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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去世,那碗參湯

2024-06-15 19:01:13 作者: 尤知遇

  霍府,成陽在大門前站了許久,望著那氣勢磅礴的紅漆大門,心情無比沉重。

  腦子裡迴蕩著在餛飩鋪子聽到的那些話,成陽突然不敢邁出這一步,聽見那些話後,他便覺不安,後來不死心,又問了好幾個人,說法幾乎一致。

  所以,霍時玄在皇帝走後,重新娶了莊綰,莊綰還有了身孕!

  成陽難以想像,若是皇帝知道這些事,會有怎樣的滔天大怒,他不知該同情霍時玄,還是佩服他的大膽!

  天子令,不能違,皇帝是他主子,他必須如實告訴皇帝真相,但是,他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少時,他曾在莊老將軍的練武場歷練,老將軍對他有恩,所以,他應該提醒二小姐一聲。

  叩門,有小廝來開門,聽說他要找六少爺,直接搖搖頭,「六少爺不在,帶著六少奶奶出府了,不知何時回來」

  成陽蹙眉,斟酌了一下,又問霍老爺在不在,那小廝又搖搖頭。

  「您來的真不巧,今兒六少爺不在,老爺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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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陽在府門前停留了約莫半個時辰,還未見人回府,更未見到霍時玄和莊綰,便不再等。

  再敲門喊來那小廝,「若六少爺和六少奶奶回來,煩請告訴他們,京都成陽奉旨來過,知曉了他們的事,回京復命了,讓他們早做打算,好自為之」

  成陽確保他聽清楚了,讓他務必把話帶到,才翻身上馬走了,小廝撓著腦袋嘟嘟囔囔的轉身,傳話......

  他才來霍府兩個月,還是托著宋氏的關係好不容易混進來的,本來是廚房的一個肥差,結果宋氏一倒,他被那勢力的管事弄來看大門,傳話六少爺?呸!吃飽撐得!

  .........

  成陽今日來的確實不巧。

  宋氏病危了,她先被霍南青刺激,又被霍時玄打擊,斷了最後的希望,急火攻心下,體內的毒提前發作,這時候若是請了大夫來,其實還可以救一下。

  可惜,霍時玄提前斷了她所有後路。

  霍勇原本覺得,兒子幫他處置當家主母,自己很沒面子,但是聽說霍時玄把宋家生意搶走,又把宋家趕出揚州後,前所未有的震驚。

  有那麼一瞬間,他忽而覺得自己老了,眼還未瞎,心卻瞎了,分不清珍珠和塵土了。

  霍勇本就怨宋氏謀害莊綰,如今又知宋家完了,自然再無心思顧及她,所以讓陳嚴按著霍時玄的囑咐行事。

  他今日出門,主要是聽說宋氏病危,而作為長子的霍褚良還在外瀟灑不回家,一怒之下,親自帶著陳嚴去抓人了。

  而霍時玄是覺得府里太晦氣,所以帶著莊綰去山上尋普善大師,赴他當日的邀約,正好祈祈福,順便在山上小住幾日。

  成陽以為那小廝傳了話,卻不知那人把要傳的話完全拋之腦後……

  莊綰這幾日過得十分清靜,阿戒在山下給春喜挖了墳立了碑,她去墳前祭拜了,也算全了這些年的主僕之情。

  方藍聽說她在山上小住,也收拾了東西過來,莊綰問起她在曲府的日子,她面帶苦澀,卻也洋溢著希望。

  「我沒在曲府住了,前幾日搬回了之前的宅子,他娘不喜歡我,我也不想日日看她臉色,惹她生氣,若是我們真鬧起來,佑天會很難做」

  「佑天說等這些事完了,他就求皇上給我們賜婚,他說無論我什麼身份,皇上下旨了,他娘總不會再反對」

  莊綰覺得這也是好辦法,想起曲佑天是因為她和霍時玄的事奔波,心裡十分愧疚,方藍聽著她抱歉的話,笑道:

  「你不必自責,佑天在認識我之前,已經同六爺認識多年,無論有我沒我,六爺有事,他必得全力以赴幫忙的,我喜歡他,也是因為他的責任感,若是他只顧著我不管你們,我才該好好考慮要不要繼續跟著他了」

  莊綰歡喜她不再如往年般臉上掛滿愁容,如今的方藍,愈發溫柔得體了,前兩個晚上,莊綰讓霍時玄自己睡,自己跑去跟方藍睡。

  「姐姐,等這次曲大哥回來,你該要個孩子了」

  方藍聽見這話,右手覆在她的小腹間,語帶遺憾,又含期許。

  「這幾年,我總是把自己困在煎熬的思緒里,白日裡琢磨如何討好佑天的爹娘,晚上期盼佑天早有歸期,心思鬱結,傷了身子」

  「除夕那晚,佑天堅定的抓著我的手,那時候我才徹底安心了,故,從那時起我便好好調理身子了,前幾日看過大夫,大夫說再喝三次藥,就可以要了」

  兩人聊了許多事,開心的,難過的,對過去的總結,對未來的期許,最後,莊綰同她說起普善大師的話。

  「姐姐,我其實很害怕,我最近總覺得很不安,我不敢告訴相公,我怕他擔心」

  方藍也被『死劫』這兩個字嚇得不輕,莊綰鑽進她懷裡,她便伸手抱住,安撫道:

  「大師的最後一句話是柳暗花明,所以結果還是好的,你莫自己嚇自己,走一步是一步,船到橋頭自然直」

  莊綰雖然還是耿耿於懷,但也不會太執著,畢竟尚未發生的事,擔心也是多餘。

  白日裡見到大師後,同他說起偶爾的噩夢,大師也是安慰她,讓她放寬心,說該來的擋不住,不該來的莫憂心。

  莊綰和方藍聊的熱切,本想在山上多住幾日,但老夫人近來操心太多,病又嚴重了,莊綰便收拾東西和霍時玄回去了。

  老夫人病了後,也意識到那天冷落霍時玄有些不妥當了,便滿心愧疚的跟霍時玄解釋一番。

  「祖母也是怕壞了風水影響了你母親,好孩子,你可莫要多想啊,祖母聽到你母親的墳被破壞,心裡跟針扎似的疼」

  聽著這些話,霍時玄心中再無從前的起伏波動,人心一旦有了隔閡,再回不到完整的從前。

  不過念在老夫人疼他一場,他也假裝理解,大度的說沒事,態度與從前無異,只是沉默了不少。

  莊綰替他解圍,「祖母莫怪他,現在他是要當父親的人了,我總勸他,以後要穩重些了,不能再像從前一樣鬧騰,他覺得穩重首先就得話少,我都取笑過他了」

  老夫人被她這話逗樂,舒心不少,對宋氏又是一番抱怨和牢騷,往日維護完全不見,莊綰和霍時玄只是聽著,並不接話。

  意料之中的,宋氏沒撐太久。

  雖說霍勇對她的感情因她的蛇蠍心思消磨完了,但到底是夫妻一場,也貪外人說一句好話,所以還是準備給她個風光的喪禮。

  如今莊綰執掌中饋,按理說,這事該由她操辦,但霍時玄直接把前來詢問喪禮事宜的管事攆了出去。

  各處管事之前在莊綰手裡吃過虧,近來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不敢出現任何差錯,如今被霍時玄一吼,皆連滾帶爬的跑了。

  莊綰正好以有孕,身子不適的理由把掌家權交給了孟箏,該辦的事都辦了,她沒必要再自找麻煩。

  該死的死了,該廢的廢了,孟箏在忙著準備宋氏的喪禮,是以整個霍府,沒人再找她的麻煩,她現在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睡睡,靜等著曲佑天過來接他們去京都。

  .........

  大周,皇宮。

  天剛有一點暗色,宮人們便次第點亮了長明宮燈,皇后王初瑤站在御書房外的拐角處,心中好一番糾結苦悶的掙扎,遲遲沒有邁步。

  見此,她身側的長纓舉了舉手中的紅漆四方托盤,笑著勸道:

  「皇后娘娘莫怕,這碗參湯是太后娘娘親自熬給皇上,皇上不會怪罪皇后娘娘」

  王初瑤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裳,這是太后讓長纓給她送來的,不是宮裡的衣服,她隱隱猜到什麼,但長纓只說皇上喜歡這樣的。

  王初瑤攥緊衣袖,苦笑,「話雖如此,姑姑可曾想過,今夜過後,皇上只怕更惱本宮了」

  長纓嘆息了聲,凝眸道:「娘娘,奴婢斗膽借太后娘娘的話勸您,您在這個位子上,為皇上開枝散葉,生下嫡子是責任,皇上現在只是尚未醒悟,您可不能糊塗」

  「您是大周的皇后,可不能局於情愛,皇上在這個位子,以後也少不得雨露均沾,如今趁著後宮的女人少,您該早點為自己打算,早早誕下嫡子才是重中之重,難道您真想這樣僵持下去,幔帳空闈無盡等待,顧影自憐枯萎時光?」

  幔帳空闈無盡等待,顧影自憐枯萎時光......

  不!王初瑤確定,她不願過這種日子,雖說一開始便預想了這樣的後果,但是,如今真過了這樣的日子,她還是後悔了。

  長纓見她神色便知她動搖了,輕勸道:「皇后娘娘若怕,您先在這等著,奴婢把這碗參湯送過去,親自看著皇上喝下,然後娘娘再進去,此事就跟娘娘無關了」

  御書房內,趙子御坐在御案後批閱奏摺,他最近很忙,忙朝政,忙馬上到來的春闈,還忙著想辦法鎮住文武百官。

  近來因為關海禁的事,朝堂吵得厲害,武將同意關,文臣便列舉一條條關海禁帶來的惡果,吵的他實在頭疼。

  前兩日他頒旨吳庸為相,朝堂又是兩派對立,武將歡呼贊同,文臣列舉一條條前朝國紀規矩,吵的他更頭疼。

  唯一能讓他放鬆的,便是算著日子,成陽明日該回來了,能把莊綰帶來最好,就算帶不來,他也能先聽到她的消息,曲佑天差不多也該往揚州趕了。

  周永福進來,說太后身邊的長纓姑姑來了,趙子御頭也不抬的翻開手裡的奏摺,只開口讓他把人帶進來。

  「皇上,太后娘娘說您最近太過辛苦,擔心您累壞了身子,親自熬了參湯給您補身子」

  長纓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後,把手中的東西給了周永福,周永福端至趙子御身邊,長纓見趙子御忙於奏摺,輕聲勸道:

  「太后說,參湯趁熱喝最好,特意囑咐奴婢,要親眼看著您喝完才能回去復命」

  趙子御聞言,終於放下手中的奏摺,周永福忙端起參湯遞給他,長纓看著他把參湯喝的一滴不剩,暗暗舒了口氣,接過周永福遞來的托盤跪安。

  發現身體不對勁的時候,趙子御剛放下奏摺,準備喊周永福過來問問永寧宮修繕的情況。

  腹中似有一團火在燒,身體也滾燙至極,難受的厲害,一股匪夷所思的渴望破體而出,他打翻了御案上的奏摺,朝外大聲喊了句周永福。

  進來的是......綰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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