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襲擊

2024-05-01 09:43:22 作者: 木人高秋

  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那感覺好像心臟都驟停了!

  但下一秒我就冷靜了下來,慢慢轉過身來,看向站在樓道里的胡桃。

  她還是剛才邀請我上樓時的狀態,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但是餘光掃過她的腳下,分明可以看到那異常突兀的影子。

  「我……現在說後悔還來得及嗎?我是說,我回來是想上樓,去你家。」我控制著自己的目光,努力不去看她的腳下,把全部視線都放在她臉上。

  胡桃像是沒有懷疑,笑著點頭說:「當然可以呀,但是稍等我一下,突然想起有個快遞還沒拿。」

  「那我陪你去吧。」我主動說道。

  「好。」胡桃微笑著點了點頭。

  社區內有一家菜鳥驛站,胡桃還真在驛站取出一個快遞包裹。

  

  我幫忙接了過來,發現分量很輕。

  往回走的時候,胡桃對我說:「我之前從來沒養過花,在陽台里放了個大葉盆栽之後,澆水一直是個問題。我之前用的家裡燒水的舊水壺,實在太不方便了,所以就在網上買了一個專門用來澆花的。」

  「原來如此。」我應了一句,同時餘光掃了一眼她腳下,發現影子又恢復正常了。

  跟著胡桃一起來到五樓,我有意後退了一步,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胡桃朝我笑了一下,拿出鑰匙開始完成著複雜的開門過程。

  門鎖是外三道里三道,等我進到屋裡,她又用同樣繁瑣的方式把門鎖上了。

  「壺給我吧,我去洗一下,你先坐。」

  胡桃拿過我手裡的快遞箱,踩著拖鞋走去了衛生間。

  就在她經過衛生間拐角的時候,那個不和諧的長長影子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腳下。

  我坐在沙發上,腦海當中回想著姥爺的那本妖鬼手記,裡面與影子相關的記載總共有兩個。

  其一名為影娘。

  說唐開元年間,某地有一書生,他外出遊玩時撿到了一枚玉釵,隨後便在地上發現一個影子,看起來像是女子的身形。

  書生以為是身後有人走來,於是轉頭去看,卻發現身後無人,再看地上,之前的影子還在,而且還能聽到咯咯咯的輕笑聲。

  書生覺得有趣,便和影子說話,但那影子卻消失不見了。

  回到家中,夜裡掌燈時書生忽然又在身下看到那女子形狀的影子。

  書生問那影子:「你是跟隨我回來的嗎?」

  那影子便自己動了,指著房間中的銅鏡。

  書生來到銅鏡跟前,竟在鏡中看到一個美麗女子,與書生眉目傳情。

  書生大喜,便與鏡中女子說起話來。

  鏡中女子告訴書生說:「只要你將玉釵帶在身邊,我便一直伴你,你想見我,便到鏡子前面。」

  從此之後,書生頻頻與鏡中女子相會,十分開心快活。

  某日,家人經過書生房間,只聽書生似與某人說話,推門一看便見鏡中有一女子。

  家人以為那鏡子是妖怪,便將鏡子打碎。

  書生大驚,卻發現那女子又出現在其他鏡子之中。

  家人便將所有鏡子全部打破,從此不允許誰人再用鏡子。

  書生見不到那鏡中之女,整日手握玉釵不吃不喝,相思成病。

  家人無奈便請來道士。

  道士來到家中,看過玉釵,便告訴書生說:「你與那鏡中女子前世兩情相悅,但今生你投胎為人,她卻轉世為影,故而只能在鏡中相會。」

  書生便問道人如何才能讓鏡中之女轉世成人。

  道人微微一笑,便取一銅瓶,對那玉釵大喊三聲:「來來來。」

  玉釵回應一聲「來了」,便見一個影子從書生身下飛出,鑽入葫蘆之中。

  道人念了幾句咒語,葫蘆隨之變大,從葫蘆口走出一女子,便與那鏡中之女一模一樣,只是身下沒有影子。

  從此,書生便與那無影之女長相廝守。

  另一則跟影有關的,並沒有特殊稱謂,只單獨一個「影」字。

  說清代有一個名叫鄧乙的人,三歲多歲一個人生活。每到晚上,鄧乙都覺得十分無聊,於是對著自己的影子說:「影啊影,我與你相處三十載,你就不能陪我說說嗎?」

  沒想到腳下影子竟真的動了起來,並說:「好嘞。」

  鄧乙被嚇得夠嗆,影子卻笑說:「你看看,讓我陪你說話,我答應了,你怎還如此怠慢我?」

  鄧乙聽後連忙對影道歉,然後問:「影啊影,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快樂嗎?」

  影說:「你想要什麼?」

  鄧乙說:「我想要朋友。」

  影聽後搖身一變,成了一翩翩少年。

  鄧乙大喜,於是又問:「那能變成美麗女子嗎?」

  影再一變,就成了一位美麗少女,風華絕代。

  鄧乙高興壞了,於是便和女子同寢,如夫妻一般生活在一起。

  白天裡,影便躲藏在鄧乙的影子之中,到了夜晚,影便化為女子與鄧乙相伴。

  鄧乙十分高興,但也心生憂慮,就怕哪天影子不見了,自己又要孤孤單單了。

  某天入夜掌燈,鄧乙便喊影出來,卻見影順著窗戶飛走了。

  鄧乙追著喊:「影啊影,你為什麼要走?」

  影回答:「因為你總念我要走,我便走了。」

  從此之後,鄧乙便沒有了影子,人們也叫他「鄧無影」。

  此兩篇影妖,均出自《耳食錄》。

  後另記:

  影五行屬土,近地則遁。可水困其位,可木定其身,可金斷其魂。

  影根本為魅,物老則生魅,尋老物毀之可斷根。

  「物老生魅,老物……」我嘴裡低聲自言自語,目光則在胡桃家裡四下尋摸了起來,最後視線落在了靠著牆的大衣鏡上。

  那大衣鏡的邊框材料看著像是實木的,款式有些復古,做工也很考究,讓它看起來不像老物件的大概就是那光潔的鏡面,還有色澤飽滿的油漆。

  衛生間裡有沖水的聲音,應該是胡桃還在沖洗剛拆封的水壺。

  趁她還沒出來,我起身走到鏡子跟前,從鏡身與牆面的縫隙處看了下鏡子背面。

  果然,在鏡子背面嵌著一幅畫。

  去年春天我去博物館取材的時候,曾經見過一套民國時期的古董家具,其中有一面做工講究的大衣鏡,鏡子背面的木料中央就嵌著一幅用貝殼雕飾的精妙風景畫,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現在胡桃家的這面鏡子也有類似的設計,難道生出影子的老物件就是它?

  這時,衛生間的流水聲停了。

  我急忙走回沙發那裡坐下。

  不一會兒,胡桃回來了。

  她朝我微笑了一下,便拿著長嘴澆花水壺去了陽台。

  「我可以用一下衛生間嗎?」我朝著胡桃的背影問道,同時目光快速掃了一眼她的腳下。

  她並沒有回答,只是背對著我笑著說:「當然可以呀。」

  我輕舒了一口氣,站起來走向衛生間。

  就在我從鏡子面前走過的時候,突然覺得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我的心裡咯噔一跳,然後停下腳步,緩緩轉頭看向那面鏡子。

  鏡子裡有我,還有陽台里的胡桃。突然,胡桃轉過身來,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嘴角向上翹起一個極其誇張的弧度,那笑容猙獰詭異,看起來甚至不像是人。

  我猛地回頭看向陽台,卻發現胡桃背對著我,正在試著用那長嘴壺給盆栽澆水。

  我又回頭瞧了一眼鏡子,這一次沒再出現什麼異常的東西。我在原地站了幾秒,便快步走進衛生間,反手將門鎖上了。

  背靠在牆壁上,我連著做了兩個深呼吸重新穩住心神。

  問題應該出在那面大衣鏡上,但我沒帶雞血紅繩,只能從衛生間裡尋找可以壓制「影」的東西。

  影五行屬土,近土則遁。水可困其位,木可定其身,金可斷其魂。

  洗手台這裡有個小水盆,地上有一把木柄的小刷子,洗漱鏡上邊還掛著一個開口銅葫蘆。

  水、木、金這就全都有了。

  我立刻接了一小盤水,將木刷子插進褲子口袋,銅葫蘆摘下來緊緊握在手中。

  腦海中模擬了幾遍等會兒要做的事情,覺得準備好了,我便推門走了出來。

  然而當我端著那杯水來到客廳的時候,卻發現胡桃不見了。

  突然,從我身邊傳來了一個渾濁聲音:「她是我的!」

  話音一出,一道寒光突然從我身邊閃過。

  我驚呼一聲,連忙朝著陽台的方向躲閃,勉強避開了揮過來的剪刀——原來胡桃剛剛就貼牆躲在一邊。

  她那一剪刀扎了個空,我手裡的一盆水則順勢全都潑在了她身上。

  啪嚓一聲,水濺落滿地,胡桃腳下的影子隨之出現了極不自然的波動,就像散開一圈圈黑色的漣漪。

  我見狀連忙從口袋裡抽出木刷子,一個前撲用木柄戳向那明顯不屬於胡桃的影子。

  那影子像水波一樣再次扭動起來,似乎想要逃,但地上的水卻限制了它的行動。

  我一下戳空又戳第二下,雖然只搭了個邊兒,但卻成功將影子固定在了原地。

  「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胡桃再次發出一聲聲怒吼,手裡的剪刀也奔著我的脖子使勁扎來。

  我連忙將銅葫蘆向上一甩,鐺的一聲打開了剪刀。

  胡桃身體瘦弱,被葫蘆撞了一下立刻向後踉蹌著靠在了大衣鏡上。

  詭異的一幕也在這時候出現了,胡桃的影子就像被從身上扯下來一樣,單獨留在了地上。

  沒有片刻猶豫,我立刻將銅葫蘆朝影子砸了下去,同時大喊三聲:「來來來!」

  那影子被砸中之後,一下子便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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