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見他嗎?聘禮給你
2024-06-08 08:01:26
作者: 尤知遇
屋內,莊綰伏在霍時玄懷裡哭了一會,哭夠了才扯著他的衣襟道:
「你什麼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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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時玄伸手給她抹去眼淚,然後拉著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似笑非笑道:
「在你說那句『霍時玄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係』的時候,我就來了」
莊綰臉一白,忙解釋道:「我那不是真心話,我怕他們拿你威脅我,我故意的,你別信」
她這話剛說完,春喜敲了門進來。
「姨娘,少爺說您在長壽堂應該沒吃飽,剛才特意讓小廚房煮了魚面」
春喜使喚著兩個婢女把東西放下,剛要布菜,莊綰朝她道:
「你們出去吧,我自己來」
春喜笑著應下,臨走前,又特意讓人搬來了一個大大的火盆,屋外寒風刺骨,屋內暖氣融融。
莊綰剛才沒聽到霍時玄的回答,此刻有些著急,抓著他的手道:
「我真是故意的,不是真心話」
霍時玄給她盛了碗魚面,哼唧道:「我若是當真了,剛才就踹門進來了」
莊綰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對了,你不是被你爹叫去書房了嗎,怎麼回來這麼快?」
霍時玄道:「你讓春喜找了阿戒,阿戒聽說是金枝來了,覺得會出事,就跑書房找我了」
說完還掐了下她的臉,「還挺聰明,知道提前找救兵」
莊綰拉下他的手,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所以你就來了?那你爹豈不是要氣死?」
霍時玄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笑的得意。
「放心,霍褚良和孟箏的事到底是他的錯更多些,他要是敢揍我,我就把這事鬧的滿城皆知,他知道我的脾氣,現在不敢揍我」
莊綰眨眨眼,「那他怎麼還把你們叫去了書房?我以為是要打你」
霍時玄笑的更得意,「他把我叫去,是跟我道歉,求我別把事情鬧大,其他人都是去當說客的」
莊綰鬆了口氣,提到方才的事,她記得,剛才他也沒怎麼吃東西,所以也給他盛了一碗。
剛把碗遞過去,就聽他又問,「為什麼哭?因為皇帝要立別人為後?」
他這麼問,分明就是早來了,分明就是把金枝的話都聽了去!
莊綰手一顫,碗差點從手中脫落,所幸霍時玄及時用掌心拖住了她的手。
莊綰等他把碗拿過去,才垂著腦袋道:
「不是因為他立後,我與他隔著丞相府百餘條人命,他立誰為後,都與我無關,我只是」
她情緒低落,喃喃道:「只是,知道他從一開始就算計我,我有點接受不了,還有爺爺,她突然提起爺爺,我想爺爺了」
霍時玄勾起她的下頜,四目相對,他問她,「其實她說的那些話,你並未全信對嗎?」
若是全信,就不會讓阿戒揍那女人了。
莊綰抿唇,「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想揍她,她討厭」
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這是她跟趙子御的恩怨,既然趙子御要來,她自然要跟趙子御談。
至於讓阿戒揍金枝,她今天見到金枝的第一眼就想揍她了,當年金枝把她從揚州送來的路上,可沒少欺負她。
霍時玄說過,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就算金枝是太后的人又如何,若是太后要殺她,她揍不揍金枝太后都會殺了她,若是太后不想殺她,就算她揍了金枝,太后也不會因此殺了她。
如今她是刀俎上的魚肉,生死不由自己,總要挑一種自己快活的方式,活一天是一天。
這是她用了五年的時間,從霍時玄身上學到的。
莊綰這些心思,霍時玄豈會不懂,怎麼說這丫頭都是他親自教出來的,就因為懂,所以,又是疼惜,又是......不安。
「皇帝要來,你要見他嗎?」
私心裡,他不太想讓莊綰和皇帝見面。
「我帶你走好不好?我們走的遠遠的,不讓他找到」
這句話,霍時玄幾乎是脫口而出,莊綰一愣,聽出他的不安,又見他緊緊蹙起的眉頭,心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一下,她似乎懂了什麼。
右手不受控制的摸上他的眉,試圖幫他撫平,輕笑道:
「就算他來,我也不會跟他走,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哪裡也不去,況且」
她頓了一下,收斂了笑,面色略顯諷刺和譏誚。
「金枝的話已經很明白,就算趙子御肯把我帶進宮,太后也不會允許,趙子御是個大孝子,他會聽太后的話,所以,我不可能入宮的」
「若是還沒見就跑,反倒會激怒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跑不了的」
不能跑,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莊綰的手自霍時玄眉間滑落,小心翼翼的摩挲著他被老爺子打腫的左臉。
「就算我們可以藏起來,霍府怎麼辦,就算你不顧其他人,你祖母怎麼辦?」
她今天見了老太太,雖然她的醫術不精湛,但也能瞧出些許門道,老太太如今全靠名貴的藥吊著命,怕是,撐不過多久了。
霍時玄提起過霍家和太后的關係,就算趙子御顧及親情不牽連霍家,萬一霍時玄錯過見老太太最後一面,豈不是要後悔終身。
就算要走,也得等老太太仙逝之後。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接下來,兩人誰也沒說話,等吃完了魚面,霍時玄讓人把東西收走。
沐浴後,莊綰原本想給他的臉抹上藥膏,霍時玄沒吭聲,直接將她打橫抱進內室。
紅羅帳暖,低吟淺唱,牆上燭影成雙,一室旖旎春光。
不知過了多久,莊綰香汗淋漓筋疲力竭的要睡過去,一道裹含著粗喘的沙啞聲在她耳邊響起。
「莊綰,你說你不會跟他走,千萬別騙我!」
.........
莊綰準備把金枝再打一頓後扔出去,霍時玄攔住了她。
「先把人留著,可能有用」
莊綰見他神神秘秘的,問他留著何用,他不說,只笑著讓她等著瞧。
自霍時玄在家宴上鬧了一場後,接下來幾天,霍府異常的安靜,畢竟,那晚丟人的是宋氏,宋氏是當家主母,她的熱鬧,誰也不敢議論。
孟箏讓人來請過莊綰一次,說是得了幾匹上好的錦緞,讓她去挑一挑。
莊綰想著她可能是為了『高僧』的事,於是便把那天騙宋氏孟箏的話告訴了霍時玄。
霍時玄聽後,笑的前仰後合,直誇她聰明,夸完就讓阿戒把人轟走了,並轉身囑咐莊綰。
「別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見,孟箏那女人不是良善之輩,少跟她來往,她若再來,你就以我的名義讓人把她趕走」
因為這話,後來孟箏又讓人來請了兩次,莊綰都讓春喜出去打發了,後來,宋氏親自帶人來了。
彼時,外面下著雪,霍時玄和莊綰在書房,一個看書,一個繡香囊。
香囊這事,純粹是霍時玄的嫉妒心作祟,前幾日,謝謙來信,說是要從京都回來了,和曲佑天一起回來,說是回來有個大驚喜給他。
什麼驚喜他不感興趣,倒是聽到提起曲佑天時,想起來曲佑天曾說趙子御經常拿出一個香囊,那香囊就是莊綰送的。
他吃味,頗為嫉妒,所以這兩天纏著莊綰給他繡一個。
聽說宋氏來了,霍時玄絲毫不奇怪,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宋氏此人,奸詐又警惕,她自然不會先來求他幫忙,她會先上山去尋幾個大師或者高僧幫霍褚良看看。
所以這幾天,他一直讓人死盯著她。
但凡她找到的大師或者高僧,他都用了些辦法中途攔截。
用銀子或者其他方式恐嚇,讓那些人按著當日莊綰說的話告訴宋氏,並告訴宋氏,他們只能窺其因,卻無法破解。
一連幾個下來,宋氏就絕望了,走投無路只能厚著臉皮來求他,畢竟,與臉面相比,霍褚良能不能生兒子才最重要。
霍時玄讓莊綰繼續繡香囊,自己出去見了宋氏,莊綰以為他出去糊弄宋氏,很快就回來了,結果他離開了一個時辰。
「走,帶你去看好東西」
霍時玄去而復返後,直接牽著莊綰去了她的庫房。
這庫房是霍時玄讓人給她布置的,說小金庫讓她放銀子首飾,庫房放置大件的東西。
莊綰記得,她的庫房裡只放了些布匹,本是連一半的空都沒用完。
此時的庫房裡,卻是滿滿當當。
金銀茶筒,玉器翡翠,名人字畫,依柳屏風,還有兩個偌大的樟木箱……
莊綰看著這些頗顯年歲的物件,咋舌。
「哪來的?你不是去見大夫人了嗎?」
霍時玄揉著她的腦袋,笑道:「這都是我娘的東西,當初被宋氏霸占,我說我可以幫她找到『高僧』,但是,她必須把我娘的東西盡數歸還給我」
他抬起她的下頜在她唇上親了親,神色動容,「莊綰,謝謝你」
莊綰被他親的紅了臉,「既是你娘的東西,你怎麼不放你庫房裡?」
霍時玄看向這滿屋的東西,漆黑的眸子閃過短暫的悲慟和懷念。
莊綰看過來時,他已經換上嬉皮笑臉,把人摟進懷裡,樂呵呵道:
"我娘知道自己快撐不住時,就開始給我操辦聘禮,你說她是不是傻,我那時還小,娶媳婦還早著呢,她說怕自己等不及我長大,非要給我準備"
「你瞧,那些東西都舊了,還被宋閔玉那老女人用了不少」
他握住莊綰的手腕,指尖摩挲在她腕間的羊脂白玉鐲子上。
「也就這個鐲子看著還可以」
莊綰總覺得他這笑容帶著苦澀,忍不住抬手蹭蹭他的臉,霍時玄抓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親了親。
「既然是聘禮,自然是給你了,這只是一部分,等你重新嫁給我的時候,我給你八抬大轎,十里紅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