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金枝?雨露均沾
2024-06-15 19:01:54
作者: 尤知遇
莊綰誕下皇子,趙子御直接冊封她為貴妃。
宮中人人都知永寧宮裡住著皇帝最寵愛的婉妃娘娘,人人都想看看那婉妃娘娘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讓皇帝如此迷戀。
但,皇帝下旨不讓人靠近,誰也不敢去,後宮新入的各嬪妃們,本就嫉妒的發狂,聽說那位婉妃誕下皇子,又被冊封為貴妃,更是眼熱嫉妒。
皇后近來也是極為心煩,按著宮裡的規矩,妃嬪侍了寢才能來向她問安,皇上日日留宿在永寧宮,從未寵幸過新入宮的這些人。
但莊綰產子的消息傳開後,這些人竟也顧不上規矩了,三五成群悄悄的來找她,話也不直說,拐彎抹角暗示她,皇后應當提醒皇上要雨露均沾。
尤其是那個叫金枝的,雖說只是個貴人,但金枝是太后眼前的大紅人,每次她去給太后請安,金枝都在太后跟前侍候,嘴裡說著巧話逗太后開心。
許是因為背靠太后,金枝倨傲了些,說話也毫無遮攔,她說:
「皇后娘娘,您是大周的國母,永寧宮那位不過一個不敢見天日的狐狸精,狐狸精用妖術迷惑皇上,禍亂後宮,您不應該管管嗎?她的存在,是在打您的臉,您知道如今有多少人看您的笑話嗎?您的臉皮都被她踩腳底下了!」
皇后也是滿心悽苦,她已經按著皇上的旨意把事辦完了,但皇上至今未兌現當日的承諾,莫說那些嬪妃,她心裡其實也是著急的。
而且金枝的話並未有錯,她作為皇后,不能讓皇上專寵一女子,可道理是這個道理,她又哪裡敢管?管了只會讓皇上厭惡。
莊綰生孩子的第三天,金枝又來找皇后。
「皇后娘娘,太后說宮中有嬪妃產子,您作為皇后,應該去關心一下,太后說永寧宮那位如今是成精的妖精,怕您自己壓不住,所以讓臣妾同您一起去呢」
皇后本也是有意要去,只是一直因為皇帝的止步令遲疑,如今有太后的懿旨,她自然不能違抗。
未免事後皇上斥責,到了永寧宮門口時,皇后還是先讓人去詢問了莊綰的意見,若是莊綰願意見,她們便進去,若是莊綰不願見,她們就離開,這樣皇上問起來也好說些。
莊綰正在給兒子餵乳,聽說皇后來了,她愣了下,以她現在的身份,皇后來了她必定是要見的,而且,日後霍時玄那個計劃,還得皇后幫忙,所以,提前見見也好。
金枝在永寧宮外等候的時候,就憋了一肚子氣,進來永寧宮看著殿內的金碧輝煌和奢華,更是嫉妒的發狂,都是殘花敗柳,憑什麼差別那麼大!
她為了皇上付出那樣大的犧牲,自知身份低微做不了皇后,求一個妃位不過分吧,偏偏皇上只給了她一個貴人的位置。
貴人,貴妃,一字之差,卻是天差地別,金枝無比後悔,當年送莊綰去揚州的路上沒弄死她!
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莊綰看見金枝時,往日的恩怨也是瞬間湧上大腦。
不過,她驚愕更多,所以剛才滿秋口中的梅貴人,就是金枝?趙子御竟然納了金枝?
真噁心!
莊綰把懷中吃飽後已經睡著的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里側,準備起身給皇后行禮,皇后快步走過去,笑意溫溫帶著和睦春風。
「不要起,你剛生了孩子,身體還很虛呢,好好躺著才是」
她從身後宮女手中接過滋補的人參遞給滿秋,又親昵的問莊綰生完孩子恢復的情況。
莊綰從前是認識王初瑤的,因為王初瑤跟她長姐莊媛有些交情,她在丞相府見過她,但印象不深。
此刻的王初瑤,身著織金鳳紋的紅色吉服,頭戴龍鳳珠金簪,長相算不得特別漂亮,但五官周正,眉間有慈和沉穩,母儀天下的氣度。
莊綰沒在她臉上發現戾氣和其他不好的情緒,遂,臉上也是一片笑意。
「本該是臣妾向皇后娘娘請安,奈何臣妾自有身孕後,身子一直不太舒坦,出不了永寧宮,皇后娘娘莫要怪罪才是」
皇后見她說話禮貌溫柔,頗為滿意,親熱的拉著她的手道:
「請不請安的都是小事,你為皇上生下皇長子,是最大的功臣,萬事以你為先才是」
莊綰身上只有鵝黃色的寢衣,臉上粉黛未施,烏黑的髮絲直直垂落在身後,雖已為人母,雙頰卻皎若新月,婦人的韻味讓她更添幾分精緻。
平心而論,皇后不討厭莊綰,甚至覺得她很可憐。
即便她如今得皇上盛寵,可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孤零零的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傷痛比她們這些得不到帝王寵愛的女人嚴重多了。
所以,即便皇帝因為莊綰給了她恥辱和冷落,她對莊綰還是恨不起來,只是羨慕太多,微有嫉妒而已。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往孩子身上看,怕驚到孩子,聲音放的又輕又低柔,目光里更含著艷羨和失落。
金枝則是要嫉妒瘋了,本就心有怨恨,一想到莊綰懷中那軟軟糯糯的是小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兒子,她就嫉妒的發狂。
她的目光太怨毒,莊綰想裝作看不見都難,她轉頭看過去,喊了聲滿秋。
「你剛才說,這位是梅貴人?」
滿秋忙稱是,莊綰又問,「她剛才進來,給本宮見禮了嗎?」
滿秋搖頭說沒有,她心裡正悱惻,暗道這梅貴人實在不知規矩,見了貴妃娘娘竟然不見禮!
莊綰淡漠道:「既然她不懂規矩,滿秋,你去教教她規矩,拉出去讓她跪著,跪足半個時辰,別一會哭天喊地的驚到小皇子」
金枝反應過來,臉色難看道:「莊綰,你……」
「梅貴人,這裡是永寧宮」,皇后也看不過去金枝的囂張跋扈,有意提醒她。
金枝沉了沉氣,她也沒那麼傻,莊綰現在是皇上的心尖寵,她在永寧宮鬧事實屬愚蠢了,遂,深呼了口氣,強壓下恨意,規規矩矩朝莊綰行了禮,然後擠出一抹笑道:
「貴妃娘娘,太后有話讓臣妾通傳,不知可否屏退左右?」
莊綰眼睛一亮,太后讓金枝傳話?
嘖,還真是想睡覺有人來送枕頭,她正琢磨沒出月子如何順理成章的去找太后呢,太后就自己送人頭來了?
莊綰看著金枝笑,也沒說話,只揮揮手讓滿秋她們出去,滿秋記著皇帝的囑咐,要寸步不離的守著貴妃娘娘,本還有些遲疑,莊綰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目光。
滿秋自然不敢違抗她的旨意,彎身問她要不要把孩子抱出去,莊綰搖頭。
自她醒來後,就沒讓孩子離開過她的視線,她自己哺乳,自己換尿布,能自己做的事,絕對不假手於人。
這孩子如今是她的命根子,她還要帶著他去找他的親生父親,絕對不能出事。
殿內只剩莊綰,皇后和金枝。
金枝忍著脾氣,沉聲道:「太后說,貴妃娘娘有孕時霸占著皇上便罷了,如今生完孩子,再繼續霸占著皇上,宮中的規矩便不容你了!」
這話說的還算客氣,但言語間儘是諷刺,莊綰窺一眼皇后的神色,發現她在聽到這話時,臉上並未有與金枝同樣尖銳的怨恨,反倒是隱忍的落寞和自嘲。
莊綰目光閃了閃,再轉頭看向金枝時,一臉明亮的笑容。
「太后說的是,你讓太后安心,我一定勸皇上......雨露均沾!」
皇后驟然抬頭,滿臉驚愕的看著她,連金枝也傻了眼,她還以為莊綰要冷笑兩聲,然後說出一堆任性刁蠻的話。
畢竟,皇帝的獨寵誰捨得放手!若是她,她巴不得皇帝獨寵她一人。
如此想著,金枝越發覺得莊綰虛偽,覺得她肯定只是表面答應,實則不知道背後搞什麼陰謀手段。
皇后卻是信了莊綰的話,握著她的手,面上帶著欣慰感激之色。
「皇上如此冷落後宮,本宮的處境實屬尷尬,你的一句話抵過千萬句,婉貴妃,若皇上真能如你所言,本宮替後宮所有姐妹感謝你」
皇后的心情紓解了不少,見莊綰面上還有生完孩子的疲態,她也不便打擾太久,起身告辭,莊綰開口留下金枝,喊來滿秋道:
「你親自監督,梅貴人跪半個時辰才准她離開」
金枝屈辱,本是想抬出太后,結果聽見門外有太監喊皇上來了,她撲通一下便跪下了。
本是想梨花帶雨的哭一場先告狀,結果皇帝陰沉著臉,一聲不吭,直接一腳將她踢出門外,骨頭都要碎了。
…………
趙子御急急入了殿,見莊綰抱著孩子呆坐在床榻,他忙上前解釋,「綰綰,皇后是母后逼我......」
莊綰搖頭打斷他的話,一臉乖巧懂事,「其實我早就知道御哥哥有皇后了,這種事怎麼可能瞞得住,只是我不想問,你便也沒說」
「御哥哥,我不怪你,若是爹爹還在,那這個皇后只能是我的,可爹爹不在了,我沒有娘家可以幫你了,你是皇帝,應該以大局為重,皇后必須是對你有幫助的人」
趙子御為她的理解感動,抱著她安撫一會,問皇后她們來做什麼,有沒有欺負她。
莊綰道:「皇后人很好,很慈和,我很喜歡她,但是那個金枝,御哥哥,我不喜歡她,她對我好像有敵意」
聽到金枝這個名字,趙子御臉上一閃而過的戾氣和厭惡,他摸摸她的腦袋,輕聲道:
「不喜歡就不見,一會我便下令,讓她以後見到你必須繞著走,不准出現在你面前」
莊綰把依舊睡著的兒子放在一旁,轉身直直盯著趙子御,半委屈半懂事道:
「御哥哥,那個金枝是帶著太后的話來的,太后說我一個人霸占著你,說我這樣會被宮規不容,說只有你雨露均沾,六宮才能祥和」
趙子御一愣,很快變了臉色,起身就要往外走,氣勢洶洶的似乎要去找太后算帳,莊綰拉住他。
「御哥哥,雖然我自私的想得到你的專寵,但是我也明白,你是皇帝,不可能只有我一個女人,我應該大度些把你讓出去」
趙子御見她雙眸含淚,明明不想卻還要故作大方的委屈模樣,心疼的一塌糊塗,用力抱住她,憐惜道:
「你不用大度,我就是你一個人的」
莊綰主動靠在他的肩膀,垂下眼,愈發懂事道:
「有你這句話,我已經很知足了,可你已經立了皇后,已經納了那些女人,若是你只寵幸我一個,後宮便會怨聲載道,你在前朝已經繁忙,若是朝臣再因為你冷待他們的子女寒心,豈不是更讓你煩心」
「若是朝臣寒透了心,對你便會有怨言,久之便會有異心,我只想你好,想讓你當明君,我受點委屈沒什麼的,而且我現在剛生完孩子,也不能伺候你,已經很慚愧了」
「御哥哥,你就聽太后的話,雨露均沾,還後宮祥和,好不好?你就當為我想想,我不想被後宮那些女人的怨恨吞沒,而且」
她頓了下,刻意加重語氣,「太后是你最親的人,她的話,我不敢不服從」
趙子御半響沒吭聲,良久,才沙啞道:「綰綰,你懂事的讓我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