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三秦古道帝王怒

  靳修差不多將商雪羨居住的屋舍翻了一個頂朝天，最後發現床榻下面只填埋了一半的半成品地道。

  從那鬆土的跡象來看，應該就是近一個月內挖的臨時地道，深淺長寬只能容得下一個人。

  「去，將這個院落里暫居的宮娥們叫來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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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雪羨和王枕並不知道，他們天衣無縫的計劃會隨著靳修的發瘋而被其抽絲剝繭，也不知道危險正在不斷地靠近他們。

  從北魏的皇覺寺出發，大概走了半個多月才趕至三秦古道的周圍，只是本著小心謹慎的心思他們並未直接進入三秦古道。

  反而尋了一個院落暫作休整，準備和此處接應的人碰頭。

  兩天後，一個身著蓑衣，頭戴斗笠的男子出現在院落前，焦急地叩響了大門。

  守在門口的人忙忙將其迎進去帶到王枕面前，卻見那蓑衣人噗通易守難攻跪倒，聲音裡面帶著膽寒與畏懼。

  「大公子，三秦古道埋伏的人，除了屬下所有人都死了。」

  「怎麼回兒事？」

  神色冷靜自持的王枕眸色盡變，他在三秦古道的外圍安置了不少接應的人，這人更是他特意安排的後手。

  「屬下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三秦古道的動向，今日和他們接頭的似乎卻發現所有人被斬殺。」

  蓑衣人將頭顱壓得更低，身子匍匐像是要匍匐在地面。

  「他們的頭顱被擺在三秦古道的路口，身體全部餵了密林深處的豺狼虎豹。」

  他也是經歷過生死的人，可是看到那一幕的時候他的心還是止不住犯噁心，那都是他朝夕相處的袍澤，可如今卻死的這樣悽慘。

  這一次，商雪羨原本一直耷拉著的腦袋猛地抬起，不可置信地望著蓑衣人。

  「誰殺的？」

  「黑甲衛。」

  『黑甲衛』三個字抹掉了商雪羨所有的希望，她知道她南逃的消息已經被靳修發現了。

  她從未想過一輩子瞞著此事，可怎麼會這麼快就暴露呢？

  王枕瞧著她驟變的容色輕聲安撫了兩句，命人安排蓑衣人安置好，這才指著三秦古道的地圖對她講。

  「靳修本可以瓮中捉鱉，可是他卻提前暴露了自己的意圖，這或許是我們的機會。」

  若是靳修再忍耐一番，等到他們齊至再動手，必然會一勞永逸，可是他卻提前破壞了這樣的局勢。

  商雪羨在靳修身邊日久，知他心思難測，此次之所以將自己的意圖暴露，明顯對此次行事有著十足的把握。

  「他怕是已經猜出我們退無可退，必須得冒險進入三秦古道，而那些頭顱就是他的自信。」

  聽出她言辭中的頹喪之意，王枕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頭：「這世上本就沒有一帆風順的路，我會將你帶回南陳。」

  「我擔心你，枕哥哥。」

  商雪羨這話說得不假，憑著靳修的狠辣和他對王枕的憎恨，斷然不可能輕輕鬆鬆放他過關。

  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憂！

  「我們本就是夫妻，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一起。」

  他瞧出商雪羨眸中的退怯之意，明顯是想讓自己從此事中摘出去，一人獨自面對接下來的事情。

  可他是一個男人，絕對不會苟著生。

  商雪羨本想再勸兩句，可瞧著他眼底的不容置疑終歸將所有的擔憂都咽在腹中。

  ——正如他所說，左不過就是一個死而已。

  王枕快速集結人手，準備從別的地方突破，三秦古道周圍也有不少奇險的地方，指不定可以走出靳修的圍困。

  只要踏上了南陳的土地，那邊自然會有人接應。

  深夜，商雪羨和王枕在一眾護衛的保護下從左翼的方向不斷朝著三秦古道逼近，這條路險峻難走，平時很少有少有人煙，可今日去有十餘人慢慢前行。

  他們準備繞過黑甲衛的圍困，偷悄悄從三秦古道衝出去。

  這樣的應對之法可以說兇險無比，然而他們沒有任何的後路，生死一搏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痛嗎？」

  縱使王枕一直護著，可商雪羨的雙手已經充滿了血泡，那是攀登時不可避免留下的痕跡。

  「不痛。」

  「我記得你以前，手上破皮都要傷心很久。」

  他看著她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奶娃娃一步步長成了妙齡女郎，看著她從天真無邪變得溫婉內斂，又眼睜睜瞅著她從溫婉內斂變得刀槍不入。

  他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可對於她來說，應當是不幸的。

  「你也說了，那都是以前了。」

  商雪羨想起昔日的場景，唇角也勾起了一絲笑意，那個時候她是真的嬌氣，可當自己的父親逼迫著自己偷偷練習舞曲時，她已經受過無數次跌傷。

  「翻過這座峭壁，我們就抵達三秦古道的入口了，到時候那裡一定布滿了黑甲衛。」

  「嗯。」

  「不過你也別擔心，我已經將消息遞給了北涼城，那邊會有人接應我們。」

  「接應的人是誰？」

  「……昭陽公主。」

  王枕也是一個聰穎的主，他明顯感覺到商雪羨對昭陽似乎存著極大的不喜，可如今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只要能將她帶回南陳，這點委屈在他的承受範圍內。

  「南陳皇室為何會全力以赴？」

  這一路走過來，雖然王家的隱衛占據了很大的比例，可也有南陳皇室的影子。

  她搞不明白，南陳皇室為何要盡心盡力地救自己出去，難道靳修所說的話都是他的臆斷？

  「我答應和南陳皇室聯姻，自從王家和南陳皇室綁在一起，斷絕內部的矛盾。」

  南陳皇室這二十來年，被世家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們急需要有破局的人出現。

  王枕和昭陽公主的聯姻便在此列。

  「昭陽公主願意嗎？」

  「她是一個將自己的一生獻給南陳皇室的女子，南陳宗室的想法就是她的做法，她不會推辭。」

  就如同她當年為了兵權答應嫁給平西侯的次子一般，她的心中南陳皇室的未來遠遠超過其他。

  「靳修曾經同我說過，他說昭陽公主和枕哥哥曾經情投意合。」

  兩個人抵著山洞圍在篝火旁，那清脆的聲音帶來的是忽然停滯的靜謐，就連洞口吹來的風似乎都變得悄無聲息。

  「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自然不信，所以我才想聽枕哥哥親口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覺得自己已經打磨出了堅強的心，不管這背後的真相是什麼，她都能坦然接受。

  當然，接受不代表著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