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所謂賢婦

  「你……」蘇墨雲表情難以描述。

  陳清允含笑溫柔的看著他。

  

  蘇墨雲話說的很艱難：「真要將他帶回來嗎？」

  「你說呢？」一手摸著他的臉，而後慢慢捧住，陳清允神色仍舊溫柔，身後便是日光，她整個人也像是在發光。

  蘇墨雲卻注意不到這點了。

  「我知道了。」他輕輕點頭，想要站起來，最終還是難以說服自己。

  「太晚了。」他靜靜看著陳清允，說，「這個時候把他叫過來，會被人誤會的。」

  陳清允很好說話：「那就明天吧，我不急。」

  蘇墨雲沒說話，面色有些難看的站了起來，站在她面前，這時候不像一隻乖順的狗狗，倒像是從黑夜裡出來的怪物，滿身漆黑，身上也像冒著黑氣那種。

  弓著身子，高大的身子看起來有些魁梧，幾乎將身材嬌小的女子整個擠壓在榻上，她後面便是緊閉的窗戶，氣氛看上去有種難言的窒息，逼仄感。

  似乎下一刻就會擇人而噬。

  然而身處其中的女子卻像是感受不到任何壓力那樣，仍舊笑眯眯的，腳丫子甚至還在悠閒的晃蕩著，看起來輕鬆而愉悅。

  蘇墨云：「一定要如此嗎？」

  陳清允回以微笑，語氣十分無辜：「這不是你提議的嗎，為什麼要問我？」

  蘇墨雲不悅的抿唇，整個人像是處在一個極其糟糕的環境裡，讓他情緒很糟糕，卻要耐著性子讓自己平靜下來，眉宇間偶爾會閃過幾絲不耐與不悅。

  確實是他先提起的，但他不是在提議，只是提一下，順便激一下，並沒有想她真的會答應。

  甚至還答應的如此輕快，像是蓄謀已久。

  眸中漫上委屈，蘇墨雲控訴的看著她，即便身形高大，這時候也顯得可憐巴巴。

  陳清允早就心軟了，甚至覺得他就要鬆口了，於是笑的更加溫柔，在心裡給對方搭好了台階。

  如果他鬆口，那一定要抱抱他，親親他，陳清允想，畢竟他看起來太可愛了。

  蘇墨雲開口了：「謝韻之，不行。」

  陳清允一瞬笑起來，笑容很是燦爛。

  這笑容落入蘇墨雲眼裡卻是另外一種意思，強忍著讓自己不去羨慕嫉妒，壓下胸口的酸澀感，他別過頭去，悶聲道，「但我可以叫別的人過來。」

  「天下人那麼多，總有比謝韻之還好看的，而且謝韻之其實長得很普通，不值得你多看一眼。」

  陳清允笑容逐漸消失。

  「這樣嗎？」她咬牙。

  「當然。」以為她在質疑自己，為謝韻之開脫，蘇墨雲不爽的抬高聲音，開始列數謝韻之的缺點，「他只是長得和諧，其實五官並不算好看，眼睛太大，眉毛太濃，皮膚也不好，看上去很粗糙。」

  「……」

  陳清允已經不想說話。

  蘇墨云：「我知道京城有家青樓里的頭牌長得很不錯，雖然一身胭脂水粉氣，但仔細養養，還是能看的。」

  陳清允不說話。

  蘇墨云：「他有個弟弟也不錯，比他更嫩一些，除了看上去顯得小，沒什麼缺點。」

  屁，簡直全身都是缺點。

  陳清允：「哦。」

  蘇墨雲看著他：「我明天讓他們入宮？」

  陳清允答應的輕快：「好啊。」

  「……」沉默一下，蘇墨雲再度提起話頭子，「你一向喜歡美人，又喜歡有新鮮感的，單是這兩個肯定不夠，需要多招來一點，每天看一個，也不至於厭煩了。」

  陳清允嘴角一抽。

  「皇上的日子恐怕也沒我過的奢靡。」陳清允服氣了。

  蘇墨云：「只要你喜歡就好。」

  「我喜歡什麼你都會做嗎？」

  「當然。」蘇墨雲回答的毫不猶豫。

  「那我喜歡什麼？」陳清允問他。

  「美人。」蘇墨雲再度回答的毫不猶豫。

  陳清允卻搖頭：「每個人都喜歡美人，這沒什麼特別的。」

  「只有你喜歡而已。」

  陳清允定定看著他：「你也喜歡。」

  蘇墨雲下意識想反駁，陳清允卻伸手堵住他的嘴，她實在不想再聽到什麼糟心的話語了：「打個賭吧，其實你也很喜歡美人。」

  蘇墨雲蹙眉，剛想說話，就見對方沖自己一笑，說：「先別急著反駁。」

  「事實總想要論證才能得到證實，你現在不承認，過幾天就會知道答案。」

  說著收回手，自覺這事已經完畢，對蘇墨雲揮揮手，「好了，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蘇墨雲欲言又止。

  「不是說我喜歡什麼，你都會去做嗎？」陳清允，「我現在就不想見到你。」

  蘇墨雲只好退出去。

  「幫我叫橫風……不，」陳清允改口，「叫青落過來，謝謝。」

  蘇墨雲已經走到一側，回身道，「我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

  陳清允卻眨眨眼睛，一副茫然的樣子：「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自然是夫妻，蘇墨雲下意識想回答，不知何故卻沒有張口。

  腦子裡不知道閃過什麼，他沉聲道：「我會是你最需要的人。」

  陳清允笑了，輕快說：「我也這麼覺得。」

  蘇墨雲心裡忽然炸起煙花。

  陳清允繼續輕快：「畢竟每一個風流的人可能不會有一個偏信的娘親，但絕對會有一個聽之任之，積極為丈夫後宅處理關係的賢婦。」

  陳清允：「古往今來，小妾很多的人要么正房被架空了，要麼對方是個賢婦，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你好像是後者呢。」

  「蘇墨雲，你可真是個『賢婦』。」

  蘇墨雲表情裂開了。

  ——

  沒多久青落便進來，罕見的沒有端著吃食，而是一臉緊張。

  「主子，您跟太子吵架了？！」

  陳清允一臉若無其事：「沒有啊，我們相處的很好的。」

  相敬如賓呢。

  青落不信：「真的嗎？可我感覺太子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將我碎屍萬段，就是那種一點點碾碎骨頭，特別殘忍那種。」

  陳清允『哦』了一聲說：「可能是因為你長得不符合他審美吧，他一向喜歡美人的。」

  「他還有這種毛病？」青落很茫然，摸了摸臉，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毛骨悚然。

  陳清允笑眯眯說：「有啊，一直都有。」

  又問道：「你想不想治好他這個毛病？」

  「怎麼治？」青落已經完全忘記來時被叮囑過的話。

  「很簡單，按我說的做就行。」

  ——

  一張張面具戴在臉上，第二日開始，整個東宮的人都換了一張臉。

  排除陌生感之外，這些臉沒什麼相似之處，唯一相似的點只有——同樣的丑。

  千奇百怪的丑，看一眼都能令人心肌梗塞那種。

  所謂漂亮的人千篇一律，醜陋的人一向清奇，蘇墨雲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醜人。

  早起開門一瞬間直直對上一張醜臉，他心跳都漏了一拍——被嚇的。

  對方操著他熟悉的聲音跟他問好：「主子。」

  橫風的聲音。

  蘇墨雲別開視線：「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橫風表情幽怨，還不都是因為你家那位寶貝。

  收斂情緒，對蘇墨雲燦爛一笑：「接到一個新任務，需要先鍛鍊鍛鍊。」

  一張丑的不能讓人直視的臉忽然笑起來……蘇墨雲後退一步。

  「你……」根本沒有探究他接了什麼任務的想法，蘇墨雲當即勒令人離開，離自己遠一點。

  「沒恢復之前，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蘇墨雲態度十分冷漠，甚至想將人踹出去。

  橫風：「好嘞！我這就去找太陽換班。」

  片刻後，又一個人頂著一張陌生的醜臉走了過來：「殿下。」

  逐日手裡端著洗漱的東西。

  「……」蘇墨雲緩緩退出去，將門關上，徹底隔絕視線。

  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