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出遊
2024-06-08 08:44:57
作者: 看人間
「聽說二皇子走的時候,芷蘭小姐還跟著去送了,二皇子還與她,說了些話,現在府里啊,都在傳,二皇子怕是看上芷蘭小姐了。」
青魚絮絮叨叨,說著她聽來的小道消息。年汀蘭指了指桌子上的錢袋子,「你將那些錢拿著,與二房那邊的人多多結交,該如何做,你是知道的。」
青魚將那些錢揣進自己兜里,「小姐之前不是說要我注意一下,二皇子來的那晚,是誰往二房通風報信嗎?」
年汀蘭正在練字的手,突然便停下了,看了看青魚,「有眉目了?」
「我估摸著,是李祥,那晚就他往二房那邊跑去了的。」
青魚的話,讓年汀蘭微微愣了神,李祥?李管家的兒子?
要說他們年府,對待李管家應該是不薄,莫說平日裡的待遇不菲,就是當年李祥的母親去世,他們更是給了重禮的,如何,他們會為程淑賣命?
「尋兩個你信任的,仔細監視李管家與李祥,有任何發現,都要立馬告訴我。」年汀蘭不得其解,這事實屬不尋常,程淑一個寡婦,能夠給李祥父子,什麼誘惑?放著好好的侯府管家不做,要去幫著她?這其中,怕是有些貓膩。
青魚點點頭,「小姐這些日子,對二房的人,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年汀蘭與青魚說著話,忽然發現,竟寫錯了一行字,看著小半張紙的篇幅,未免有些可惜。
嘆了口氣,將那張紙狠狠地抓在手裡,「有些時候,錯的人生,就像是這一張寫錯了的字,若是有機會重新來過,你說我還要不要重蹈覆轍?」
年汀蘭的眼裡,迸射出一股冷漠的光,倒是把青魚給震住了。
打小她便跟著年汀蘭,二房向來曲意逢迎,但背地裡並不見得真心待年汀蘭,青魚提醒了許多次,奈何年汀蘭總是不開竅,這一次,年汀蘭似乎真的不一樣了,疏遠了二房不說,還會幫著處理府中諸事,到底有了侯門嫡女的風姿。
「小姐能夠看得明白,青魚高興得很」
青魚是年尋當年,打河邊撿來的小丫頭,十歲便跟在年汀蘭身邊,這麼多年,她感恩年尋的救命之恩,也感激年府給了她一條生路,對年汀蘭更是死心塌地。
年汀蘭重新換了一張紙,下筆之前,想起嫂嫂邀約明日郊遊,這幾日府中要操辦年皓軒的周歲宴,本就忙碌。
衛玲瓏此時邀約,想來是別有用心的。
「若是方便,私下向李祥透露,嫂嫂邀我明日郊遊之事,地點,就在西城河岸。」
青魚目露疑惑,「小姐,少夫人邀您,多半是別有他意,您何必要芷蘭小姐他們知曉?」
年汀蘭扯了扯嘴角,露出諱莫如深的笑,「總歸不會再讓二房得了好處便是,你且放心」
漢國京都,西城河邊,晚春早夏的天,女子穿衣最是麻煩,厚了顯得臃腫,薄了又易著涼。
年汀蘭向來怕冷又怕熱,出個門,總是厚衣薄裳的帶,拖拖拉拉,總歸是最晚一個到的。
年階老早就帶著衛玲瓏與年皓軒先行出門了,他與人有約,總不能自己去的晚了。
年汀蘭向來嗜睡,起床氣頗重,若是早間的瞌睡不夠,一整天都能臭著個臉,故而,倒也沒人敢催促。
衛玲瓏早早等在河邊,一邊陪著年皓軒,一邊不停的望著來人,好容易瞧見了年汀蘭的車,連忙將孩子給奶娘。
「總算是來了,你這再不來,別人怕是就得貼到二皇子身上去了!」
衛玲瓏不是個話多的,但關心則亂,別人年芷蘭早早就來了,偏偏年汀蘭這個正角兒,姍姍來遲,
年汀蘭一聽這話,便順著衛玲瓏的目光看去,玄淵今日玄衣白衫,一派輕鬆。右邊跟著年階,左邊便跟著年芷蘭,年芷蘭到是盛裝打扮,朱釵金環上頭便罷了,這天兒還微風習習,卻已經穿著絲製的小裙,輕薄的紗衣了。她挨二皇子頗近,那模樣,似乎是與玄淵極親密。
瞧著她那模樣,年汀蘭都不由得瑟縮了一下,緊了緊自己的衣衫。
「二嬸沒來?」要說這種時候,那個強勢的二嬸該不會錯過才是,要是她的女兒稍微有所行差踏錯,那可不就白白費了心血?
衛玲瓏牽著年汀蘭,瞧著她連一件新衣裳也沒得穿,不由得嗔怪。「肯定是來了呀,母女倆早早就來了,還說是機緣巧合,都湊著今兒一天來游城西。你今兒也是,不是給你做了兩套新衣裳?如何都不穿著?」
年汀蘭隨著衛玲瓏往二皇子的方向走,她雖並不想與玄淵過多牽扯,但畢竟是皇家的人,依禮,她也該去拜見。
「那兩身衣衫,實在是有些薄,再過小半月,天兒再暖些,軒兒生辰宴的時候穿,最是合適不過。」年汀蘭故意不明白衛玲瓏的意思,兩套衣衫,其中有一套,自然是為今日準備的。
只是她無心與人好印象,更無意嫁入皇家,故而是無力打扮了。
衛玲瓏將年汀蘭看了又看,欲言又止。
「二皇子」「哥哥」
年汀蘭上前,一一行禮,三人齊刷刷地看向她。
「喲,年小姐來了?」玄淵打趣笑道,他是早就瞧見年汀蘭的馬車,見著她磨磨蹭蹭的來,心裡未免有些不被待見的失落。
想著年芷蘭那熱絡的模樣,兩姐妹,簡直是天然之別。
「汀兒,你這久睡的習慣,得改改,人也不小了,別的日後嫁了人,白白遭人閒話」年階一直都有一種長兄如父的使命感,事事都好教導年汀蘭幾句。雖然知道她不愛聽,但是妹妹稍有行差踏錯,他還是說教得勤。
年汀蘭挑了挑眉,哥哥是一番好意,雖然不打算照著做,但面上還是得過得去「哥哥說的是,下回妹妹便早些」
「哥哥也是,每回都好說阿姐,不過是嗜睡了些,算不得要緊。」
年芷蘭拿嬌扭捏,甜著嗓子,面上為年汀蘭說話,實際上,卻又透露出她如此行徑,不在少數。
幾人面面相覷,年階更是眉頭緊皺,大多時候,他其實比他的父親,更加操心年汀蘭的婚事。
年汀蘭身份特殊,背靠著年府這座大山,年府手握漢國邊關重兵,關係國防安危,人人都想要沾上些關係。
只是如今,皇子們大多適婚,大家都心知肚明,年家,是必須要與皇家有聯姻的。年階當年,中意衛玲瓏,放棄了與公主成親,如今,年汀蘭是在所難逃了。
年汀蘭冷冷瞧了眼年芷蘭,也不反駁,上一世,年芷蘭與二皇子可沒有任何交集,這一世,她倒要看看,年芷蘭能做到什麼地步?
無人接年芷蘭的話,場面一度有些尷尬。衛玲瓏連忙笑了笑,打圓場。
「我家妹妹來的晚了,怠慢了二皇子,待會上了遊船,妹妹得要多罰兩杯,於二皇子謝罪才是。」
說來說去,衛玲瓏都在盡力撮合他們,年階頗為滿意自己娘子的所為,眼瞧著他定下的遊船慢慢行來,心裡在盤算著,如何給年汀蘭與二皇子製造些獨處的機會。
「年小姐,似乎有些不高興?」幾人挪步換位,獨獨給年汀蘭與二皇子挨近了距離。
年芷蘭被衛玲瓏拉去接年皓軒,心裡是百個不情願,但又不敢不從。
年汀蘭一雙迷離閃爍的眼,望著遠處,「二皇子多心了,能與二皇子同游,是汀蘭的福氣」
城西河岸,想當年,她與柳中和成親之後,每年踏春,必有一處是這裡。
那人事事依從,小心呵護,如何竟會對自己那般狠心?
「是麼?本王怎麼覺得。你妹妹那樣的表現,看起來才像是覺得與本王同游,是一種福氣?」玄淵想要打破年汀蘭的沉鬱,她面無表情,她充滿憂傷……
「我沒有妹妹!」年汀蘭臉色驟變,轉頭,抬眼看著二皇子。「我年門侯府,僅我年汀蘭一女,我沒有妹妹!」
二皇子打趣的神情,慢慢收起,年汀蘭恨年芷蘭!
玄淵幾乎是不用任何證據,他能感覺得到,年汀蘭,恨年芷蘭。
不由得一陣冷笑,這年家兩姐妹,還當真是有趣得緊,一個虛情假意,一個心存怨恨。
「二哥!」河面一聲呼喊,打斷了年汀蘭與玄淵的對話。
與他們的遊船一同來的,還有一艘更加豪華精緻的大船,船頭站著長身玉立的錦衣公子。
來人衣袂飄飄,眉眼淺笑,一雙眼睛像是狐狸一樣,透亮精明,右手執扇,拍打著左手,隨著船隻靠近,身上的玉佩隨之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玄淵明顯的,變了神情,一改面對年汀蘭時的不正經,面目僵硬,衝著船頭上的人,點了點頭。
年汀蘭久不進宮,但是宮裡的幾位皇子公主,她還是頗有印象。
如今見著的這位,便是皇子裡頭,長得最美的四皇子玄胤。玄胤十分似他的母妃,貴妃娘娘,眉角眉梢,更是十足十的想像。
貴妃娘娘入宮前,便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四皇子,完完整整的遺傳了他母妃的容貌,如今在宮裡,他算是皇子裡頭,最為受寵的一個了。
年汀蘭打量玄胤的同時,玄胤自然也是看向了她,抬了抬下巴,「汀蘭妹妹,不記得本王了?」
皇家的人,脾性都頗有些相似,雖說同父異母,但說話的語氣方式,四皇子卻與二皇子毫無二樣。
年汀蘭理了理衣裙,規規矩矩,向玄胤行禮,「四皇子安好!」
玄胤拍了拍扇子,盯著年汀蘭,仔細打量。「汀蘭妹妹,長大了不少,倒也不像小時那般頑皮了。」
年汀蘭心中一陣白眼,老娘好歹也是活了兩世的人了,如何還能像以前一樣?
遊船停在面前,擋住了年階定下的船駛來,玄胤跳下船,近距離一看,那模樣,更是唇紅齒白,精緻絕倫,連年汀蘭這個正經的女兒身,在他面前都不由得自慚形穢。
「聽說汀蘭有幸,與四皇子是同一日的生辰,四皇子若是不棄,可喚『汀蘭』便是!」年汀蘭實在是不喜歡,一個與自己一般大的小子,一口一個汀蘭妹妹的喊,更何況,若是將上一世的年齡加起來,年汀蘭的年紀,都比他母妃的還大些。
年汀蘭是這樣一番心思,但她的話,落在聽得人耳朵里,卻是變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