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無愧,整夜照顧
2024-06-08 08:02:04
作者: 尤知遇
毒蛇這事,曲佑天和謝謙這輩子都忘不掉。
當時兩人被毒蛇咬了後,霍時玄第一時間給他們把毒吸出來,自己中了毒不知道,還愣是硬撐著把他們背去了醫館。
大夫說,所幸他們的毒被吸出來及時,也所幸他們來的早,否則,就差一點點,再晚一步,他們活不了,霍時玄也得毒發身亡。
也是因為這件事,三人成了生死之交。
霍時玄明顯不願提這事,虎著臉不讓兩人說,謝謙大笑著朝莊綰道:
「知道為什麼他不想提嗎,哈哈,我兩被咬的位置都是屁股,你想想那場面,他在我倆屁股上……唔!」
霍時玄拿著酒往他嘴裡灌,曲佑天又接著說,他罵罵咧咧的又去捂曲佑天的嘴,後來三人要出去打架,被莊綰和籃菱按著了。
三人又開始喝,一杯接著一杯,喝了有一個時辰,除了曲佑天喝成了紅通通的關公臉,出去吐了幾次,謝謙和霍時玄明顯還精神抖擻。
謝謙喝了酒,感觸頗多,朝莊綰道:「弟妹,你以後可得對玄爺好點,甭說在皇帝的這件事上,就說這些年,他為了你的身子,可把我坑慘了」
「什麼天山雪蓮,千年人參,石蛙雪蛤,海參燕窩,凡是能給你補身子的,他四處托人給你尋來,尋不來的,好傢夥,銀子往我手裡一塞,讓我想方設法必須搞到手,這五年我可沒少折騰」
「不過我也沒吃虧,我坑了他一大筆銀子呢,他那隻寶貝蛐蛐和鬥雞也給我了,還乖乖喊了我大半年的哥,哈哈」
莊綰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情複雜,這幾年她確實吃了很多補品,但是這些事,霍時玄從未跟她說過。
她倒是問過那些名貴的藥材從哪來的,他說他庫房裡一大堆,讓她隨便吃,原來,他背後做了這麼多事。
不過,她連吃了五年,這些得好多好多銀子吧,他哪來的這麼多銀子?宋氏本就苛待他,給的銀子不多吧……
見霍時玄一直喝酒不吃菜,莊綰在他碗裡夾滿了菜,勸道:「你別只顧喝酒,吃點東西」
霍時玄喝的正高興,一身的紈絝之氣,身子慵懶自在的斜倚著,聽見莊綰的話,忽而把整個身子湊過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
「你親我一下我就吃」
這是光明正大的耍流氓,莊綰瞬間紅了臉,所幸曲佑天和謝謙正聊的火熱,藍菱去廚房端湯,所以沒人注意。
她伸手推開霍時玄,嬌嗔道:「愛吃不吃!一會難受,我可不管你!」
為掩飾尷尬和羞澀,她夾了一塊炒餛飩,還沒送進嘴裡,就被霍時玄握住了手腕,轉頭望去,霍時玄剛把餛飩咬在嘴裡。
莊綰驚訝,「你不是不吃炒餛飩嗎?」
炒餛飩?
霍時玄蹙眉,伸手把嘴裡的餛飩拿出來,他剛才只顧著吃她手裡的東西,倒是沒注意是什麼,剛要把餛飩丟進碗裡,藍菱端著湯過來正好看見了,笑道:
「六少爺,那盤炒餛飩是綰綰炒的,為了你特意學的」
莊綰的臉更紅了,心道換個菜還差不多,霍時玄又不喜這道菜,這話聽著委實太假。
她想解釋,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霍時玄把本來要丟的餛飩重新塞進了嘴裡,細細嚼了幾下咽下去,煞有其事道:
「原來這東西,炒著也好吃」
莊綰:「......」
雖說有些無語,但見霍時玄吃完一個又拿一個,最後索性把整盤都挪到自己跟前去了,又覺得心中裹了蜜一樣的甜,喜悅像綻放的梅花,香氣四溢。
酒喝到高處,氣氛越發火熱,原本庄綰坐在霍時玄旁邊,藍菱坐在曲佑天旁邊,後來藍菱嫌三個男人太吵,等莊綰吃的差不多後,拉著她回屋說話。
酒桌上只剩下三個男人,曲佑天喝了幾杯茶,又吃了點菜,清醒些後朝謝謙道:
「新朝新政,我聽皇上提過,明年開年,年號一定,科舉就來了,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嗎?
他不是問他科舉有沒有把握,因為只要謝謙去考,一定能高中狀元,他問的是,他準備好進入官場了嗎。
若說以前入官場,他是為了抱負,謝謙是為了家族,那麼,現在不同了。
莊綰的出現是個意外,無論計劃再完美,終有一天,皇帝和霍時玄會因為莊綰矛盾激化。
理想狀態下,太后能控制住皇帝,皇帝死心,此事不再發酵,可一旦有萬一,他們必須做出選擇。
這時候,一邊是效忠的帝王,一邊是生死之交的朋友。
幫皇帝,他們要捨棄霍時玄,幫霍時玄,他們會成為孤臣,孤臣的下場,慘不忍睹。
曲佑天話中的深意,謝謙自然懂,他拿著酒盞跟他碰了一杯,笑道:
「當年那條毒蛇咬了你,又咬了我,把咱倆的命串一起了,現在,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孤軍奮鬥」
他說完,身子往後一仰,半眯著眸子,臉上笑嘻嘻的,嘴裡卻儘是大逆不道的話。
「別說以前的勤王如何如何好,一旦坐上那個位子,誰都會變,所以這年頭,純臣也不好做,大不了,咱們佞臣孤臣一起做!」
「在那場災禍來臨前,你加把勁,混成鎮國大將軍,把兵權握住,我也加把勁,混成丞相,咱們一文一武,攜著滿朝文武給皇帝施壓」
他頓了下,偏頭去看霍時玄,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等我兩走了,你也別懶著,把你那些生意弄起來,老曲搞兵權,我拿捏文官,你搞大周的經濟,到時候看皇帝還敢不敢搶你媳婦!」
窗外又飄起了雪,烈風撲棱著樹枝,沙沙作響。
這番狂妄大逆不道的言論,只進在了霍時玄和曲佑天的耳朵里,兩人對視一眼,誰也沒說話,卻是默契的同時舉杯朝謝謙晃了晃,謝謙也舉杯。
砰!
三個酒盞相撞,響聲清脆,沒人吭聲,似一切盡在不言中。
滿腹抱負的年紀,熱血衝動的年華,有些事,總要試一試,成敗,誰去在乎呢。
就像當年的那條毒蛇,早把三人的命連在一起,無關誰為誰犧牲,無悔,無愧,足矣,死又何妨。
一頓飯,吃到亥時才結束,不出意外,三個男人喝的酩酊大醉,所幸藍菱早早讓人準備了房間。
莊綰扶著霍時玄回屋後,藍菱吩咐婢女送來了熱水,屋子裡雖添了炭盆,但因為長期無人住,還是有些冷。
沐浴是不可能了,莊綰只能簡單給他漱了口,擦拭了身子,折騰完後還沒等進被窩,見霍時玄晃動著身子想吐,又忙不迭的去拿了盆。
畢竟不是在自己家,怕他吐人家被褥上,她就搬了個椅子過來,趴在床榻上盯著他。
這一夜,霍時玄總共吐了三次,莊綰連床都沒上,等他吐完,再重新給他擦嘴擦臉,然後又去給他倒茶。
來來回回的折騰了一夜,又累又困,後來聽他呼吸沉穩再沒了吐酒的意思,直接趴在床邊睡著了。
霍時玄醒來時,就看見莊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歪著腦袋趴在床邊睡的正沉。
他愣了許久,後來隱隱約約的想起來,昨晚喝醉了,似乎是有個人忙忙碌碌的照顧他,給他擦身子還給他水喝。
霍時玄想叫醒她時,這才發現她的手一直握著他的,心臟快速的跳動了幾下,湧出許多感動。
他就這麼盯著兩人糾纏在一起的手,安安靜靜的看了許久,有媳婦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