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歸來
2024-06-08 08:21:06
作者: 四喜楠瓜
沈家老爺子向來氣場擺在那,不怒自威,
更何況現在是擺明了動怒了,
他心疼沈湛西,被折騰的沒了生機。
目光淬了火,拐杖拄著地板咚咚響,
「我問你,從沈湛西生下來,到現在三十幾歲。
你什麼時候擔任過父親這個角色?
家長會你去過一次麼?
他生病的時候你在哪?
我一輩子,沒什麼驕傲,
他就是我的驕傲,
他的任何決定我都支持,
你呢?你到底成天在做什麼?」
老太太也沒了好臉色,拍著老爺子的後背幫老伴順氣。
老爺子的話還沒說完,手拍著桌子拍的桌球響,「我跟你提過多少次,湛西想和誰在一起,你不要干預,
他的私生活他的一切都別干預,
你聽進去一句沒有,
你現在還敢當著我的面打他?」
「華家那邊既然一開始就是你惹出來的事情,你自己親自去解除婚約,我沈家的孫子不需要什麼聯姻。
他華家也配不上和我沈家相提並論。
這是我最後一次告誡你,如果還有下次,你,也可以離開我沈家。」
最後一句話,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爺子這次是真的氣到極點了,
沈父看著老爺子的背影,年過半百的男人,這一刻也眼眶微紅。
老太太看著孫子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耷拉著頭杵在那,心疼的不得了,趕緊讓家裡的阿姨拿來毛巾和藥膏,
沈湛西笑著搖搖頭,沒事。
額頭都出血了,還叫沒事?
耳邊又是一陣異響,似乎是很多的聲音,又似乎只有一個聲音,
他堪堪站不住,捂住自己的頭,心臟仿佛不是自己的,疼得他一口氣沒緩上來。
沈湛西腳步踉蹌,人晃了好幾下,然後忽然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倒下去的時候好像只聽見奶奶的驚呼聲。
深夜,南川一附院。
教授專家連夜會診,
這黑夜,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沈湛西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只是依舊追著那個背影,她這一次走的很慢,
他終於追上她的腳步,
在她轉身的一瞬,
沈湛西看見了那張臉,那張牽引著自己全部神經的臉,
她說,你來的太遲了,這是懲罰。
她又不高興,瞪著他,沈湛西,你怎麼能把我忘記啊,
終於,記起。
午夜夢回,曾出現在自己夢中千萬次的人終於有了臉,
聲音也終於和人串起來。
病房內,
一片安謐。
沈湛西終於醒來,那失去的記憶,猶如破碎的光影交疊又融合,「延善。」他喃喃著,
他記起來了。
全部,所有。
下著大雪的江邊。
打撈上來的冰冷屍體,
鬆開安全帶的自己,
迎面而來的大燈,
他清楚的記起來了一切,包括那句話,他說,我來找你了,延善。
鍾溫暘作為代表來探病,
看著他的眼神仔細琢磨,也不知道到底這次又是什麼個情況,試探著問了句,「延善是誰?你還記得麼?」
沈湛西似笑非笑,不答話。
鍾溫暘瞧他神情不對,又掏出來手機,翻出一張延善穿著學士服的畢業照。「你瞧瞧,這裡你認識誰啊?」
一張合照,
延善站在一個外國友人旁邊笑的眉眼彎彎。
沈湛西依舊似笑非笑,
鍾溫暘摸摸眉心,心想自己鬧了個沒趣兒。眯眼,說:「你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是吧。」
穿著病號服的人卻瞬間起身,朝著鍾溫暘就是一拳,「她既然沒死,你當時怎麼不告訴我,」
「當時那個情況,我也沒機會和你說,」
做戲肯定是要做全套的,要是大家都知道是假的,那其他人不都看出來是假的了麼。
回南川的那天,天氣還真挺好的,
蘇可可知道延善畢業了,在臨錫找到工作了,特地在金地給她擺了一桌子,
接風宴。
剛進金地大門,
就撞見故人了。
為首的腿細還長,穿著一套卡其色的西裝,步子邁的快,走路跟帶風似的。
後面跟著一群目不斜視的精英。
助理余與跟著老闆停住了腳步,看著不遠處那個背著雙肩包的姑娘,
呦,看起來還有點眼熟,再一看,可不眼熟麼。
延善不避開了,看著他笑著說——好久不見,沈湛西。
鍾溫暘被打之後一個電話給了延善,他想起來了,
顧止直接在宿舍樓前拎著延善的衣領子,就差真把她塞進土裡了,罵著沒良心的傢伙,卻偷偷的紅了眼睛,
江亭遙笑的合不攏嘴,
所有人都來了電話,唯獨一個人沒給自己任何消息,
沈湛西沒給她打電話,
他不理她了。
秘書看著沈湛西的表情,小聲提示一句,「沈先生,招標會還有十分鐘就要開始了,我們再不去就要遲到了,」
「換人去參加,」沈湛西一動不動的盯著不遠處的人,面無表情,對著身後的下屬淡淡開口——你們先走吧。
她說,好久不見,
多輕飄飄的幾個字啊。
他慢慢走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她的睫毛,
他說——不是裝不認識我麼。
不是掉進江里,死了麼。
不是去法國不回來麼。
不是.....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了麼。
延善倒是坦然,不知道他心裡這麼多想說的話,只是笑笑,「我畢業了,
因為導師的介紹,現在在臨錫工作,最近來南川培訓,
下次,喊上顧止和江大哥還有可可,我們一起吃飯,」
她看他不說話,自己又笑笑,補充一句,「如果你未婚妻不介意的話,也可以一起來的。」
「哦?不介意就能一起去是吧?」
「當然,」延善心裡咯噔了一下,淡笑,
在她回來之前,顧止還告訴延善,
沈湛西和他未婚妻華綺的關係現在多麼多麼的好,固若金湯。
恩愛兩不疑。
當然,這些只是小孩子脾氣的顧止為了報復延善瞞著自己,使出來的小伎倆。
說完之後,延善心裡是有幾分忐忑的,
他既然現在有了新的戀人,自己說的這些客套話也不算失禮吧。
琢磨了幾下,嗯,不算失禮。
沈湛西瞪著她,手中浸出冷汗,也是憋了氣,說好,只是表情卻是冷的。
「那再見,我和可可今天約好了,」她揮揮手,心想自己的禮數算是做得周全,以後見面就像現在這樣就行,
轉身了,
背後的人卻依舊死死的盯著她的背影,淡淡開口——你總是對我這樣惡劣。走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回來了還是一句話都沒有,
延善訕訕,從沒有人,說過自己任性。
停住腳步,
轉過身看著他,四目相對,延善覺得心酸,「我對你惡劣麼?
沈湛西,你從來都不告訴我你為了我承受多大的壓力。
你不說,可我不能裝作自己看不見。
我一直都在想,怎麼才是真的對你好,怎麼才不會害你變得不像沈湛西。」
沈湛西看著她,笑了,伸出自己的左手放在她的面前,無名指上的戒指刺眼。
延善,你自己仔細看看,
你告訴我,
怎麼才叫對我好,
除了你在我身邊,還有什麼能叫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