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時分

2024-06-08 08:20:13 作者: 四喜楠瓜

  江亭遙覺得頭昏腦脹,等他趕到醫院,蘇可可已經進了監護室。

  延善站在那,「她淋了雨,加上前幾天受了涼,感冒誘發了肺炎,這次才病的這樣厲害,

  江大哥,可可是個挺好的姑娘,

  就算你不喜歡她,多少也對她好一點,就一點,不行麼?」

  喜歡?

  他眯起眼,盯著延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喜歡你,你看不出來?感覺不到?」延善退後一步,靠在牆上,揉揉眉心,笑了,「可可不是個多熱心腸的姑娘,但是因為你,做了太多的事情,

  她很怕卷進別人打架的事情,還是拿花瓶砸了人,

  因為那個人要打你,她怕你受傷,所以衝上去,」

  「她是個挺死心眼的姑娘,對你好就是真的好,江大哥,你就算不需要,也別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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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時間,蘇可可的身體狀況其實一點也不好,莫教授說了好幾次,叫她自己注意點,

  長時間不間斷服用抗排斥藥物和抗生素,她的抵抗力不好,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能要她躺在醫院半個月,

  更何況淋雨。

  隔著玻璃江亭遙看她躺在那裡,忽然有些害怕。

  延善頓了頓盯著他,

  「就算不在乎她對你的心意,多少也對她好點……

  目前,心臟移植最長的病例生活了將近三十年,

  誰能知道可可會活到哪一天呢。

  她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過得,」

  她看了眼走廊盡頭的電子鐘,「江大哥,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在這陪著,你要是想來看她,明天白天再來吧,」

  延善守在蘇可可的病床邊,腦子裡面像是亂麻一樣,扯不出頭緒來。

  直到凌晨三四點的時候,才終於迷迷糊糊有了睡意,翻來覆去,

  自己竟站在隔著高空的夾層樓,

  直到現在,她終於看清楚了之前從未看清過得,站在自己對面的那張臉。

  「延善!別過來,快走。」

  夢裡是冬天,很冷很冷。風吹在臉上,像是刀子刮著人臉。

  對面那個姑娘只穿著單薄的病號服,毛衣開衫被風吹得揚起來,那紅色刺的延善眼睛生疼,

  她站在那,眼角浮腫,臉腫得像個饅頭,嘴角額頭上都帶著瘀青。

  她烏黑的眸子就那麼盯著自己,

  延善哭喊出聲,

  「你快走,走,」而那個姑娘卻始終一直讓她走。

  那麼遠的距離,夾雜著風聲,她的眼底卻似乎流露出了絕望。

  她說,「你幫我找一個人,告訴他,對不起,還有,我愛他。」

  誰,延善用盡全力去聽,

  只看見對面頂樓那姑娘的雙唇微微張開,似乎嚅囁著說了一句什麼,隔著那樣遠,

  延善耳邊忽然轟鳴,

  「不要……」

  「幫我找,沈....湛.....西。」

  「不要……」

  那聲音縈繞在她的耳邊,

  冷,真冷啊。

  沈湛西,她要找的是沈湛西。

  終於聽見了,

  那個可憐的姑娘墜樓之前要找的愛人是沈湛西。

  曾經在自己心裡重複了千百遍的聲音,

  可是卻在醒來之後全部都被忘記,

  昏迷之前,延善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要找到這個人啊,

  可是....

  「沈……」延善掙扎著喃喃出聲,忽然一下睜開了眼。

  未被適應的黑暗中,是病房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

  指向五的位置。

  延善坐在黑暗的病房裡,睜著眼睛看第一束光照在自己的腳邊,而自己深陷黑暗。

  天快亮時,蘇可可從監護室轉進了單人特護病房。

  江亭遙來了,眼底帶著黑眼圈,

  延善說,「那你在這守一會兒,我出去有點事,」

  ……

  延善去了趟珣城,直接去了鄒敏琴的辦公室,

  她一向是這樣,有事情就直說,有想問的就直接去問,當年在醫院醒來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鄒敏琴。

  延善覺得媽媽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的,只是一直在瞞著自己,

  鄒敏琴看見她突然什麼話都沒說直接來了這,心裡一驚。「來之前也不知道先打個電話。」

  「我知道您這個工作狂肯定在公司。」

  「媽媽,我來是有事想問您,」

  鄒敏琴看了她一眼,仔仔細細的看著她的眼神,像是在確認什麼。

  然後把頭扭過去看窗外,聲音淡淡的:「你別問,問了就是給我添堵。」

  「對不起,我……」

  「延善,你別問,你現在這樣不挺好的麼,那些事都過去了,」

  「我想起來了,媽媽,你們所有人都以為我瘋了是不是?

  其實我沒有,我只是親眼看著那個人死,沒辦法接受,

  我本來可以救她的,就差一點點。」

  「延善,她的死和你沒關係。」

  「不是,是我……」

  鄒敏琴死死的攥著她的手,「我再說一次,不是你的錯,她的死不是你的錯。」

  「東西在哪?給我吧。」延善看著她,緩緩地搖頭,低語道,「這一次,她的命我來還。」

  鄒敏琴說,「你瘋了是不是,延善,你躺在醫院大半年之後又進了ICU,都是因為她的事情,你以為我這次還會眼睜睜的看著你陷進去?」

  延善說,「給我吧,求您了,不然我活不了了.....」

  她愣住了,看著自己的女兒,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

  延善從珣城回南川直接去了主編辦公室,

  「沈亦琛,阿鐘的全名是什麼。」

  「你想問什麼?」沈亦琛看著她的眼神,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跳,

  她沉默著,

  終於等到了回答。

  「鍾葵,」

  原來是這樣,

  阿鍾,阿葵,鍾葵,可憐的墜樓的那個姑娘,

  沈湛西的前女友,

  自己害死的那個人。

  是一個人啊。

  「延善,你怎麼了?」沈亦琛擰起眉毛。

  延善問,「現在辭職報告是交給您?」

  「你在開玩笑?」

  「我要辭職。我今天就要離職。」

  在這幾年裡,沈亦琛一直固執的認為延善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明明有證據,卻不拿出來,還裝作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活著,

  他恨,

  憑什麼阿葵死了,但是她還活著。

  連夜裡睡覺都會咬牙切齒的想著要回來找到延善這個人。

  直到見面之後,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他一直模模糊糊地有一種直覺,延善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但是這些對於他對她的恨意來說,無關緊要,

  可是直到這一刻,

  他看見延善的眼神的時候,

  沈亦琛忽然覺得一直以來,她只是在佯裝太平。

  「沈湛西知道麼?他一定不知道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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