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1 得與失

  長孫無忌如今面對李世民的疏遠不僅心慌，而且心疼，甚至幽怨，他現在的心態好比被丈夫拋棄的怨婦，說好的兩小無猜白頭到老呢，你這麼能半路返航，說拋棄就拋棄呢？

  但他也不想想，沒有李世民，他長孫無忌能有如今的地位嗎？能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能權傾朝野，前呼後擁，一呼百應嗎？他的家族能成為大唐第一家族嗎？

  

  說白了，他倆還不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罷了。

  長孫無忌與李世民未結識之前還無家可歸，寄住在舅舅高士廉家的無業游民，之所以交好李世民還不是為了某得一份工作。

  後來李淵造反，李世民被封為秦王，長孫無忌便知道自己一飛沖天的機會來了。

  李世民如果只是一位秦王，那麼，他能給予的榮華富貴肯定少不了，不過，長孫無忌心裡非常地明白和看透一件事，要想飛黃騰達，一飛沖天，李世民必須成為皇帝，那樣他長孫無忌就有從龍之功，封侯拜相將唾手可得。

  所以，為了自己的富貴，長孫無忌積極慫恿李世民參與奪嫡，

  要想奪嫡成功，李建成李元吉等人，自然而然就成為了長孫無忌要除去的第一目標，只有李建成倒台，才能讓李世民順利地坐上龍椅。

  大樹底下好乘涼，玄武門之變只不過是一個開始，接下去李世民與長孫無忌還有好多事要處理好。

  這個時期的長孫無忌已經不是五品芝麻小官，而是飆升到了吏部尚書，在爵位方面，當時李世民也很大方，直接封長孫無忌為趙國公。

  這個時期的長孫無忌和李世民親密無間、無話不談，李世民在他人面前提及長孫無忌的時候，都會習慣性地說：「我這個好哥們機智敏捷腦子厲害，而且是非常自律的好男人。」

  俗話說人無完人金無赤足，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如果讓長孫無忌帶兵打仗衝鋒陷陣他肯定不行。

  但李世民知人善任，把長孫無忌的優勢全部用在最合適的地方。

  因此，長孫無忌這個時期的分內事，除了朝堂政務的組織者和決策人之外，他還對當時的律法做了修補，制定了不少新的東西進去。重道德，輕律法，在李世民時期是非常明顯突出的。

  安於本分的長孫無忌，深得李世民的欣賞和信任。有一次，李世民想要給予長孫無忌尚書右僕射這個職位，但是當場被後者拒絕，鬧騰了一陣子之後，李世民最後連司空、司徒都搬了出來。

  反正一句話：皇帝恨不得把所有的朝堂職稱都給這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好哥們。

  反觀一下長孫無忌的反應姿態，他覺得這些都是李世民對自己的信任與勉勵，所以工作上是加倍地付出。一方面不用怕被別人說閒話，另一方面也想利用自己的心中所學一展所長，造福天下百姓。

  但隨著時間推移，長孫無忌在宰相的位置是越來越穩，加上這時又有了關隴集團的投靠，長孫無忌的心態便發生了變法，覺得自己勢力強大，不需要再對李世民言聽計從，甚至可以和李世民扳扳手腕，再一些問題上讓李世民不得不退讓，這樣才更有成就感。

  這也讓長孫無忌和李世民的關係越來越緊張，之前的親密無間無話不談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回首往事，物是人非，長孫無忌不勝唏噓。

  于志寧見長孫無忌久久不語，忍不住推了推他，「輔機，你在想什麼呢？諸位的提議你覺得如何？」

  面對大家殷切期望的目光，長孫無忌苦笑著搖頭道：「可能要讓大家失望了，陛下已不似以往那樣般信任某了，如果在之前，像科舉考試這樣的朝廷大事，陛下必找某商量，但到目前為止，關於科舉之事陛下對某是隻字未提，顯然對老夫已不再信任…」

  眾人聞言無不駭然，關隴集團能維持如今的地位，全靠長孫無忌從中斡旋，如果長孫無忌聖眷不再，他們關隴集團又該何去何從！

  賀蘭朔面色凝重道：「輔機，怎會如此？陛下之前不是對他無話不談嗎？這麼說不信任就不信任了，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老夫也希望是老夫誤會了，可惜不是，其實陛下對某的不信任，某再很早之前就有所察覺，只是沒想到陛下這一次會表現得如此明顯！」長孫無忌嘆息道。

  「這是為什麼呢？陛下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猜忌輔機你吧？總得有個原因唄！」賀蘭朔沉聲道。

  「無風不起浪，這裡面當然有原因，其實原因還很簡單！」長孫無忌冷聲道。

  「什麼原因？」感覺道長孫無忌的語氣不對，賀蘭朔小心翼翼的問道。

  「為了維護關隴集團的利益惹怒了陛下唄，關隴集團的許多利益都和陛下的利益是相衝突的，要維護關隴集團的利益，必然會損害陛下的利益，陛下覺得某不僅不幫他，還拆他的台，自然便不信任某了唄！」長孫無忌沒好氣道。

  說道這裡，長孫無忌便怒不可遏，老夫為了你們這群自私自利的傢伙，已經得罪了陛下，你們還特麼得寸進尺，想讓老夫去盜取科舉試題，是可忍孰不可忍。

  眾人聞言，恍然大悟，也瞬間察覺到了長孫無忌的不滿。

  陛下打壓關隴集團的企圖，盡人皆知，之前一直有長孫無忌在前面斡旋，他們的損失也都在承受的範圍之內。

  但他們並不知道，長孫無忌為了維持關隴目前的狀況，從中經過了這樣的努力，又花費了怎樣的精力，之前這些他們從未想過，也從未體諒過長孫無忌的難處，甚至時不時還埋怨過長孫無忌。

  埋怨他作為關隴集團的領軍人物，為什麼不積極為關隴集團謀取利益，為什麼不為他們爭取一個前途無量的職位。

  賀蘭朔想到這些，覺得長孫無忌這些年為了維護關隴集團的利益，確實是殫精竭慮，付出得太多太多了，忍不住上前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感激道：「這些年，辛苦輔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