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留手

  終於意會到妻子的想法，黎川跑著將人叫回來。

  「怎麼了，她感覺不好嗎？」陳清允有些納悶，她沒診錯的話，黎薔現在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接下來只需要安心靜養就好了。

  黎川也說不出來，只是請她進去。

  陳清允只好回去。

  蘇墨雲自然跟上，一手扶著她，免得出現意外。

  黎薔衣服已經穿上了，黎川這次沒有阻攔，仍是多看了蘇墨雲一眼，有點納悶，覺得太子實在是緊張過頭，他們黎府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太子至於這麼警惕嗎？

  

  至於擔心太子妃……想起陳清允面無表情將一根根長針扎入黎薔身體的樣子，黎川心中一陣膽寒，覺得這樣的太子妃完全沒必要要別人為她擔心。

  她一個人，足夠鐵了。

  ——

  扎針的後遺症有點大，黎薔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如同死魚一樣在床上躺著，感覺身上隱隱的抽痛，表情時刻划過痛苦。

  太痛了，感覺比生孩子都痛。

  雖然她並沒有孩子。

  見到陳清允進來，下意識想坐起來，發現自己全身無力，只好繼續癱著。

  「哪裡感覺不對？」陳清允站到床前，一手拎著醫藥箱，表情淡漠，看起來就像一個不沾俗事只鑽研醫術的醫者。

  只有肚子圓滾滾，看上去有點出戲。

  黎薔半響沒說話。

  本來感覺有一肚子話想說，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人，真見到人了，又發現沒有什麼話能說。

  「……？？」陳清允挑眉，疑惑的看著她。

  黎薔只好開口：「多謝你今日救我。」

  因喉嚨受傷，說話尤其艱難，吐字並不清楚，但陳清允仍懂了她的意思。

  「不必謝。」陳清允點點頭，直言道，「我拿了好處的。」而且黎府相當大方，直接給了五十兩銀子，兩個圓滾滾胖乎乎的銀元寶，別提多可愛了

  只能說不愧是戶部尚書，就是有錢。

  「……」看到她一臉的理所當然，黎薔忽然語塞。

  「還有事嗎？」陳清允已經發覺她身體沒有異樣，仍舊溫和禮貌的問了一句。

  黎薔搖搖頭，又點點頭。

  陳清允只好沉默的等著。

  片刻，沒等來一句話，表情逐漸疑惑，眼神有些冷漠。

  似乎有危險盤旋在身側，黎薔立刻有點慫了，連忙表示自己沒事了，她可以走了。

  陳清允點點頭，轉身出去。

  黎薔鬆了口氣，眼神卻愈發凝重。

  「對不起。」在陳清允將要出臥室門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沙啞的聲音。

  這次倒是格外的清晰。

  陳清允定住步子。

  想了想，轉身對黎薔道：「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

  頓了頓：「反正你現在也已經遭到報應了。」

  黎薔：「……」

  如果沒有最後一句話，她會更感激的，現在只有滿腹的一言難盡。

  但詭異的，鬆了口氣，像是壓在心口的大石終於落下。

  房內重歸寂靜。

  黎薔閉上眼睛，呼吸微弱，沒看到床外黎川詭異的眼神。

  將帳子輕手放下，黎川輕腳走出去。

  陳清允還未走，被黎家大夫人拉著感謝，還想留客。

  陳清允不太適應這種交際，也不好直接冷臉表示自己不樂意，只好露出溫和無害卻疏離的笑容，試圖讓黎家大夫人知難而退。

  但她好像看不懂臉色，拉著人就不想鬆手，十分殷勤。

  陳清允有點心累。

  蘇墨雲看的心中一樂，難得看到她如此糾結頹廢的樣子，忍不住多等了片刻，終究不忍她難受，打算開口阻止。

  一道聲音先他一步：「大嫂。」

  黎川走過來：「大嫂，你幫我安排人煮個潤喉的湯好不好，剛才薔兒說了幾句話，喉嚨有點痛。」

  黎大嫂向來不會拒絕他，即便遺憾，仍舊招手讓人去傳話。

  黎川趁機將陳清允帶出去。

  府外的空氣都乾淨起來，陳清允鬆了口氣，剛想拜別，就對上一張充滿糾結心事的臉。

  「……？」

  黎川是個相當不會隱藏心事的人，也不喜歡隱藏，心中有疑問，當即就問出來：「薔兒是不是做了對不起太子妃的事情？」

  「怎麼這樣問？」陳清允挑眉。

  黎川道：「有這種感覺。」

  他給出證據：「雖然她沒有說，但最近兩個月，她都沒有出過門，嘴上也沒有再提過太子妃的名字。」

  「之前我就覺得不對勁，只是沒有深想，以為是天氣冷她不想出門，直到方才……」

  「我看她一臉愧疚，像是做了對不起太子妃的事情。」

  「你倒是敏銳。」陳清允贊了一句，卻是搖搖頭，「不過你誤會了，她並沒有做什麼。」

  反正也沒有做成。

  「至於愧疚……」陳清允一笑，「你可能看錯了吧。」

  「反正我不覺得事情有什麼值得惦記的，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你讓她好好養傷就好了，近來不要多說話，注意飲食，務必將喉嚨養好，否則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不注意保養的話，不僅好的慢，估計之後即便好了，也會比尋常人喉嚨脆弱許多，很容易引發一些病症，譬如喉嚨腫痛，中耳炎之類的，尤其磨人。

  「我知道了。」見她不欲多說，黎川猶豫一下，還是沒有多問，目送馬車遠去。

  轉身回去，卻沒有進臥室去看黎薔，而是拐了彎，去了廚房附近。

  黎大嫂也在此，以為他是來催湯藥的，剛想吐槽不要這麼急切，就見他推開了柴房的門。

  「……」好吧，黎大嫂轉身離開。

  柴房裡除了一屋子被放的整齊的柴火，只關著一個人。

  小易雙手雙腳都被綁住，身上也被捆了，五花大綁，被丟在一個角落，往那一躺，看上去毫無生機，猶如一攤死魚。

  黎川走過去，刻意點重腳步聲。

  小易本來沒在意，以為是有人來拿柴火，直到感覺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到身邊，這才睜開眼睛。

  看來是來找自己的。

  「是你。」小易表情冷漠，即便是躺著，身形狼狽，表情眼神仍舊睥睨桀驁。

  黎川看著他，半響沒說話，眼神純淨認真，似乎在打量他的面容。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即便是在角落，也能將他面容看的一清二楚。

  黎川看了又看，仍舊不覺得那張普通平凡還有點顯老的臉上，有什麼值得琢磨的點。

  黎川蹲下身子：「你照顧黎薔一向盡心，我以為你是個很忠心的，從未對你設過防備。」

  「那是你蠢，又瞎，什麼都看不出來。」小易嗤笑一聲，似乎不屑。

  「我是不太聰明。」黎川聲音溫和，並沒有否認，「到現在，我都沒弄清，你為什麼要傷害黎薔。」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力道很大，我看過她的傷口，能感覺出來你當時並未怎麼留情，所以她傷勢格外嚴重。」

  「喉骨受傷，喉嚨更加嚴重，你知道嗎？這次如果不仔細認真保養，她以後可能就不能說話了。」

  小易眸子一顫，別過臉去：「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還真有。

  頓了頓，冷硬的補充一句：「她倒是命大，竟然還活了下來。」

  「不是命大，是你留手了。」黎川看著他，純淨的眼裡沒有一絲怒意，只有意味不明的探究與好奇之色。

  黎薔，小易，太子妃，到底有什麼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