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黑婆婆

2024-05-01 09:45:13 作者: 木人高秋

  「黑婆婆?沒聽過,感覺像是民間傳說,和這個案子有聯繫嗎?」秦海山問。

  「我不確定是不是有聯繫,但可以說給你聽聽。」輕呼一口氣,我便將姥爺手記中兩段關於黑婆婆的記錄完整地講了一下。

  第一段記錄在唐《宣室志》中。

  說,柳宗元曾經被貶職,擔任永州司馬。

  出京途中路過荊門,便在驛站休息。

  當晚柳宗元做了一個夢,在夢裡有個一身黑衣的老婦人,她對柳宗元又叩又拜,說自己出身楚水,帶一家老小討生活,卻被困於險地,如今命懸一線,只有您能救我們一家。如果大人您把我們一家救了,我保證您能加官進爵,無論是當將軍還是當宰相,這都不是難事。

  醒來之後,柳宗元覺得這夢有些奇怪,但也並沒太當一回事。

  次日入眠之後,便又夢到了那黑衣老婦人前來叩拜,這一次她身後還跟著數百上千的黑衣小人,這些人只有指頭大小,那婦人叩拜,身後的小人也跟著叩拜,那婦人說一句話,小人便學一句,意思依然是希望柳宗元能救他們一家。

  

  第二天早晨,有官吏前來拜見柳宗元,說荊帥已經擺酒,邀請柳宗元去赴宴。

  柳宗元吩咐準備馬車,在路上時小睡了片刻,沒想到在夢裡竟又遇到了那黑衣婦人。

  這一次可不得了,那婦人身子還在,卻已經沒了頭,但她依然不斷向柳宗元叩拜,身後的那些黑衣小人也叩拜不停,意思看來是黑衣婦人已死,求柳宗元救下那些孩子。

  到了荊門帥府,柳宗元將近日做的怪夢說給了主帥聽。

  主帥說:「前幾日有漁夫網到了一條巨大黑魚,我便想殺了做菜請您品嘗,如今那魚已在廚房,大概是被廚師砍了頭。」

  柳宗元聽後大驚,便去廚房看魚。

  果然,那條黑魚有一人長短,頭已被砍下,腹部鼓脹。

  柳宗元想到了那些黑衣小人,於是當即命人把這無頭黑魚放回江中。

  這天晚上,柳宗元又夢見了黑衣婦人。她依然沒有頭,不能說話,但從她叩拜的動作可以看出,她是帶著孩子前來道謝的。

  第二段記錄同樣出自《宣室志》,這次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一個叫陳里的普通商人。

  說,某日商人陳里路過永州,在路邊見到一隻黃鼠狼在和老鼠打架。那隻老鼠碩大無比,而那黃鼠狼則騎在老鼠背上,死死咬住老鼠的脖子。

  老鼠的慘叫聲嚇得陳里趕緊躲開,當晚睡覺時,陳里便夢到了一個黑衣婦人。

  那婦人歪著頭,全身是血,質問陳里為何見死不救。

  陳里被嚇醒,連忙離開客棧繼續趕路。

  晚上睡在破廟裡,夢中又見到那黑衣婦人,只是這次那婦人已經沒了頭,只剩身體站在那裡,依舊全身是血。

  隔天醒來,陳里在木板床下發現了一隻沒有頭的大老鼠,於是便給這隻死老鼠弄了個墳。

  當晚陳里又夢見了那黑衣無頭婦人,那婦人朝陳里鞠躬之後便離開了,從此沒有再出現過。

  「這兩段記錄,說的都是黑婆婆,用通俗點的解釋就是物老成精,不管黑魚精還是大黑耗子精,這些東西成精之後都可以叫做黑婆婆。黑婆婆遇事會向人求助,如果得到了幫助它們便會離開,如果沒有得到幫助,就會一直糾纏不休。」

  秦海山聽後不禁眉頭緊皺,撓了撓頭說:「這聽起來有點玄乎啊,所以你是覺得,趙虎的死是因為沒有答應幫黑婆婆的忙,所以黑婆婆把他給殺了?」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說:「有可能他知道趙勇被抓所以畏罪潛逃,躲在這工地的時候不小心摔下去了。但不管是什麼原因,他死了終歸是好事,尤其是對宋強一家三口來說,算是最好的告慰吧,他們也可以安心去了。」

  秦海山皺著眉想了想,最後還是聳了聳肩膀說:「你推測案情始末那部分我還是比較能接受的,但黑婆婆就……」

  「我明白你的意思,本來我也沒指望你能接受,我只是把我想到的說出來而已,不然我也沒辦法解釋為什麼會在趙虎的屍體上看見一隻那麼大的耗子,而且它還向我作揖,感覺就很奇怪。」

  「好吧。」秦海山輕嘆一聲,然後輕輕向前一挪,屁股離開了辦公桌,「這案子到這也就差不多,如果最後確定了沒有其他涉案人,回頭我就跟上面報一下,等你的獎金批下來咱們再聯繫。」

  「那關於陸澄……」

  「誒!」秦海山朝我一抬手,打斷道:「她的事情我還是之前的原則,因為涉及個人隱私,你只能去問她,我實在不方便說。」

  「關鍵是她不告訴我,而且我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啊!」

  「這個嘛……」秦海山捏著下巴考慮了一會兒,然後笑著說:「我能給你的提示只有一個,你不是說總能看見一個小女孩嘛,你朋友肯定知道那小女孩的事。好了,能說的就這麼多了,其他的你自己去問吧。」

  我能看得出來,不管我怎麼跟秦海山磨嘰,他都不可能透露更多的信息出來了,所以我也就沒再糾纏。

  回去之後,我找到了張啟明,把宋強一家三口的案子跟他說了一下,然後問他能不能讓我來主持這場白事。

  張啟明沒有半點猶豫,直接一口答應了下來。

  隨後的幾天,我先去見了宋強的母親,告訴她寧享園願意公益性質地幫他兒子一家三口辦葬禮,而且地點不在殯儀館,而是在農村老家。

  宋強的母親接受了,並且感激得涕淚縱橫。

  一周之後,葬禮在農村進行,沒有華麗的靈堂,沒有公式化的遺體告別,有的只是簡簡單單的送別,以及行兇者死訊的告知。

  殺人者必償命,我幫他們找到了行兇之人,也希望他們能安心離去,不必被今世的怨恨所束縛。

  葬禮結束之後,我做了個夢。

  在夢裡,宋強一家三口向我鞠了個躬,然後轉身離開了。

  接著,那個穿著碎花裙的小女孩再次出現,她沒有向我道謝,但也沒做出什麼恐怖詭異的舉動,只是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我,等我看向她的時候,她便抬起手指向遠方。

  我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視線一下子飄回到了我的高中,我看到了羅胖子和陸澄還是同桌時的場景,然後就像是時光繼續倒流一樣,陸澄逐漸從高中生變成了初中生,又從初中生變成小學生。

  最後在一個定格的畫面中,陸澄穿著一條碎花裙,遠遠地站在一條灰突突的小路上,她的身影漸漸和之前那個碎花裙的女孩相互重疊到了一起。

  夢醒之後,我給陸澄發過微信,把夢的內容告訴給她,但她依舊不願意給出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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