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欠收拾

2024-06-08 08:43:11 作者: 白玉櫻桃

  吃完飯蘇晴又把衛生打掃了一下,北方風沙大,才過了一晚地上似乎就多了一層薄薄的灰土。

  直到水泥地面被擦得鋥亮蘇晴終於滿意了,她倒是沒有什麼潔癖,純粹覺得打掃衛生的過程有時候會很治癒。

  等到了上班時間,蘇晴起身往廠里走去。

  她特意提前一小會到了車間,沒想到還有人比她更早。

  「許大師,早上好。」

  蘇晴走上前打了聲招呼。

  許大師只是微微點頭,手裡的動作卻是一點也沒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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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近之後蘇晴才發現許大師手裡捏著一隻茶杯,正在畫一隻展翅欲飛的蜻蜓。

  茶杯上畫畫比蘇晴那天畫的盤子要難一些,因為它的面不是一個平面,對畫工要求更高。

  而且許大師畫的這隻蜻蜓只有拇指頭那麼大,卻依舊畫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甚至連羽翼都畫的纖毫畢現,這已經不能用簡單一個「牛」字來概括了。

  簡直就是神乎其技!

  蘇晴細細的觀察,許大師的每一筆看上去似乎都有些隨意,但落到實處卻都恰到好處。

  要做到這點必須要有強悍的實力和構圖力才行。

  蘇晴想起前世曾經臨摹過許大師的一套畫了蝶舞圖案的茶具,當時自認為仿的很不錯,如今想來卻是差的太遠了。

  她拼盡全力描繪出來的得意之作都比不上人家隨意揮灑的三分功力,而且那還得是她的巔峰時刻。如今大半年沒動畫筆,想要恢復原先的水準起碼要練上一兩個月,之後才能考慮進步的問題。

  而且這畫瓷車間裡的高手不在少數,她輕輕環顧了一下四周,很多人的作品雖然比不上許大師的水平,但比自己厲害的卻不在少數。

  蘇晴來上班之前的那點沾沾自喜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前途漫漫還有的學呢!

  「看會了嗎?」

  許如松的聲音把蘇晴從沉思中驚醒。

  她定了定神:「看會了一點點,不過要做到您那樣的惟妙惟肖還得多練……」

  「那就試試吧。」

  許如松不等她拍完馬屁,就隨手拿起旁邊桌子上的一隻白瓷茶杯遞給她,又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板凳示意她坐下。

  蘇晴接過杯子坐下,她沒有急著提筆。

  而是先從隨身背的挎包里拿出帕子擦乾淨手心的汗水。

  至於大冷的天怎麼會出汗?

  誰在被導師兼領導盯著幹活的時候能不緊張!

  蘇晴一緊張就容易口渴,她很想把包里的水杯拿出來喝口水,可她慫,不敢!

  只能悄悄的多咽幾回唾液。

  擦乾淨手之後,蘇晴又從旁邊的筆架上選好要用到的毛筆。

  這隻蜻蜓是墨色,倒是省去了調色的麻煩。

  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好後,蘇晴定定神,輕輕的提筆沾了一點墨水,開始在杯子上勾勒蜻蜓的輪廓。

  剛剛許大師用的是小寫意的畫法,線條簡單墨色多變,畫出來的蜻蜓有一種生機勃勃的趣味。

  蘇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水平達不到那個地步,乾脆用自己比較擅長的工筆,先勾勒出大致輪廓再慢慢的往裡填色過渡……

  一緊張有一筆給畫歪了,她趕緊用手抹掉,都沒敢去看許大師的臉色。

  五分鐘後,蘇晴終於畫好了一隻蜻蜓。

  畫完之後她有些忐忑的放下畫筆,正準備說些什麼呢,就聽到許大師溫和的開口:「你再照著那個畫個杯子。」

  說完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個茶壺,上面畫的是彩蝶和花朵的圖案。

  蘇晴這次不那麼緊張了,她開始漸漸的進入了工作的狀態,很快就畫好了一隻茶杯。

  這次許大師滿意的點點頭:「看來你基本功挺紮實的,不過你這邊的筆觸再鬆動一些,對面的線條再細緻一點效果會更好。還有你現在畫的是釉上彩,需要二次入窯……」

  說完,他還拿筆在蘇晴的畫作基礎上改了一下。

  別說大師一出手就是不一樣,蘇晴絕對自己原先畫的那個杯子能賣十塊,許大師這麼一改至少能賣一百。要是放到琉璃廠那些商販手中指不定還能忽悠成古董,那差的可就不是百八十塊了……

  依照大師的指點,蘇晴再次畫了一個彩蝶花朵茶杯。

  這次的作品蘇晴自己都有些喜歡了,雖然只改了寥寥幾筆但整體顯的靈動了許多,顏色也略略調試了一下顯的更加的飽滿和諧。

  蘇晴越看越喜歡,恨不得把這個杯子私藏起來……

  正在她歡喜的時候,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就照著這個水平,那邊剩下的杯子就都歸你畫了。」

  蘇晴茫然的看過去,只見許大師從桌子底下拖出一個木箱,裡面有無數個跟她手裡一樣的白色素坯茶杯。

  這得畫到猴年馬月啊?

  驚嚇太大,蘇晴都感受不到悲傷了,木呆呆的問:「都畫一樣的圖案嗎?」

  許大師點點頭:「先把這批茶杯畫完,等手感上來了再畫茶壺……這可是上好的甜白釉,素品就很值錢了,你可別給糟蹋了。」

  「不敢不敢……」蘇晴小心翼翼的答道,別到時候工資再不夠扣錢的,想想都要哭了。

  看到她有些緊張,許大師又揮揮手:「你也不用太緊張,咱們這又不是吃人的地方,正常的損耗是可以允許的,只要別一天摔破十來只杯子就行……」

  蘇晴很想問的是這個沒有監控的年代,萬一有人使壞故意把畫好的瓷器給毀了那自己可不得冤死?

  可她初來乍到並不敢問這種有些敏感的話題。

  許如松交代完蘇晴近兩天的任務後就背著手去車間裡轉了一圈,時不時的還傳來他指點學徒的呵斥聲。

  相較之下,蘇晴覺得許大師對自己還挺溫柔的,渾然忘了自己剛才緊張時的狼狽樣子了。

  果然幸福都是對比出來的。

  她不知道的是許大師心裡其實挺高興的:畫了那麼久的蝴蝶終於有人能代替自己了。

  這幫不成器的玩意兒,學好幾年了還不如一個新來的。但凡他們爭點氣自己不早解放了,用的著被困在那一遍一遍的畫蝴蝶?

  小兔崽子們就是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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