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回家的路

  「不然呢？」黑夜裡，長風吹的她聲音格外冷漠，似乎還帶著嘲諷。

  「有車你不開？」

  「這輛車剛載過你。」陳清允，「你是想害死我嗎？」

  「好吧。」男人終於感覺自己犯蠢，聳了聳肩膀，轉身上了車：「祝你順利，我的女王。」

  陳清允轉身就走。

  

  車子被順利的開進總部，最終在一處爆炸，聲音劇烈，地面都在顫抖。

  剛好打道車打算上的陳清允似乎發現不對勁，回眸看了一眼，眉心微蹙——監控里，這幅畫面反覆回放。

  「她很冷靜。」教她的那個女子滿身裹著紗布，像一頭木乃伊。

  「我覺得沒有問題。」說話的人是總部的人，是死掉那人的同期。

  「而且我去看過她了，她很愧疚，我不認為她是有意的。」

  「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有問題。」女子據理力爭。

  「隨你吧。」男人只覺得無語，「只要你別去打擾她就行，她最近心情很不好。」

  「一個殺手，也會心情不好。」

  「當然了。」男人看著她，「比如你，現在就像個快要炸掉的炸藥包。」

  「……」

  裹著紗布的女子特意來到陳清允的住處，對她進行警告：「我知道你有問題，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陳清允剛睡醒，頭髮亂糟糟的，像個雞窩，聞言露出茫然的表情：「七姐？」

  女人表情一頓。

  陳清允已經恢復冷淡：「你怎麼來了，有事？」

  「無事。」深深看她一眼，女人轉身離開。

  半年後，她死在一場任務中，身中數槍。

  又半年，總部遭人襲擊，受損嚴重，計劃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很多人都在懷疑她。

  陳清允面無表情，不懼懷疑。

  又半年，陳清允二十歲。

  她站在一處高樓，親眼目睹總部炸成一朵蘑菇雲，事後網上炸開，但很快被壓下去。

  「果然是你。」一開始信任她的人眼珠子都氣紅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陳清允回答：「我不想當一條狗，我想當一個人。」

  「我叫陳清允，不叫十六。」

  「多謝你信任我，但我仍舊不喜歡你，再見。」

  總部派人追殺她，人數太多，陳清允一時應接不暇，只好隱姓埋名，將自己隱藏起來。

  終有一日，線索泄露，被人埋伏而死。

  她的一生，短暫而無趣。

  ——

  《如果沒遇見》

  上天終究多有垂憐，她又重來一世。

  陳清允對這個朝代的第一印象是混亂，十分混亂。

  即便有皇帝在位，但官員在其位不謀其政，皇帝昏庸，宗室為了爭奪一個位子鬧得不可開交，下毒，殺人，各種陰謀詭計，每個人手裡都有幾條人命。

  這是怎樣一個亂世。

  但更讓她大開眼界的是家人。

  明明血緣關係親近，卻有如此重的敵意，那幾個姐妹，小小年紀，整個人性子都是扭曲的。

  她觀察了一下，發現主要原因是渣爹。

  這位父親一點責任不負責，只知道睡女人，生孩子，對孩子卻不管不問——哦，還是有管教的，只是對自己放養了。

  天然身份使然，她備受幾個姐妹的針對，姨娘視她為眼中釘，渣爹也不管，甚至還想將她丟的遠遠的。

  「……」陳清允很無語，忽然覺得自己可能也沒有那麼幸運，可能老天不是在優待自己，而是在懲罰自己。

  沒關係，她心冷，不在意這些，所以懲罰不到。

  便宜姐妹要去京郊寺求籤保佑姻緣 非要拉上陳清允。

  「不去。」陳清允躺在椅子上，懶散到不行，聲音漠然。

  「是父親叫你陪我的。」便宜大姐一句話制止了她接下來的所有話，「說如果你不同意，就扣你月錢。」

  陳清允沉默一下：「我也有月錢？」

  這下輪到便宜大姐沉默。

  「你必須去。」便宜二姐嬌蠻任性，說話高高在上。

  陳清允：「理由。」

  大姐道德綁架：「你我姐妹，我要成婚，你不願意祝福我一下嘛？」

  「祝你與姐夫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大姐噎住，求救的看向二姐。

  二姐只好耍出撒潑大招：「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訴姨娘，讓她處罰你。」

  「她哪天不罰我？」陳清允反問。

  這下二姐也沉默。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去？」大姐深感她這塊骨頭難啃，言語上服軟。

  「為什麼非要我去？」陳清允好奇怪，難道又想算計自己了？

  天天算計，她們就不累嗎？

  「你我終究是姐妹，不管內在關係如何，對外，我們都是一家人。」大姐言語暗示。

  陳清允瞭然：「你想拿我做戲成全你好名聲。」

  「你……」大姐氣的鼻子都歪了。

  陳清允卻朝她伸出手：「二十兩？」

  「太多了。」大姐還沒說話，二姐直接否決，「你以為我們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啊！」

  陳清允沉吟片刻：「也算，你娘的風，將我的月銀，都刮到你們手裡。」

  「……」二姐還欲再說，大姐忍無可忍，伸手拉住她，將荷包放她手裡，「這裡只有十兩，剩下的我回頭再給你。」

  「爽快，別忘了就行。」陳清允喜滋滋的收了錢，「不過我會記得提醒你的。」

  大姐氣的轉身就走。

  京郊寺廟，正是三月，桃花使盛開。

  這是一個很好的時節，來這裡的年輕人格外多，尤其是一對對的情侶。

  含蓄一點的，連同姐妹好友一起帶著，不太含蓄的，只帶了丫鬟。

  大姐就比較含蓄，不僅帶上丫鬟，還帶上兩個塑料妹妹。

  她是來見情郎的，情郎是三皇子，長得不錯，一表人才。

  陳清允是個顏控，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三皇子很有禮貌，也對她笑了笑。

  大姐表情一冷，示意二妹將陳清允拉走，可惜她二妹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上人就在眼前，哪裡肯走，假裝沒有聽到大姐的話，靠在三皇子身邊，笑的很甜。

  大姐氣的表情幾乎要扭曲起來。

  嫉妒使人醜陋，陳清允不想多看，悄悄脫身。

  人不好看，景卻是好看的。

  陳清允折了幾根桃花枝，整個人心情都好了起來，遠遠瞧見一顆很適合躺的樹，陳清允提著裙子跑過去，撥開桃枝，卻發現裡面已經躺了一個人。

  似乎覺察到什麼，輕輕睜開眼睛，眼眸清澈如水，氣質溫和清朗，滿身桃花，一瞬讓人想起桃花仙。

  陳清允呼吸一停。

  「你好，我叫陳清允。」桃花樹下，陳清允將手中桃花枝遞過去，「你可以叫我清允，當然，如果你願意叫我清清也沒有關係。」

  「只要你喜歡，都可以。」

  少年遲疑著，遲遲不肯伸手。

  陳清允直接將花塞過去：「我很用心的折的，我覺得你一定會喜歡。」

  蘇墨云：「……」

  蘇墨雲悄悄後退一下。

  陳清允輕輕湊過去：「我覺得你長得很眼熟，你叫什麼名字？」

  「蘇墨雲。」

  「我叫你阿雲好不好，你長得太像我未來老公了。」

  蘇墨云：「……」

  陳清允拔出髮簪，白皙手指若有似無的觸碰著髮簪銳利的一角。

  「……」蘇墨雲目光不動聲色轉開，「好。」

  陳清允瞬間笑開。

  她終於靠岸。

  這一世，並非懲罰，而是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