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往事（4）

  「我雖然識字不多，但是對火候的掌握極為有天分，因此同一時間進去的幾個小孩里，我便很快脫穎而出，成了程儀專屬的熬藥醫童。

  也是因為這個，我和程儀接觸漸漸多了。他聽說了我的遭遇，很是同情，便主動教我識字學醫，將我當弟弟一樣看待，我們二人亦師亦友，感情也越發的好。

  之後宮裡太子大婚，有意選太醫照顧東宮，程儀的父親當時在京城，頗負盛名，便被安排了進去。這於別人家而言，那是大好事，可換成程儀家，卻並不是如此。因為他父親經常試藥，身體內被藥性破壞，因而那時候已經很不好了。可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不管程家怎麼想，宮內有了聖旨，他們就必須遵從。

  程儀一方面擔心父親，一方面還要操持家裡，每日都很是疲憊。我知道，他是想快點進宮，成為太醫，這樣就能照顧他爹一二，因此每日拼命的學醫練習。那段時間，都是我陪在他身邊，感情也漸漸如兄弟一般。他曾說，我與他不是兄弟，勝似兄弟。我們都很了解彼此，也想盡辦法相互扶持。

  程儀的天分本就高，再加上因為他爹，又極其的努力，因此很快便聲名鵲起。而在那段時間，為了更好的照顧他，我經常去廚房，想讓他吃的好一些，和廚房的人慢慢熟悉了。在那過程里，我發現我對做菜的興趣越來越大，因此越發的喜歡往廚房跑，時不時還會研究一些新菜給程儀吃。

  程家的廚子據說差一點就成了御廚，手藝極其的好，因為他沒有家人子女，孤家寡人一個，對經常找上去的我非常的好，完全當成一個子侄對待，再加上我的天分還不錯，所以廚藝突飛猛進，遠遠超過我的醫術。

  程儀看出我不是學醫的料，讓人拿來我的賣身契，讓我自己看著辦，可以留在府中，也可以外出參拜名師，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但那段時間他那般，我怎麼放心離開。所以我拜了程家的廚子為師，專心研究菜譜，鍛鍊刀工等等，待我學成之後，程府也漸漸安定下來，程儀沒有再提進宮的事情，也沒傳出他爹有問題，我便以為一切都好了，所以為了夢想，我便硬著頭皮和程儀說，我想去各地轉一轉，希望可以進一步提高廚藝。

  程儀似乎早就猜到，讓人送了我一個包袱，裡面有一百兩銀子和幾套衣服，顯然已經準備多時。

  他性格內斂，不愛說話，但我知道，他其實不捨得我離開的，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讓我若是回京，便繼續住在程家。我那時候一心想要往外跑，見程儀沒事，半刻也不想停留，壓根沒注意到程儀的憂傷。

  之後三年，我跑遍了傲雲的大江南北，廚藝越來越好，名聲也越來越大。察覺到再待下去，也沒辦法更進一步，我便收拾行李，準備返京。等回到京城才知道，我離開不久，程老爺子，也就是程儀的父親，便去了，而程儀則代替他爹，成了宮中的太醫。

  

  為此我頗為懊悔，想必那時候程儀應該很難過，可我卻沒有陪著他。

  成為太醫之後，出宮變得很不方便，只有輪休的時候才可以出來。我隔了很久，才見到程儀，那時候的程儀因為第一次進宮，見到太醫院那麼多書籍，正如饑似渴的讀書呢，甚至因此漸漸的從程老葉子去世的消息里走了出來。

  可宮裡哪裡會是清淨地方，能力出眾的程儀，性子孤僻，很快成了眾矢之的。他雖然沒說，不過見他越發的清減，我也能猜出一二。只不過那時候我剛成親，也根本顧得上太多。之後不知道因為何事，他被責罰，雖然只是罰了一些俸祿，可我也能看出，他已經快承受不了了。

  宮中步步為營，一步錯，就可能牽連全家，我不忍心他那般，正好宮中在招新的御廚，我便去試試了。

  和太醫一樣，御廚也是同樣不自由，但因為有採買和輪休，定期可以出來，比太醫自由一點。我雖然捨不得媳婦，但心裡也想闖出一個好名聲，為子孫後代爭一個家業，當然，我也希望我進宮之後，能幫程儀一把，讓他不至於孤掌難鳴。

  相比程儀，我的性格大大咧咧，更容易和人打交道，再加上是御膳房的，經常會有一些好吃的點心剩下來，與宮內各內務府的關係都不錯。因為程儀的關係，我故意多與太醫院的人走的近點，暗中打點了一二，再加上程儀在我的交代之下，慢慢與人打交道，也漸漸融入太醫院，日子也好過起來。

  因為這個原因，程儀對我很是感激，兩家關係也越發的親厚。那幾年程家連續添了好幾個兒子，且各個機靈聰明，尤其是最後一個，從小便天分十足，不過幾歲，藥物的造詣上，便超過了很多人，甚至太醫院的很多太醫。

  或許是因為大家漸漸發現，程家的醫術遠超過他們，那些嫉妒的或者搗亂的，都漸漸沒了聲音，使得程儀在宮中也漸漸有了名氣，日子自然越發的好過。

  那些年，他和他的兒子們漸漸研究出了不少相生相剋的方子，當時就連先皇都被驚動了。之後先太子妃時隔幾年終於懷孕，先皇大悅，特指定程儀負責太子妃的身體，可接下來，發生了那一幕，將我們兩家逼上了死路！若是早知道這樣，當年說什麼我也不會多嘴，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雲溪二人對視一眼，心中明白，這大概是到了關鍵的時候了，先太子妃懷孕想必就是那變化的根源。

  「夫人，你可曾在這個冊子裡，見到一張空白的紙？」程大槐翻了翻手裡的冊子，指著一頁紙道：「這裡應該有半張白紙，看著像是修復冊子用的！」

  雲溪點了點頭，從空間裡將那白紙拿出來，遞給對方，便見程大槐咬破手指，將血抹在了上面，那紙上慢慢浮現出一個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