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力打力,都在演戲
2024-06-08 08:01:56
作者: 尤知遇
屋裡放了兩個炭盆,暖暖的,霍時玄把莊綰往懷裡摟了摟。
「今天午膳,皇帝特意讓成陽來請你,又當眾把你叫到他身邊坐,這是在試探我,但也因此,你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皇帝這一系列的舉動,宋閔玉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這個時候,霍勇也沒什麼好瞞的了。
霍勇告訴宋閔玉真相,他不會去阻止,因為皇帝今天對莊綰的態度所有人都看在眼裡,讓他們知道莊綰的身世,反倒會堵住他們的嘴。
否則,他們會造謠莊綰勾搭皇帝,甚至胡編亂造的比今日孟箏之言更不堪入耳,莊綰的身份,可以保護她不被詆毀。
「這兩年,宋閔玉一直在籌謀分家的事,霍家的大部分產業,在她的算計下,霍褚良基本都有參與,霍之岩名下的鋪子也不少,不出意外,她能幫兩個兒子得到霍家大半的家產」
霍時玄摸著莊綰的臉,言語間帶著嘲諷,仔細聽,還有幸災樂禍的笑意。
「如今,你就是那個意外,你的身份會讓她恐懼,因為她擔心霍勇會因為你的身份偏向我,所以,她會用最快的時間解決分家的事,以防夜長夢多」
莊綰把臉頰在他掌心蹭了蹭,「然後呢,這跟那個叫秋含的婢女有何關係?」
霍時玄道:「宋閔玉,看著是人實則是鬼,她明著會把你當公主捧著,暗裡也會捅你一刀,為了家產,她才不管你身份多高貴,只要你擋了她的路,就是她刀下的魚肉」
「在她眼裡,我們是一體的,她要對付我,自然會對付你,孟箏那女人今天你也見識到了,跟宋閔玉一路貨色,瘋起來連自己都坑」
「她們婆媳倆的利益一致,會一起對付你,雖說我不怕他們,但凡事都有萬一,女人間那些損招有時讓人防不勝防,當年我娘就是栽在這上面」
「所以,在敵營有雙眼睛非常重要,那個秋含,是孟箏的陪嫁丫頭,曾是她的一等婢女,當初,因為被喝醉的霍褚良抱了一下,就被孟箏降為二等了」
莊綰略略沉吟,「你的意思是,讓我把秋含當做眼睛?可是,經過今日的事,孟箏肯定不敢重用秋含了」
今日之後,無論秋含是否對孟箏忠心,孟箏都不可能再用秋含,因為不敢用,她差點害死秋含,肯定怕秋含記仇。
霍時玄把玩著她耳上的銀鎏金珍珠耳墜,笑得高深莫測,「這就是爺馬上要教你的,借力打力」
莊綰眼睛亮了,滿滿濃厚的興趣,「這是何意?」
霍時玄撫著她的臉頰,神神秘秘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總之,我這個力,可以讓秋含重回孟箏一等婢女的位置,還可以讓秋含對你忠心」
莊綰愈發被他勾起興趣,還要再問,阿戒來敲門了。
「少爺,曲公子說他先走一步,說謝公子已經等著了,讓您也快點」
阿戒進來,說完了這些,又湊到霍時玄耳邊低語幾聲才退出去,他走後,霍時玄攬著莊綰的腰站起來。
「換身衣裳,帶你出去玩」
聽到出去玩,莊綰想起了吳庸,「我哥還沒好好逛過揚州呢,前兩日我還說要帶他去逛逛」
因為有趙子御在,這幾日他們都沒出門,只今早出去了一趟,因是帶著任務,逛的一點樂趣都沒有。
想起今早的事,她問出一直存著的疑慮。
「你的用意,是讓我沒辦法跟著趙子御走,我直接裝病就是,為何還要我哥跟著折騰?」
霍時玄這次沒讓她穿著男裝出門,讓春喜拿來了前幾日剛做的新衣給她換上,素白色錦緞棉裙,款式簡單,穿在她身上卻盡顯貴氣。
「這段時間,不止我們在演戲,皇帝也在演戲,他看似信了我,其實從未真的信我」
皇帝跟他不熟,這麼短的時間信他才有鬼了,人心隔肚皮,大家都在演戲罷了。
這段時間,皇帝的那幾個侍衛,每天晚上恨不能進他房間盯著他,若非他爬窗的技術嫻熟,還真溜不進媳婦的被窩。
霍時玄接過春喜遞來的鑲著雪狐狸毛的披風,嫻熟的給莊綰繫上。
「他讓我今日無論如何要把你送上馬車,我答應他了,今日偏你又出事了,疑心重的人,會覺得這巧合太過巧合,他會懷疑是我故意設計的」
「他對你哥還是挺尊重的,你哥參與進來,他會信一半,還有一半就是邢大夫和街頭賣翡翠燒麥的,邢大夫不敢亂說話,賣燒麥的我也安排好了」
他提前找了鋪子老闆,給了重金買通了,又找了幾個人裝作吃壞肚子去鋪子找事。
剛才阿戒說,成陽確實慢皇帝一步拐去了街頭,等他一到,老闆就會拿銀子安撫那幾個找事的人,裝裝樣子而已,他們沒時間細查,不會露出破綻。
莊綰聽完這話,抱著他的腰嘖嘖稱奇,「為何每件事,你都能算的如此細緻精準?」
霍時玄捏著她的鼻子,笑說因為自己厲害。
有些過於黑暗的事,他不想讓她知道太多,誰也不是天生會算計的人,娘親沒死之前,他也活的自在逍遙。
那時,他是唯一的嫡子,府里個個敬他怕他,他不需要算計,也沒想過算計。
娘親死後,宋氏上位,他在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翻天覆地的變化。
爹不疼,祖母雖憐惜他,卻玩不過宋氏的心機,很多時候明明不是他的錯,祖母卻會信了宋氏責備他。
若他還如從前那樣沒心沒肺,他根本活不到現在,早被宋閔玉那女人敲碎骨頭扔去餵野狗了。
宋閔玉八面玲瓏,心思縝密,在她眼皮底下生存,他須得逼著自己生出九顆心,永遠能面面俱到,事事考慮周全,如此,他才能活下來。
他只恨自己聰明的太遲了,若從前他能事事看的清楚,也不能讓娘親一個人受這麼多苦,還沒享福就早早的離開。
莊綰跟他不同,她自小在家人的護佑下長大,身份尊貴,爹娘捧在手心,兄長姐姐疼愛,沒接觸過這些陰暗的勾心鬥角。
他可以教她如何在狼群中生存,可以教她被人欺負時,如何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事物報復。
但是,他不會要求她感同身受他艱難的成長曆程,回頭路是荊棘的血海,她只要往前看就好,想活的恣意,只能往前看。
.........
如霍時玄所料,趙子御確實從未真的信過他。
讓霍時玄把莊綰送上馬車,只是他的試探而已,他並未真的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的計劃是,若霍時玄真的說話算話,乖乖把莊綰送上馬車,那皆大歡喜,他還能賞賜他。
若霍時玄是騙他的,他正好趁機治他個欺君之罪,同時,無論莊綰願不願意,他都會直接把人帶走,哪怕,用些手段讓她昏迷。
他已經計劃好一切,千算萬算,沒想到母后會出事。
不過,莊綰出現狀況,他還是懷疑了霍時玄,他不信會那麼巧合,所以,他讓成陽去查了,得到的答案倒是有些意外。
「邢大夫說,吳先生帶回去的翡翠燒麥確實有問題,吳先生和二小姐的脈象也確實是中毒的脈象」
「至於街頭那個賣燒麥的鋪子,屬下找到了,去的時候正好有幾個同樣吃壞肚子的人在鬧事,店家正私下給銀子解決」
趙子御死死勒住韁繩,回頭往霍府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沉幽,深潭一般的晦暗。
卻也僅是短暫的停滯,便鬆了手裡的韁繩,紅鬃烈馬飈射而出,再沒有回頭。
霍時玄,希望你是真的識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