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用處,皇后小產
2024-06-15 19:01:59
作者: 尤知遇
皇后被診出有兩個月的身孕,最開心的莫過於太后和莊綰。
太后剛聽說便親自來看她了,臉上是無法掩飾的喜悅神采,拉著皇后的手,慈愛的好一番囑咐,回去後,又命長纓去找太醫,讓太醫一定好好給皇后保胎,若是出了任何問題,嚴懲不貸。
長纓答應著去了,回來同太后說起金枝。
「奴婢剛才碰到了給金枝醫治的張太醫,張太醫問您,是不是可以把金枝醫好了」
「他說金枝問了好幾次了,再這樣下去,金枝懷疑不說,他的招牌要砸了,不過肋骨斷了而已,竟醫了這麼久,回頭傳出去,他惶恐要被當做庸醫趕出去了」
太后此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嗅著殿中沉鬱的檀香氣味,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差點把她忘了,明日你就去告訴張太醫,可以把金枝醫好了」
長纓幫她捏著肩膀,「金枝下榻,便表示刀已出鞘,這第一刀,太后準備讓金枝揮向哪?永寧宮嗎?」
太后閉著眼,哼了一聲,「如今皇后腹中的嫡子是重中之重,絕不能出現任何差錯,若莊綰出事,皇帝震怒,後宮指定要翻騰,而且莊綰出事,皇帝又要懷疑哀家了,所以先不動她」
「倒是那個魏貴人,身上多少有點莊綰的樣子,哀家看著就不舒服,還有那個荀嬪,當年哀家的父親遭難被流放,荀家見死不救,哀家如今還嫉恨著,若非那荀春如今正為朝廷修黃河,還有利用價值,她的女兒豈配入宮!」
提起這事,太后就滿腹怨氣,當年霍家出事,父親和幾個哥哥被流放,重逢遙遙無期,好不容易御兒當了皇帝,她成了太后,她立刻派人去把父親和哥哥們接回。
豈料,父親多年前便已慘死在流放地,幾個哥哥嫂嫂侄子侄女因為熬不過流放的苦,死的死,傷的傷,傻的傻,竟無一個全乎人!
她想給霍家富貴,給他們權利,讓霍家的榮耀輝煌重現,可如今霍家能撐起來的,竟只有那個早與父親斷絕父子關係,被趕出家門的霍勇!
就算當年不關荀嬪父親的事,但父親與他是好友,他怕牽連,竟也不幫著說一句,實在是可惡,所以,讓荀嬪入宮已經是她莫大的恩惠,豈能再讓她生下皇子,給荀家榮耀?
長纓給太后倒了盞參茶,讓她喝了順氣,勸道:
「您好好養著身子才是,奴婢覺得,普善大師的話靈驗了呢,皇上肯分些寵給其他人,就說明永寧宮那位不再是唯一了,以後都會是好日子的,您的福氣在後頭呢」
這話,太后聽著又高興起來,手裡捻著佛珠,心情舒暢道:
「哀家也覺得,普善大師的話都准了呢,皇后這麼快有孕,便是好日子的開始」
長纓又說起金枝,「奴婢覺得,金枝是個貪婪的,您之前許了她讓她侍寢,若是一直不兌現,以她的脾氣,恐會惹出事」
太后望著花瓶里宮女今日剛插入的紅色海棠,像是在看一團燃燒的火焰。
「莫說她陪過趙子勛,便是她清清白白的身子,也配不上皇帝,一個勤王府丫鬟出身的賤奴,若非她有用,當年就該跟勤王府那些下人一起死了!」
「哀家讓她在宮裡享了這麼多年富貴,已經夠對得起她了,能被哀家利用,是她的福氣,不過一把殺人的刀而已,她的作用,是哀家指哪,她打哪!」
「惹事?哼,她不敢的,她跟過趙子勛,哀家一句話就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她腦子不笨,她知道哀家更多是利用她,但她同時也知道,自己想在宮裡活下去,只能靠著哀家,又豈敢放肆?」
殿外傳來椅子的響動,太后不悅的蹙眉,長纓便出去看了。
見是一個宮女走路被椅子絆到了,長纓冷著臉訓斥一頓,宮女全程不敢抬頭,惶恐的抖著肩膀聽訓,長纓讓她滾了才轉身出去了。
太后被擾了心思,便讓長纓伺候著歇下了,臨睡前不忘交代長纓,讓她挑兩個得力的嬤嬤去皇后身邊伺候。
.........
莊綰生孩子後,皇后給她送了不少東西,所以皇后有喜,莊綰也要禮尚往來。
她挑了些滋補養身之物當做賀禮送過去,又把當初謝夫人告訴她的那些懷孕後需要注意的全都囑咐一遍,還特意提醒她,飲食千萬小心,別人送的東西,吃前讓太醫看看,皇后親昵又感激的留她說了許久的話。
莊綰心情極好,回到永寧宮後已經開始醞釀情緒,準備挑個好時機,同皇帝說說過繼安兒給大哥的事。
然,她做好了準備,卻一直未有機會。
近來邊境不太安穩,曲佑天來信,北燕日夜練兵,開始蠢蠢欲動,對於大周而言,這是個很危險的信號。
自上次大戰後,大周在趙子御的統領下大力整飭,已經漸漸恢復元氣,且有曲佑天這樣的大將,吳庸這樣的軍師,真要打起來,還是有勝算的。
然,壞就壞在吳庸說的災年,若大周三年之內真有災年,當真是內憂外患,北燕多是虎狼之師,又有精銳軍馬,糧草上更未出現過問題。
所以,若這場仗在大周的災年打起來,最後怕是百姓遭苦,民不聊生。
如此嚴峻的情況下,趙子御從知道皇后懷孕後,便沒來過後宮,偶爾來一次,也是到永寧宮陪莊綰用膳。
大多時候,飯沒吃幾口突然想到什麼,就匆匆趕回御書房,急召各大臣商議用兵和災年之事。
莊綰見趙子御每日都緊鎖愁眉,趁著吳庸來看孩子的時候問他,是否戰事真的如此危急,吳庸也是一臉沉重。
「我雖有預測燕吉不會讓大周喘息太久,但也只是預測而已,這事有些奇怪,上個月我在北燕的眼線來信,說燕吉曾言,五年內攻大周,但今年年後,他突然胸有成竹的下令,說三年內必拿下大周」
沒有人知道燕吉為何突然改了計劃,但是他突然的胸有成竹讓吳庸心中有股不好的念頭,說不上來,但是,直覺很危險!
莊綰也不懂這些事,趙子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她能見到他的機會也越來越少,所以她根本尋不到機會同他提過繼的事。
唯一慶幸的是,他近來忙的很,根本無心男女之事,她也不用總裝病,只能忐忑又憂心的等待著,每日祈禱戰事來的再晚些,祈禱皇后平平安安的生下小皇子。
但是,老天總愛開玩笑,怕什麼來什麼!
宛平二年,六月初,皇后小產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莊綰正在給兒子洗澡,小傢伙坐在盛滿溫水的木桶里,藕節般的小胖手抓著她的,莊綰每往他軟乎乎的小身子撩水,他就朝她咯咯地笑。
莊綰逗了他一會,便把他從水裡抱出來,小傢伙全神貫注的看著她的臉,到了她身上就往她懷裡鑽,小胖手還緊緊拽著她的衣襟。
莊綰剛要解衣餵兒子,滿秋神色慌慌的進來了,聽到皇后出事,莊綰心裡一突,驟然臉色大變。
懷裡的小傢伙被她不自覺收緊的胳膊弄疼了,扁著嘴『哇』的一聲哭出來,哭聲響亮,委屈巴巴的。
莊綰被他的哭聲換回神,忙鬆了力道,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小傢伙好一會才停止,往她香軟的懷裡鑽了鑽,臉蛋委屈的在她胸前蹭著,急切的吧唧著嘴。
莊綰聽到皇后出事,一顆心已經沉入谷底,此刻卻也只能先把兒子餵飽了,解衣,小傢伙張口含住,終於滿足了,用力的吸吮。
莊綰等他喝飽了,又把他哄睡了,小心翼翼的放下後,蓋好被子,喊了幾個得力的嬤嬤守著,才帶著滿秋去看皇后。
滿秋在路上跟她說起自己聽到的事。
「說是皇后娘娘白日裡還好好的,晚上都歇下了,突然喊肚子疼,皇后的貼身宮女畫眉進去,見皇后躺在血泊中,屋裡全是血腥氣,連她身下的褥子上都全是血」
「畫眉嚇癱了,說是爬出殿讓人去喊的太醫,太醫應該去了,這事肯定是藏不住,肯定有人去通知皇上和太后了,奴婢雖然沒見,但聽著就嚇人,那麼多血,也不知皇后娘娘的孩子......」
後面的話滿秋不敢說,莊綰聽著都心驚膽戰,後背手心全出了汗,整個人十分焦躁和害怕。
她尤為害怕皇后的孩子保不住,一來,只有皇后的孩子安全,她兒子出宮的機率才會更大,二來,她知道皇后有多渴望這個孩子,她也是真心希望皇后能得償所願。
可怎麼突然出事了呢!
每次她與皇后見面的時候,都會趁機幫她診個脈,昨天還脈象平穩,一切正常,怎麼突然就出事了!
莊綰走的又急又快,趕到的時候,皇帝還沒來,太后來了,但是昏厥了,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總之被人抬去偏殿了。
都知道莊綰的身份,所以沒人敢攔她,甚至有宮女主動為她指路。
莊綰走進內殿,鼻息間縈繞的濃鬱血腥味讓她大感不妙,見太醫在滿是血污的床榻前連連嘆氣,她腳步一顫,心中更像堵著一塊石頭。
眼前是觸目驚心的血,這些駭人的斑斑血跡讓莊綰絕望想落淚,孩子......
怕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