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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十九)

2024-06-08 08:39:46 作者: 貓子不二

  白朗苦尋了大半天一無所獲,葉雲飛也始終陪在他身邊,兩人果然從醫院後門離開,此處只有一條筆直的馬路,卻根本沒看到劫持十三仙的人的蹤跡。

  「對方一定早有準備,」葉雲飛安慰他,「J組織人多勢眾,但想必不會立刻傷害大小姐的性命,我們也急不得,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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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朗點燃一支煙,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問葉雲飛,「你也是J組織里的成員嗎?」

  「曾經是,」葉雲飛很爽快地回答,「我在菲律賓長大,年輕時候做過一陣子僱傭兵,後來受了一次很嚴重的傷,沒法再上戰場了。

  「想找一個能賺錢、又不那麼兇險的活兒,就經人介紹去了J組織,在馬尼拉的一個分部組織里做事。後來林總,哦就是林春山,他時常為了生意跑馬尼拉,我負責接待他,時間長了,跟他也熟悉了,他就問我願不願意來彭城發展。

  「反正我沒什麼可牽掛的,覺得四處走走也不錯,早有心思要跟他一起來。實話說,當時也頗費了一番周折,原本組織是不肯輕易放人的。

  「但碰巧有批貨出了點問題,我帶頭出面去解決,動靜有點大,死了一些人,引起了當地警方的注意。組織由此也認為我繼續留下去沒什麼好處,乾脆就讓我到彭城躲著了。不過這正中我下懷。」

  「你是說你為了林春山而退出了J組織?」白朗笑笑,「這還真是突破我的想像。」

  葉雲飛說,「白警官,恕我直言,你一直過著正道的日子,很難想像我們那種人的生活。J組織很龐大,人員混雜,做著最危險的生意討飯吃。

  「如果能成為組織里的高層幹部,就可以擁有自己的產業,過得光鮮亮麗。但大部分人,就如同我,不過是最底層的螞蟻,為那些頭目們出生入死,其實很痛苦。

  「林總這人跟組織里的領導不一樣,他為人很和氣,總是帶著一副溫和的笑容,大家都對他印象不錯。也有人說,他之所以對我們這些底層人很好,是因為他跟我們一樣,也受到來自J組織高層的脅迫和控制,所以我們同病相憐。就沖這一點,我寧可跟著林總。」

  白朗腦海中浮現出面對媒體記者時的林春山,的確笑容可掬,跟他的兩個兒子站在一起,撲面而來一種和美家庭的氛圍,想必這對葉雲飛這樣的人來說,是一種難以抵抗的魅力。

  「我帶著幾個小兄弟跟著林總來到了彭城,起先還在生意的事情上幫他,後來他說,我跟他大兒子年齡相仿,所以他把我看成一家人,就讓我作為他兒子的私人助理,從那以後我就陪在林櫻公子身邊了。」

  葉雲飛說到無奈地笑笑,「你說我的朋友是林櫻,這話可是大錯特錯,林櫻從沒把我當成過朋友,我也不過是他的工具而已。」

  白朗聽出些許弦外之音,便插嘴問,「跟林春山相比,你似乎不太喜歡林櫻?」

  葉雲飛也不迴避,「算是吧,林公子太有野心了,可惜在我看來,他的能力目前還配不上他的野心。」

  「林櫻似乎有意查清楚十年前的案子,」白朗問,「這就是你所說的他的野心嗎?」

  葉雲飛搖頭,「不止於此,比起案件的真相,他更希望能讓林家徹底擺脫J組織的控制。他說,這一家人不能再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

  「十年前的碎屍案。他告訴過我,其中一處藏屍地點,埋有指證林春山的關鍵證據,只要能先把那件證據找出來然後銷毀,就可以不再受脅迫。所以,此後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找到證據。」

  「那件證據藏在哪一處?」白朗感到自己心跳加速。

  「他們也不知道,」葉雲飛冷笑,「那個狐仙自稱可以幫忙,誰知道是真是假?林櫻竟然就著了她的道?對她唯命是從,還說制定了一個什麼完全的排查計劃。

  「可是到了現在,半年過去了,一處接一處地找下去,卻根本一無所獲,還死了一堆人。我早就看出來,這位狐仙恐怕根本不是什麼仙,而是一個一心以殺人為樂的瘋子!你過去調查的那麼多起案子,裡面的受害人,都不過是她用來取樂的對象。」

  林素子覺得有些緊張。原本是沈天青約定了時間要來進行催眠治療,沒想到沈西來卻帶著人親自造訪了。

  而對方看起來頗為面熟,林素子仔細辨認,忽然想起那就是張蒙案中的辯方律師。堂堂沈總竟然會跟張蒙案有所關聯?這讓林素子想不通。

  說實話,她之所以會介入張蒙案,完全是出於自身的專業興趣,並非是其他人授意。而沈西來對她而言,的確是一位頗有誘惑力的客戶,可兩人的來往並不多。如今看到沈總帶人貿然造訪,不免令林素子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林醫生,冒昧打擾,還請您見諒,」沈西來說,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這位是吳律師,他最近代理的一件案子,聽說跟催眠頗有淵源……」

  林素子主動接過話頭,「就是『夢遊殺妻案』對吧?我記得吳律師就是被告方張蒙的代理律師。」

  那位吳律師立刻客氣地點頭致意,「林醫生,上次見識到了您對原告何輝進行的催眠取證,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呢。我本人做律師已經有二十年的光景,各種各樣奇怪的取證方法也見過不少,但這樣的卻是第一次。」

  林素子覺察出一絲微妙的嘲笑,便解釋說,「我提供的證據只是作為參考,並不作為直接證據,如果辯方律師有什麼不滿,還請直接向法庭提出,不必來找我理論。」

  吳律師忙說,「您不要誤會,這次讓沈總代為引見,是想讓您幫個忙。既然您對原告方進行了催眠,結果也為社會大眾所了解,那麼是否也可以對被告方同樣進行一次催眠呢?恕我直言,讓雙方的聲音都被聽到,這才是公平的做法吧。」

  林素子疑惑,「你是說,現在被告張蒙也希望能進行一次催眠?可是她本人對於當時的記憶很確定吧?我的催眠療法只針對那些在記憶方面有問題的人,所以我認為沒有必要……」

  吳律師搖頭,「你要注意,我的當事人張蒙完全是處於睡眠狀態中被何輝拖進洗手間、按入水池中的,但也許就在她睡眠過程中,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動靜,又或者是其他的線索,這些說不定都可以通過催眠來發現。」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便逐漸曖昧起來,「如果實在不行,您作為專業人士,也可以幫幫忙的,不是嗎?」

  林素子驚訝不已,對方顯然是希望自己協助他們作出偽證!她下意識地用驚疑的目光看向沈西來,不料沈西來竟也對她說,「林醫生,我從一開始決定把犬子送到您這裡來治療,就是因為我知道,您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坦白說,這件案子跟我個人並無瓜葛,但因有朋友相托,我才出面。還希望您能認真考慮,如果同意的話,無論是費用,或是其他的需求,都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滿足。我保證。」

  堂堂沈氏集團的總裁,居然會為了這樣一件案子,親自來找自己疏通關係?林素子難以置信,她盡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半開玩笑似的問道,「您說是有朋友相托,我倒是好奇,是哪位朋友呢?該不會是那個監獄的清潔工張蒙吧?沈總還有這樣的朋友?」

  沈西來苦笑著搖搖頭,但並沒立刻作答。倒是吳律師笑著回答說,「這些私事,恐怕也不方便透露太多。不瞞你說,在來之前,我查過你的一些個人資料,你在國外研究多年,卻苦於無人推薦,所以無法留在那邊的研究小組,迫不得已才學成歸國。

  「原本彭城也是個適合發展的年輕城市,奈何最近各類資源都出現飽和現象,林醫生你做的『催眠』又很難一下子被社會大眾所接受,所以你只能自己租下這一間店面,勉強做做生意。這跟林醫生的宏圖大志恐怕有不小的差池吧?

  「說實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如果林醫生能有貴人相助,那未來想必更是無可限量,眼前,沈總是貴人,林氏集團也一樣是貴人,沈林兩家如果都願意出手,那林醫生你以後的事業,何止是『飛黃騰達』可以形容?」

  林素子心中一動,對方不愧是名律師,這幾句話的確說進了心裡,於是立刻答應考慮一番,打算先把這兩人送走再做計議。

  沈西來出門前,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轉過身問,「天青……他的治療情況如何?」

  「已經有了不小的起色,」林素子正色回答,「沈公子已經回憶起了十年前案發的那個晚上,他曾經見到過一個人,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是誰,但想必就是能夠解開整個疑團的關鍵角色。而他看見的這個人,就在當年的喜福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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