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

2024-06-08 08:44:55 作者: 看人間

  侯府前廳,年汀蘭與衛玲瓏,還未見人,便聽見爽朗大笑之聲,姑嫂二人相視一笑,有這笑聲的,非年階莫屬。

  「也不知是何喜事?惹得哥哥,竟是比大婚之時笑得還開心?」

  年汀蘭挽著衛玲瓏,一同踏入廳內,她與父母兄長,向來隨意,剛剛才奚落了柳中和一番,心情大好,屋內四人,紛紛看向門口。

  除了年侯夫婦以及年階,就在上首,還坐著一位玄衣公子,墨發高束,劍眉上挑,一雙深潭般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年汀蘭。

  如果說,當年的年汀蘭,初見柳中和,是如春風拂面,心生愛慕。

  那麼如今的年汀蘭,見眼前之人,便是電光火石之間,心生震撼,卻又似曾相識。

  眼瞧著年汀蘭傻了眼,衛玲瓏連忙行禮,「二皇子有禮!」

  衛玲瓏扯了扯年汀蘭的衣袖,年汀蘭連忙跟著見禮,是了,他便是二皇子,玄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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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尋連忙為玄淵引薦,「二皇子,這,便是小女汀蘭」

  玄淵!

  他便是上一世,被誣陷,與父親一起通敵賣國的短命太子。

  母親死前,曾清楚的說過,父親年尋,表面上看似中立,可實際是最為看中玄淵的,盡心輔佐他登上了太子之位,但從未有過叛國之心。

  只是玄淵登上東宮之位,不過短短半年,便被人陷害,與年府一樣,落得個滿門抄斬的結果。

  玄淵的生母位分並不高,聽說當年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玄淵的生母,便是御書房的小宮女。監國期間,皇上與其發生了關係,為這事,皇上還被先帝好一番斥責。

  因此,皇上對玄淵的生母,並無過多好感。

  只是機緣湊巧,也就是那一夜,小宮女與當時的太子妃,同一日被查出有孕。

  無奈之下,先皇只能將玄淵的母親賜給皇上,畢竟是皇室血脈,總不能當真流落在外。

  因著母親不受寵,玄淵從來甚少出頭,這麼多年,一直被外派做事,隨軍打戰,處理流寇,總之,只要他不在皇上面前出現,便是好的。

  「汀蘭妹妹,在下玄淵,不知妹妹可還記得?」

  玄淵走向年汀蘭,帶著似有若無的笑,一股吊兒郎當的模樣,全然不似方才初見的那番神情。

  年汀蘭自然是記得的,她不喜與皇室中人往來,便是託了這位二皇子的福。

  「二皇子說笑了,小時候的事兒,誰還能記得真切?」年汀蘭並不想提及過往,上一世,她與這個二皇子,可並無過多交集。

  雖然知道他與哥哥交好,在軍中威望頗高,但那個時候的年汀蘭,心思並不在他身上,許多事,有印象,卻不會當真細細記下。

  玄淵抿嘴一笑,一雙黢黑的眼睛,兩排濃密的睫毛,一扇一扇地,眼裡儘是狡黠。

  「汀蘭妹妹,曉得哥哥我,說的是什麼事兒?」

  玄淵這話說的小聲,但都落在眾人耳朵里,大家都是當年那件事的見證者,紛紛掩嘴而笑,就是衛玲瓏沒有經歷過,但也是聽自家夫君講過的。

  要說年汀蘭,從小與年夫人長在侯府,年侯爺長年征戰在外,年夫人大小節慶,總歸是宮裡必請的,故而年汀蘭其實與宮中皇子公主,還是頗為熟悉。

  那一年元宵佳節,難得的年侯爺也在家,一家四口人,一同入宮赴宴。

  宴席上,也不知是何人調笑,提及嫁娶之事。

  本就頗受重視的年府嫡女,自然是皇上的提問對象,她將來的如意郎君,該是何種模樣?

  年汀蘭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對於當時的她來說,如意郎君,不過是一個對她最好的人。

  她所遇見的男子,待她最好的,除了父親,便只有哥哥了。

  年汀蘭天不怕地不怕,性子又高傲,徑直牽了身後的男子,便直奔殿中。

  聲音稚嫩,乾脆利落。

  「回稟陛下,汀蘭日後所嫁之人,定是哥哥這等男兒,精忠報國,心存仁義」

  年汀蘭是將門女,向來不會拐彎抹角,嫁娶之事,方有模糊印象,小小女兒家,卻將皇上的玩笑話,回答的頗為認真。

  四下哄然大笑,皇上卻是看著年汀蘭,似笑非笑。

  「你要嫁的,是你身後的『哥哥』?」

  年汀蘭堅定的點點頭,重重的答了聲,「嗯!」

  四周又是一陣笑,年汀蘭這才覺得有些奇怪,抬著一張稚嫩的小臉,向身後望去,這人,哪裡是她的哥哥?

  不過是與她哥哥一般,穿著武將衣裳的少年郎君罷了。

  出了此等大糗,年汀蘭自是沒了臉面,皇室裡頭的人,紛紛以此調笑她,自那之後,她便再也不願入宮。

  年汀蘭盯著一屋子人,看她的笑話,心裡頭自然是惱的,但眼前這些人,都是她的至親,他們對她,只有善意的調笑。

  總歸是失去過一次的,年汀蘭如今,是越發珍惜這樣的時光。

  年夫人是最了解自家女兒的,擔心她來了脾氣,頭一個收起了笑臉。

  伸手拉過年汀蘭,坐在自己身邊。

  「二皇子與你哥哥交好,你喚一聲哥哥,也是自然,咱們想著你幼時可愛,故而笑一笑!」

  要說年夫人,疼愛女兒,卻並不似年侯那般縱容。她是相夫教子的典範,年汀蘭再是隨性,卻是不能任性,大原則上,年夫人向來不會慣著年汀蘭。

  大多時候,她教導女兒,總是不著痕跡,在言辭之間。

  家裡人都知道年汀蘭的脾性,也都適可而止,不再過多提及,這種被眾人在意的場景。年汀蘭其實一直享受著,但是她當初不懂事兒,生生選了一頭悶狼,將這些人,生生給害了!

  「娘親,女兒曉得,幼時自是有趣的,能博爹爹娘親,還有哥哥嫂嫂一笑,也是值得回味。」

  眾人紛紛詫異,尤其是二皇子玄淵,眾人皆傳年侯嫡女嬌縱,不會顧及他人情面。此事,自幼時她錯拉了人,之後便一跑了之,自是可見一斑。

  可今日一看,如今的年府嫡女,卻似乎,要善解人意的多……

  眼瞧著她細心扶了大病初癒的年夫人入座,瞧著她淡笑淺談,神色之間,與以往,是大有不同。

  「母親身子初見好轉,用了飯,便該回去歇息,莫要貪歡才是。」年汀蘭細心叮囑,年夫人倒是暖意頻生,雖是被女兒管教,卻莫名覺得有些甜蜜。

  二皇子駕臨年府,本就較為隱秘,偏偏菜式還未上完,二房的程淑便帶著,盛裝打扮的年芷蘭來了。

  眾人都是一陣詫異,尤其是年階,更是當場便黑了臉色。

  程淑陪著笑臉,「聽說階兒回來了,芷蘭念叨著許久未見哥哥,我便帶著她來見一見,未曾想,趕得這般巧,不如,就添上兩副碗筷,咱們一家人一起吧?」

  無人說話,坐在上首的玄淵,略帶戲謔的看了看年芷蘭,又瞧了瞧年階年尋,說來,今日無非是來見年汀蘭的,沒曾想,卻要看一場這年家的好戲。

  「二嬸與妹妹不介意,便坐吧。這位,是二皇子,二嬸與妹妹還要先拜見才是。」

  年汀蘭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程淑他們心裡,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年汀蘭最是明白,想來是這院子裡的人,通風報信,看出玄淵頗得父兄禮遇,這年芷蘭可不是年汀蘭,隨時有進宮的機會,好容易來了個皇子,可不得抓緊些?程淑臉上,那點雀躍是顯而易見,年芷蘭自然是更加神采奕奕,恨不能展現最好的模樣。

  一頓飯吃的是不咸不淡,年汀蘭早早撂下筷子,藉口送母親回房,離開了桌子。

  「你回頭,提醒一下你嫂子,這院子裡的人,該清理的便清理了,別都不知道這府里正經主子是誰!」年夫人自己對二房的隱忍,但並不代表,他的兒女也得要隱忍。

  年汀蘭微微嘆了口氣,一陣微風吹來,倒是有些涼意,「母親倒是看得透徹,只怕是父親……」

  「你父親,心結就是你那個二叔,都這麼多年了,咱們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媳婦,兒子安排到了軍營里,女兒又是與你一般的養,也該夠了。」

  年夫人臉色不愉,今兒這事,事關年汀蘭,二房這般突兀的來,顯然不是善茬。

  年汀蘭垂下了眼瞼,夠?人心不足蛇吞象,就二房的野心來說,如何夠得了?「母親,你且好生休息,女兒總會與嫂子處理那些瑣事的。」年汀蘭將年夫人送回屋,忽然想起了什麼,「再過小半月,便是軒兒的周歲,屆時,咱們大辦一場,如何?」

  年夫人聽及此,正要高興應下,卻又皺起眉頭,「我這身子……」

  「不用母親操勞,母親不是想著鍛鍊嫂子嗎?往日裡,我看母親操持,趁此機會,我便協助嫂子,一同辦下來。若是有不妥帖的,到時候,母親指點便是。」

  年皓軒是府中嫡長孫,他的周歲禮,如何都是要辦的。只是可大可小,但科考將至,年汀蘭得要趁此機會,讓柳中和在眾人面前,露露臉才是。

  既然科舉是他的出頭之路,那麼,她便讓他連那條路的路口都不進去……

  所以,年皓軒的周歲禮,一定得辦的大,越大越好,最好是轟動整個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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