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貴妃
2024-06-08 08:45:32
作者: 看人間
所謂的金碧輝煌,精美絕倫,形容的便是貴妃娘娘的『容華宮』。
容華宮是當今皇上,特意為貴妃娘娘新建,一角一落,花草樹木,無一處不在彰顯著用心與精緻。
年汀蘭幼時與玄胤交好,倒是常來容華宮,自十二歲之後,便不再入宮,幾乎也就未曾再踏足了。
年汀蘭被人領著往容華宮去,尚在御花園招待女眷的皇后娘娘聽人報此消息,臉色微變,恨不能此時此刻,便派人將年汀蘭給攔回來。
「皇后娘娘,貴妃娘娘不過是請人過去喝杯茶,您不必介懷。」皇后身邊的大宮女,適時遞了杯茶水,掩蓋了皇后此時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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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冷哼一聲,「曾瑤舍那個賤蹄子,自己霸著皇上就算了,那個曾志帆,還廣羅天下學士,滿朝文官,近半數是他的門生,如今如今莫不是連年家都要搶?」
皇后心裡是煩躁的,如今的她,年老色衰,與皇上初時的情意,早已經被帝後的身份,各司其職,給消磨殆盡。皇后的母家,勢力也大不如前,與貴妃相比,各方面已經大不如前。
「娘娘,午宴的時候,皇上的神情,您是瞧見了的。你瞧著,貴妃娘娘有機會嗎?」
大宮女看著眾人並未注意皇后這裡,便細心開解。
一說到這裡,皇后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說到這裡,本宮這心裡更是不安了,皇上那神情,與當年看曾瑤舍,是一模一樣。若是當真召進宮來,那宸兒,不是更沒有機會了?」
「娘娘,您糊塗啊,皇上召進來,對娘娘您,可是一舉兩得的事兒啊!」
皇后有些奇怪,這一舉兩得在哪裡?
大宮女見皇后還未曾反應過來,「娘娘,這年家小姐一旦入宮,一來年家勢力絕對不會落入其他皇子手中,二來,貴妃娘娘也獨寵這麼些年了,也該分些出來了吧?」
身邊的丫鬟這樣一分析,皇后瞬間便喜笑顏開,輕笑出聲,「如此說來,今日皇上這模樣,對咱們來說,倒是一樁好事?」
「那是自然,娘娘啊,您就放寬了心,端著您一國之母的儀態,莫要再為那些腌臢事兒,污了您的心情。」
主僕二人會心一笑,到底是時來運轉,如今也該容華宮著急了。
也就如同東宮預料的那般,此時此刻,容華宮中,貴妃娘娘曾瑤舍,正眯著眼睛,看著跪在下頭的年汀蘭。
到底是妙齡女子,臉上緊緻白皙,眉眼間都是稚嫩的。
端午佳節,此時剛過正午,烈日之下,到底有些熱。再加上年汀蘭那一身,做工精良的衣衫,在日光下,閃閃發光。
不過多時,年汀蘭的額頭上,便冒出些許薄汗。
「娘娘,年小姐跪了一炷香了,可要喚起?」貴妃身邊的嬤嬤見年汀蘭身子有些搖晃,雖說是在宮裡待慣了的老人,見多了人事,但年汀蘭畢竟不是普通人,輕易還是不能太過了。
曾貴妃是明白的,只是想著,自己那心肝兒一樣的皇兒,與自己說要迎娶年汀蘭,貴妃娘娘這心啊,活像是被人搶了寶貝。
「打從胤兒小時候,本宮便不喜歡那丫頭,渾身的野蠻勁,那年家又嬌慣得厲害,你說,這媳婦,本宮是要還是不要?」
曾貴妃並沒有要年汀蘭起身的意思,坐在大殿裡頭,冷冷看著跪在外頭的人。
年輕,漂亮,最要緊的,是有極為疼愛她的父親。
年家勢力大,但是她的母家,曾家也不是好惹得。只是,自己是靠不上母家了。
「娘娘,要不要成全她與四皇子,那是次要的,現在要緊的,還是免了那年家小姐的禮吧。畢竟不是宮裡的,咱們還是謹慎些的好。」嬤嬤是真心實意的嬤嬤,畢竟是曾瑤舍當年的奶娘,她當初執意入宮為妃,這嬤嬤也是不論好壞的跟著。
要說這曾瑤舍如今,寵冠後宮,性子算不得好,但獨獨對她這個曾家奶娘,最是順從。
只今日,也不知是了什麼不如意,偏偏就不願理會嬤嬤的話。
「你說我胤兒,從小到大,事事聽話,怎麼這次偏偏就要求娶這個女子?」貴妃娘娘一臉的難過,懶洋洋在躺椅上,翻了個身。
嬤嬤微微嘆了口氣,不由得又瞧了瞧外頭的人。
「小姐,您可還受得?」青魚瞧著年汀蘭臉色有些煞白,畢竟之前被鞭打,年汀蘭還燒了整整三天三夜,這會子在烈日下頭跪著,總擔心出事兒。
青魚是練武之人,雖說這容華宮裡的人,說貴妃娘娘在午休,但那貴妃與嬤嬤之間的輕聲交談,青魚就是聽得不真切,卻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青魚是年尋養出來的人,女兒身,卻是個男兒家的脾性,見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
年汀蘭額頭上的汗,冒的有些厲害,「這貴妃娘娘,從小就不待見我。這一次,總歸是四皇子又與她,因為我起了爭執。她拿四皇子沒法子,自然是要拿我撒氣的。」
年汀蘭微微帶笑,雖說臉色是難看了些,但眉眼間,似乎有些好笑。
「小時候,玄胤總愛與我玩耍,那位總是不許,你是不知道,明里暗裡,我受了她多少欺負。若不是她,我也不至於後頭都不願意入宮了。」
年汀蘭想著小時候,心裡只覺得這個貴妃娘娘是有些不正常的,對自己的兒子總是太過保護,也有可能,是太過依賴。
青魚聽年汀蘭這樣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小姐,既然您知道來這兒,會不被待見,您何苦來受這罪?」
年汀蘭笑了笑,「她可是皇上寵妃,不來的話,難不成又要白白惹事?」
若是在以前,年府勢大,年汀蘭打小驕縱,何曾會想到惹不惹事?只是這貴妃娘娘,既然是四皇子玄胤的母親,在年汀蘭的印象中,玄胤可是最後太子被廢,最為得利的皇子。
照此途徑下去,這其中,肯定是少不得這個貴妃娘娘的助力。
玄胤,當年可是太子被廢,年家被除,最為厲害的一把刀。
「皇上駕到……」
尖細的嗓音,刺激的人,精神一陣,貴妃娘娘匆匆打軟塌上起身,她身邊的曾嬤嬤一邊扶起貴妃,一邊給門口的宮女使眼色,要她去喚年汀蘭起來。
偏偏年汀蘭一直憋著一口氣,就在等著這一聲,「皇上駕到」。
小宮女還未跑到年汀蘭面前,年汀蘭便瞧見一抹明黃色的身影跨過了宮門。
氣息一松,年汀蘭便是昏天黑地的,一陣眩暈,小宮女連忙扶,卻也只能硬生生看著年汀蘭倒下去。
青魚眼疾手快,在年汀蘭快要倒地的時候,一把扶起。
「小姐!」青魚大喊,將人一把抱在懷裡。
皇上與四皇子玄胤,本是前後腳,一聽青魚這一聲,玄胤急的三兩步上前,「汀蘭!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在院子裡暈倒了?」
在玄胤的心目中,自然是不會想到他千萬般好的母親,會去折騰他喜愛的女子的。
只皇上畢竟見慣了後宮之事,大多時候,他是不願意理會。只這一次,鐵青著一張臉,看了看昏迷的年汀蘭,又看了看匆匆過來行禮的貴妃。
「皇上,如何這大晌午的便來了?臣妾方才還在午睡呢。」貴妃娘娘在皇上面前,向來嬌柔,這會子更是做出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媚態橫生。
皇上向來不曾對貴妃使以顏色,這一回,卻是冷眼瞧著,冷哼一聲。「既然在午睡,好端端的,把人喚來跪個什麼勁?若是出了事,你去與年侯交代?」
皇上這話,說的貴妃使一愣愣的,險些忘了表情。只反應過來,做出委屈泫然的模樣時,皇上已經將年汀蘭接到了自己懷裡。
「父皇!」
玄胤急的要抱人,這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兒,如何能讓其他人抱了?
皇上卻是冷眼一瞧,畢竟君王威望所在,玄胤只能收回了手,停了聲。
皇上這個時候來容華宮,自然不是一時興起,年汀蘭早在隨貴妃的人走,便叮囑了曾素之,若是有心成事,可誘皇上前往容華宮……曾素之不疑有他,自然是告知了玄胤,由他帶著皇上前往容華宮,只說貴妃娘娘有事商議,便是水到渠成。
只是眾人都未曾想到,貴妃娘娘要年汀蘭去容華宮,並不是為了成全她兒子的心事,只是想要將自己滿腔氣憤,發泄在年汀蘭身上。
以前的年汀蘭只知道躲避,如今的年汀蘭,卻懂得了,該如何利用身邊可以利用的,以達到對自己最為有利的狀態。
在如今的宮裡,皇上,便是最為要緊的……
一場端午佳宴,從太監匆匆將年侯一家人請入後宮結束,皇親國戚、朝廷大員還未曾弄清眉目,便被宮人紛紛請出了宮。
「年小姐,體質頗弱,想來是有舊傷在身,這會子昏迷不醒,也只有靜待時機了。」
年尋剛剛踏入皇上的寢宮——乾龍殿,便聽見太醫的聲音,與何木珍相互看一眼,加快了腳步。
夫婦二人匆匆見禮,便瞧見自家閨女一動不動,臉色蒼白的躺在龍床上。
「皇上,這是……」年尋看著眼前這一幕,皇上緊抿嘴唇,低頭想了想。
「年卿,是朕的後宮,管理不當,等小丫頭醒了,朕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皇上都這樣說了,年尋雖然不知道女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也不好再多說,畢竟是天子後宮,「皇上,許是汀蘭調皮了,她現在畢竟不是孩子,該受的罰,也得自己受著了。皇上還請,莫要記掛在心上。」
君臣之間,上位者已經給了臉面,下位者自然不能再給臉不要。
侯了許久,眼瞧著天色漸暗,年汀蘭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
年家人守在乾龍殿,也不像話,「皇上,微臣先帶汀蘭回府吧,太醫也說了,人無大礙……」
「年卿,人是在宮裡昏迷的,沒有醒來,朕也不放心。這樣吧,就將小丫頭留在宮裡,朕,命皇后照顧著,你們便先行回去,等小丫頭身子骨恢復了,朕親自送回來。」
皇上雖說也跟著陪了半下午,但手裡的奏摺卻是一封未停。
嘴上這樣的說辭,也是想了又想。
年尋一聽要留年汀蘭在這宮裡,眉頭瞬間皺起,「皇上……」
「回去吧,再不走,宮門該落鎖了。」
皇上打斷了年尋的話,那意思明顯,留年汀蘭在宮裡是留定了,年尋再要說什麼那也是徒然。
「容臣,再瞧瞧那孩子。」年尋仍舊不死心,年汀蘭一旦留在宮裡,留在這個乾龍殿,那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是高高在上,但是後宮佳麗三千,都是皇上牽制前朝的一顆顆棋子。
年尋的底線,便是與皇家聯姻,但但絕不是將唯一的女兒送進宮裡。
皇上臉色變了又變,看著年尋欲言又止,年尋不卑不亢站在那裡,假裝沒有看到皇上的眼神。
「年卿這是打算,忤逆朕了?」
年家一家人,嚇得連忙下跪,就是年尋,也只略作遲疑,卻也還是乖乖跪下。
「微臣,不敢!」
「既然不敢,朕要你回去便回去,至於你女兒,等她醒了,朕自然會完好無損給你送回去的。」
君子一怒,血流成河,年家如今,都沒有人敢冒這個險。
年尋僵持著,卻是何木珍低聲說了句,「夫君,你瞧瞧,軒兒都睡著了,咱們還是先帶孩子回去吧。」
何木珍的意思很明顯,不能因為年汀蘭,便不顧及其他人了。
年尋瞧了瞧在衛玲瓏懷裡睡著的孩子,終究是咬了咬牙,給皇上磕了一個重重的響頭,「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