兒,都逃不了!」

  那人一說完話,便快步閃開了,惠嬪甚至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人已經沒了影兒。

  惠嬪心中暗自擔憂,自己的女兒,來了這漢國?那她如今又在哪裡?

  想到此處,惠嬪的心,就像是被誰緊緊抓住,她來了這裡,為何不入宮?為何不來尋自己?她將自己嫁入了哪戶人家?日子又過的如何?

  惠嬪一個做母親的心,被徹底打開了,她封閉了自己好多年,這會子突然被打開,腦海里又亂又迷茫……

  馭馬出宮,年汀蘭直接往北營而去。

  杏林齋的人早早遞了消息,「年小姐親自騎馬,前往北營報信。」

  墨卿桑站在高樓之上,瞧著不遠處的皇宮,那裡富麗堂皇,是皇權的象徵,也是他巫族一國的仇人所在。

  「漢國是無人了?竟會派了她去?」

  「主子,咱們的計劃,可要接著走?」

  墨邪有些拿不定注意,這皇上的生辰,他們可是計劃了許久的,但凡任何一個人,前往北營,他們都可以抓來殺了,只是,那個人是年汀蘭,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人有意為之……

  墨卿桑嘴角一跳,雙手緊緊握住欄杆,「派人將她截下來,帶到隱秘處,切記不可傷了。」

  墨邪點點頭,微微鬆了一口氣,「是,主子!」

  「墨邪!」

  正要轉身,墨卿桑又喚了聲,「你親自去吧,其他人,我不放心。」

  「主子,屬下若是去了,咱們在年小姐面前,就暴露了!」

  墨邪有些不明白,墨卿桑不是不願意在年汀蘭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嗎?

  墨卿桑嘆了口氣,「無妨,早晚她都得知道的。」

  年汀蘭不會武功,這一出門,又來不及帶上青魚,墨邪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給截住了。

  「墨邪?你快讓開,我有要事,要去告知我兄長。」

  墨邪抱拳,只說了聲,「得罪了!」下一瞬,便飛身而起,將年汀蘭打的昏迷過去。幾乎是未做任何停留,徑直將年汀蘭抱上了馬車,將人截走。

  皇宮裡頭,依舊是一派熱鬧,眾人沉浸在皇上的生辰,還有皇長孫滿月的喜悅之中,並不知道,鄭國,已經開始提前有了異動,簽好的協議,只當是一場兒戲。

  惠嬪回到宴廳的時候,皇上身邊已經坐了貴妃,沒了她的位置。

  瞧著她來了,皇上將貴妃輕輕一推,「諸位,朕有些乏了,稍作休息,諸位自行玩樂。」

  皇上與眾人打了招呼,還特意叮囑三位皇子,將鄭國王子招待好,便在半醉半醒之間,由惠嬪扶著,出了宴廳。

  惠嬪伏在皇上耳邊,輕聲道,「皇上,年小姐已經去了,只是她在走之前,要臣妾也吩咐了人,往南門繞過,再去北營通知 年世子。」

  皇上身子一僵,捏著惠嬪的肩頭,微微用力。

  「走了多久了?」

  「約莫是半柱香的時辰」

  皇上微微點頭,「惠嬪啊,咱們的兒子,怕是得受些委屈了。」

  惠嬪心尖一顫,微微低下頭,「皇上向來有意培養,受些委屈,算得什麼?」以前受的委屈,吃得苦,哪裡算少的?

  皇上微微一笑,「等等吧,等咱們的兒子,自己能堪大任了,咱們就輕鬆了。」

  惠嬪看著眼前這個君王,思緒莫名回到多年前,那個時候,她還年輕,在巫族與漢國交界的小鎮上生活。

  她的河邊浣紗,他泛舟而過,兩人一見傾心,在小鎮上日日相約,採蓮踏水,總歸都是愜意。

  直到宮裡來了人,才知他竟是漢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的身份畢竟特殊,鎮上有人起了歹心,將消息報給巫族的王。

  他只有連夜逃走,臨走前曾許下誓言,必會前來迎娶。

  那些人沒有抓住他,但卻知道她是他的心上人,一個小小的浣紗女,被巫族的小王強行收入王宮,無名無分,只是供他蹂躪的玩物。

  她日日期盼,期盼心上人的到來,但是等來的,卻是自己被小王玷污,誕下一女。

  就在生下女兒的第二日,她被迫抱著女兒,與巫族小王同往漢國宮殿。

  到了才知道,他竟已經是漢國高高在上的王,而她被小王視為激怒他的籌碼。

  「安兒,我以為,你會等我。」

  那是他們分別一年多後,說的第一句話,皇上的眼睛裡,布滿了傷痛和淚痕。

  衛惠安是理智的,她心裡頭,就算是想極了眼前的男人,卻也知道,自己如今也不是當初的為惠安了。

  「皇上,都過去了,便莫要再提了吧!」

  衛惠安知道巫族小王的用意,他不過是想利用她,引發兩國的戰爭,但是她一個女人,哪裡會有那麼大的影響?漢國的皇上,又怎麼可能是真的會衝冠一怒,為紅顏?

  「不,我忍耐了這麼久,我也堅持了這麼久,就想著處理好了所有的事,便去接你,可是你呢?你做了什麼?!」

  皇上是生氣的,他像是一頭髮怒的獅子,紅了眼睛,衛惠安心疼極了,「皇上,您如今是漢國的皇,我也只是巫族小王的妾,還請皇上莫要失了分寸。」

  「不,怎麼可能?安兒,你不是說過會等我的?我不要你是別人的妾,你要做我的皇后,做我身邊的人!」皇上急切的想要抱住衛惠安,終究是少年郎,他的情意深重,他的力量強大,衛惠安幾乎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她在他的懷裡沉迷,他也為擁抱著她而激動。

  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二人立即分開,之間巫族小王懷裡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

  「怎麼?漢國皇上,看上了小王的妾?」巫族小王慢慢走近,像是在扔一塊垃圾一樣,將懷裡的嬰兒直接扔給衛惠安。「給孩子餵奶!」

  衛惠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還未將孩子抱穩,聽見巫族小王這般說,一瞬間,臉色一片通紅。

  「你,已經有孩子了?」皇上是震驚的,滿臉的不敢相信。

  衛惠安被巫族小王盯著,憋著眼裡的淚水,點點頭。孩子哭得厲害,衛惠安想要抱著孩子到一邊給孩子吃奶,卻被巫族小王一把拉住。

  「哎,別走那麼遠,就在這喂!」巫族小王抬了抬下巴,旁邊就是一塊石凳,他的意思,是要她當著他的面,給孩子餵奶。「怎麼?還不好意思了?你在我巫族的時候,不都是當著所有男人面,直接撩開餵的嗎?」

  巫族小王是在蓄意挑釁的,他一直在看著漢國皇上的臉色,瞧著他握緊了拳頭,也瞧著他緊抿著嘴唇。

  他們巫族地界實在是太小,他必須得要在地域龐大的漢國手裡,分些土地!

  衛惠安被巫族小王說的更是難堪,孩子又哭的實在是撕心裂肺,她已經顧不得許多,只得坐在那裡,背對著他們,便開始餵養孩子。

  巫族小王哈哈大笑,「來,漢國皇帝,本王不介意你瞧瞧,漲著奶的胸脯,可是大得很!」

  皇上一把甩開巫族小王的手,啞著聲音開口,「為什麼不給她請一個奶娘?」

  巫族小王卻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漢國皇上,你是沒說錯吧?她就是一個玩物,難道本王還要因為害怕這個玩物壞了,就不用她嗎?奶孩子,本來就是她該做的,只有本王的王妃,誕下的小王子才能有奶娘來養,這種下賤東西生出來的,自然就該由下賤東西,自己來!」

  「嘭!」

  巨大的拳頭,幾乎是沒有任何徵兆,落在巫族小王的臉上,他就打的險些摔倒在地,嘴角出現滴滴鮮血。

  「皇上!」衛惠安急的將孩子抱起,「皇上,您不要衝動,小王就是故意想要激怒您,想要發動戰亂,您不要受他挑釁。」

  衛惠安擋在兩個男人中間,她如今,是兩邊為難,一邊是曾經深愛的男子,一邊又是自己孩子的父王,怎麼做,都是錯。她不偏袒一處,但是她知道,只要發動戰爭,就是不對的。

  畢竟,在巫族的國訓裡頭說過,「巫族上乘國法,只能在自衛之時起效,若以侵略之心,擅用上乘國法,必遭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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