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 報仇雪恨(中)

  過有一個時辰，一番打坐調息後，恢復精力的眾人不約而同來到了堂廳上，在僕人奉茶之際，只見一名箭衛領著一男一女，從前院行進，卻是趙匡義與苗珂雪。

  原來待蕭慕雲等人離開郡主府有半柱香功夫，一心想隨行營救常青青的苗珂雪，卻是與趙匡義一同引馬暗中追隨。那青娥阻止不住，又唯恐二人跟蹤不上蕭慕雲一眾，在途中有所閃失，便是尋裴管事相幫。

  裴管事無奈之下，只得遣上一名知曉江寧府客棧所在的箭衛，策馬追上趙、苗二人，為二人領路來到了江寧府。

  見到二人到來，嚴秋、宮少文大是欣喜，常山與蕭慕雲、林婉真卻為心頭苦笑，但知二人是為牽心常青青安危才會如此行事，常山也未出言責怪。

  到了戌時，離開別院有三個時辰的朱管事方為回來，蕭慕雲急是詢道：「可是探出了線索？」

  朱管事點頭道：「柳賊煉丹必是要有丹砂，老朽便從此處入手，向城中幾家藥鋪查詢，終是在『仁惠堂』藥鋪尋到的一條線索。這近年來，太子府上的一位張姓下人，每月朔日都會到此藥鋪購置丹砂……」

  眾人聞言心頭一驚，但想太子府當是守衛森嚴，柳宮文若使藏身其中，卻是不易對付。蕭慕雲眉頭一皺，「這南唐太子是誰？其府邸在何處？」

  「南唐為大周打敗之後，李景遂力辭皇太弟封號，李璟便是立了原先的燕王李弘翼為太子，其府邸是在江寧府衙東側不遠之處。」

  常山言道：「那管事可有辦法打聽到太子府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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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待朱管事作答，蕭慕雲言道：「待我今晚夜深之時尋去查探……」

  朱管事搖了搖頭，「若使柳賊是投靠南唐太子，但想此下非在太子府邸之中煉製丹藥。」

  「為何？」蕭慕雲疑道。

  「通寶閣未為解散之時，宮中有一宦官與老朽相熟，此人甚為貪財，從那藥坊掌柜口中獲悉消息之後，老朽便是尋了這宦官，與他一點好處，打聽是何人在太子府中煉製丹藥，卻為得知了一件事情。」

  「南唐國主李璟篤信佛門，對于丹道之術甚為不喜。在三個月前，他知悉李弘翼使人在府中煉製丹藥，大為震怒，將李弘翼斥責一番，勒令他將煉丹之人逐去……」

  「哦？！又那李弘翼可是遵了李璟的旨意？」

  「李弘翼受責之後，是為將府中煉丹之人遣走。但那張姓下人此時依為去藥鋪購買丹砂……老朽斷他對李璟是為陽奉陰違，定是另在他處秘密置了別院，讓煉丹之人容身其中。」

  「而明日便為五月初一，想那張姓下人會現身『仁惠堂』置買丹砂，老朽明日使人暗中跟蹤，想是會探出那別院所在。」

  ……

  翌日未時，在堂上等候消息的眾人，便見一名箭衛疾行而進，朱管事眼神一亮，「可為探出了張姓之人的去向所在？」

  那箭衛躬身言道：「那張姓之人帶有六名隨從，到藥鋪取了丹砂之後，乘坐馬車到了南郭聚寶山的一處莊院之中。」

  「在聚寶山？」朱管事略有驚訝，言道：「可是查看了莊院周邊地形？」

  「回管事，那莊院建於聚寶山北面山下，周邊多為林木，環境甚為幽靜，與東、北兩向人家皆有兩里之距，西側里余之處是為戶部侍郎韓熙載的府邸。」

  朱管事點了點頭，示意那箭衛退下之後，言道：「李弘翼其人勇毅果敢，在軍中大有威望，他當日與皇太弟爭皇儲之位，身邊想是養了不少軍中供奉。」

  「在唯恐陽奉陰違之舉為李璟所知，必是會使一些高手守在那莊院，若想知曉院內的布局情況，卻須暗中潛入查探方可。」

  「而柳賊修為不凡，一旦靠近恐是會被他發覺。老朽但想待計先生趕來之後，請他前去打探，蕭姑娘意下如何？」

  此下有了線索，蕭慕雲心頭恨不得立馬尋去聚寶山查探究竟，聞言搖了搖頭，「即使計先生前去查探，也是不能盡知其中看護之人身手的高低，唯是要拿下其中的守衛打聽才是，才好定下應對之策。」

  「那老朽就安排箭衛留意莊院進出之人，伺機尋個落單之人拿下查問。」

  蕭慕雲點了點頭，略一遲疑，言道：「此下江寧府箭衛有多少？他們身手如何？」

  「江寧府的箭衛本有一眾好手，可惜通寶閣解散之後，一部分去了大周神虎營，一部分回了靈秀山莊，此下隨老朽身側只有三十六人。」

  「其中唯有陳執事是歸真境修為，其餘人等只為固元境、練氣境。不過他們的箭術倒是精湛，若使行事，但可發揮大的作用。」

  江寧府商賈雲集，通寶閣解散之後，便在城內外經營有三家客棧，留有的箭衛有近四十人之多。

  此時一位風塵僕僕、年過四旬的男子行進院井，朱管事見狀便為起身相迎，「何老弟怎麼親自前來？可是見到了計先生？」

  原來這漢子是為負責池州客棧經營的何管事。

  何管事目光掃過眾人，反是向朱管事問道：「少主可是在江寧府？哪位是蕭姑娘？」

  洛逍遙被智苦擄去之事，朱管事本也是不知，直至洛逍遙被智苦帶出海後，楚南風唯恐智苦使計又返回中土，才是讓方元通知原先九大分閣的管事知道，以便留意智苦行蹤，而何管事職權低下，卻是不知洛逍遙被擄走之事。

  而出於對計經海的尊重，朱管事在另附了一封傳信上，特意要求何管事親自將信件送去。但想他不認識蕭慕雲，便在信中稱是洛逍遙要尋計經海，卻是讓何管事以為洛逍遙來到了江寧府。

  朱管事方待作答，蕭慕雲已為站起身子，拱手作禮，「小女子蕭慕雲見過何管事，師兄他身在開封，未為前來江寧府。」

  何管事臉顯失望之下，拱手回禮，「向前輩吩咐蕭姑娘稍安勿燥，說是不日便讓沈連城沈先生前來。」

  「哦？！」朱管事頓為一愕，與大為驚訝的蕭慕雲互視一眼後，言道：「這是如何回事？計先生不在九華山嗎？」

  「何某尋到了九華山『芙蓉山莊』，接待何某的是向嘯天向前輩，說是計先生此下正閉關破境。」

  蕭慕雲卻是未料到計經海會在此時閉關踏入元嬰境，聞言心下一時苦笑，

  「向前輩當時向何某打聽少主尋計先生是為何事，何某不知信中內容，心恐誤了大事，就將傳信給了向前輩。」

  「向前輩打開閱看之後，臉上大有驚訝之色，沉吟許久，卻是與何某打聽起江寧府別院的所在，何某一時驚疑，卻也不敢相瞞，便是將別院所在告知與他。」

  蕭慕雲只是在信中言稱遇上了抱丹大成修為的仇家，請計經海前來江寧府相助。而對於洛逍遙為智苦擄劫，以及楚南風、穆道承所行之事，向嘯天、計經海是為毫不知情。

  但想元嬰身手的楚南風、穆道承未為出手，而是求助於計經海，任誰都會詫異不已，蕭慕雲心知向嘯天驚訝的原因，一時暗自苦笑。

  「向前輩問完別院所在之後，便是讓何某回去傳信與蕭姑娘，說是五日之內定會讓沈先生前來江寧府。」

  「朱管事說是少主要尋計先生，向前輩又讓傳信與蕭姑娘，何某一時驚疑，便是來了江寧府。」

  聽得何管事講完經過之後，蕭慕雲望向朱管事，疑道：「沈連城不是在江寧府嗎？他是為南唐軍中供奉，屆時如何肯出手相助？」

  她傳信之時，還未知柳宮文藏身之處，此下但想柳宮文若是投靠在李弘翼身邊，沈連城知道之後，未必會為了自己而得罪太子身份的李弘翼。

  誰知朱管事卻為哈哈一笑，「若使沈連城前來，更是大有幫助……」

  「這是為何？」蕭慕雲此下更是驚訝。

  朱管事笑道：「蕭姑娘有所不知，沈連城本是隨護神武軍指揮使劉彥貞身側，在劉彥貞戰死之後，他就跟隨了皇太弟李景遂。」

  「李景遂去年中毒身亡，聽聞就是李弘翼使人下毒。而沈連城在李景遂身死之後，卻是與顧言春二人辭了供奉身份，攜同家小歸隱村野了。」

  「啊？！」這一點卻是蕭慕雲萬萬沒有想到，「朱管事是說……沈連城實則是與李弘翼有弒主之仇？」

  「沈連城是否對李弘翼心懷弒主之恨，老朽不敢斷言，但想他絕對不會相幫李弘翼行事。而他雖辭了軍中供奉身份，於江寧府的人脈依在，此番前來，若使讓他打聽聚寶山莊院人馬的身手，卻是為容易之事，」

  此時何管事接言道：「可是需要人手助力？何某趕回池州調集箭衛前來。」

  「池州只有六七名箭衛，調來倒無濟於事，不過何老弟卻是要留下相助了。」

  何管事哈哈一笑，「蕭姑娘是少主師妹，何某能為蕭姑娘效力，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這何管事已是神念小成身手，此下但須人手相助，蕭慕雲不敢托大，自也未拒絕，聞言便是行禮言謝。

  ……

  五月初四辰時，坐在廂房圓桌邊上用早膳的蕭慕雲與林婉真，但見常山一臉駭然的闖了進來，將手中的一張紙條遞到面前，「青龍山有變，明無大師重傷……」

  蕭、林二人心頭狂震，未將常山將話講完，蕭慕雲站起身子，接過紙條一看：明無大師重傷，穆先生失蹤，孟小虎。

  「怎生如此、怎生如此……」蕭慕雲此下但如五雷轟頂，手中的紙條飄落之際，身形一晃，雙腳一軟，竟是站立不住。林婉真大吃一驚，伸手扶住幾欲跌倒的蕭慕雲，望向常山，「這、這怎麼可能？」

  此時隨後趕來的朱管事撿起紙條一看，心頭頓是大震。

  這裝有書信的小竹筒外面刻有常山名字，意為指定送與常山查閱，朱管事自然不敢隨意打開，待見常山看後臉色驟變，疾闖後院而去，驚疑之下也自跟隨而來。

  他與常山一樣，皆是不知佛劫之事，只知道智苦是要破壞大周龍脈國運，而楚南風等人守護青龍山是為保護龍脈。但知明無、穆道承是為當世頂尖高手，此下竟然一個重傷，一個失蹤，朱管事一時間自是驚呆無語。

  一陣沉寂之中，突聽蕭慕雲言道：「朱管事，你去調集人馬，今晚準備行事……」

  蕭慕雲但知穆道承與明無行事穩重，絕不會輕易分頭行事，而以他二人聯手之力，天底下唯智苦一人才能抗衡，心中已是猜出楚南風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而對於殺父仇人柳宮文自是不能放過，常青青也是不能不救，心急如焚想趕回開封的蕭慕雲，便是要提前動手。

  朱管事驚魂未定，又聽蕭慕雲如此安排，頓然又為一驚，「此下未為確認柳賊是否身在莊院，又不知其中人手布置情況……」

  這兩三日，朱管事也有安排箭衛暗中留意莊院進岀之人，以圖伺機拿下落單之人打聽莊內情況。誰知幾日之中唯見購買丹砂的張姓漢子進出，且每次身邊皆有六名僕從隨行，卻是無從下手。

  「李璟不喜丹道之術，朝堂之中也唯有李弘翼敢陽奉陰違，柳賊當是投靠李弘翼無疑，他定是藏身聚寶山的莊院之中。」

  蕭慕雲言道：「而不管柳賊用什麼手段取信於李弘翼，但在李弘翼眼中，他終只是走狗之輩，李弘翼絕無可能將隨護自身的高手，遣去莊中與他為用，但想那莊院至多有一兩位神念境身手之人……」

  朱管事雖知蕭慕雲所言有理，但想柳宮文身手不凡，卻是不易對付，聞言便道：「柳賊是抱丹大成修為，我等無一是其對手，沈連城不日便是趕來，蕭姑娘且是忍耐一兩日……」

  「柳賊以丹藥相輔，武學才得以提升，其氣機雖強，但後勁難繼，以我與師妹之力未必不能與之一戰。兩位管事是為神念境，客棧的陳執事與常師叔，嚴師弟他們又是歸真境身手，加上一眾箭衛，應不會弱於那莊院的護衛。」

  朱管事眉頭一皺，「縱使如此，我等短時間內也不能輕易得手，而聚寶山與南門相距甚近，屆時守兵定是會聞訊趕去……」

  蕭慕雲張口欲答之際，突是一嘆，轉而望向林婉真，相互點了點頭，卻是取上兵刃，一同行出廂房。

  朱管事心頭一驚，「蕭姑娘、林姑娘這是何去？」

  蕭慕雲身形一頓，「去聚寶山查看一下地形，以備今晚行事進退……」

  蕭慕雲已是決意晚上行事，但見朱管事苦苦勸阻，卻是生了自己去打探地形的心思。

  朱管事但見她心意已決，心下一嘆，言道：「此事交由老朽去辦，兩位姑娘且在院中等候便可。」

  ……

  酉時，回到別院的朱管事，讓箭衛抬了一張方桌置於廳堂中間，將手中的一張繪圖鋪上，目光掃過圍攏過來的眾人，指著圖紙言道：「這莊院後園西側有一座木屋，木屋兩側前後站值有四名莊丁，據這兩日伏在聚寶山上查看的箭衛所言，每日用膳之時，有僕人提著食盒進出，卻是未見屋中之人出來……」

  常山心念一動，「莫非是青青關押在此屋？」

  「此屋應是煉丹房。昨日箭衛曾見有莊丁進屋抬出一竹筐的物件，到了聚寶山下倒掉，箭衛偷偷上前查看，是為煉丹燃物的灰燼。」

  朱管事言語一頓，望向蕭慕雲，「這三日之中，暗中查看的箭衛，皆未見到模樣如蕭姑娘所描述的柳賊，老朽猜想他應是在此屋中煉丹。蕭姑娘與林姑娘屆時可從西側院牆潛入，老朽另著四名善射的箭衛從旁側應……」

  蕭慕雲與林婉真互視一眼，點了點頭。

  「後園正屋有三間廂房，前後守有八名莊丁，而每日用膳之時但如西側木屋一般，唯有僕人提食盒進出中間廂房，也未見房中所住之人出來。老朽認為，此屋才是囚禁青青郡主所在。」

  「而左右兩邊廂房住有兩名及冠年齡的男子，以他們年齡來斷，修為至多是歸真境，屆時宮、嚴兩位公子當可對付此二人，趙公子、苗姑娘可帶六名箭衛，廝殺前後站值的莊丁，以及救出青青郡主。」

  朱管事望著趙匡義言道：「一旦郡主得救，不管院內情況如何，當從速帶上郡主，到莊院東側百餘丈處的林道上，那裡有備好馬車的箭衛相候，帶你們離開。」

  趙匡義、苗珂雪等人聞言互視一眼，齊聲應道：「我等謹遵管事安排。」

  「中庭、前院的人手大約有三四十人，其中有三位年約五旬上下的漢子，看似頭目身份，雖無法斷出他們的修為如何，但想應如蕭姑娘所言，至多是神念境修為。」

  「屆時由常大人、陳執事聯手對抗其中一人，另兩位由老朽與何管事來對付，其餘的莊丁就由箭衛來對付。」

  常山點了點頭，「那朱管事準備何時動手？」

  「子時。」朱管事望向蕭慕雲，「蕭姑娘意下如何？」

  「好，就依朱管事安排，我等亥時前去聚寶山上潛伏，子時一到，即刻行事。」

  ……

  蕭慕雲等人在朱管事的引領下，從聚寶山西側而上，來到東北側一處近十丈高的山坡林中。

  蕭慕雲舉目下望，但見山坡底下六七十丈之遠有一莊院，院內中庭的正廳燈火光亮，隱約可見廳廊前站有莊丁。

  抬頭望了一眼夜色，對著身側的朱管事言道：「此下已近幾時，中庭廳中燈火通明，但想廳中之人不會早作休息。不過如此也好，若使柳賊身在後院，借他們的言語聲遮掩，以我的身手潛入，料柳賊也察覺不到……」

  「蕭姑娘的意思？」

  「此時能在廳上就坐之人，想是朱管事所言的那三個頭目人物，我先去窺探一下，查出他們的身手，也好安心讓常師叔與戰。」

  蕭慕雲雖料定李弘翼不會讓抱丹境人物守在此院，卻也擔心那三人皆是神念大成修為，屆時常山、陳執事二人合力，也未必會是對手。

  常山是洛逍遙師叔，朱管事自也擔心他的安危，但想蕭慕雲所言有理，便為點頭應允。

  「蕭姐姐，赤色是『歸元丹』，可解『神風散』之毒，綠色是『百草丹』，可解蛇蠍之類的巨毒……」此時苗珂雪遞出兩粒丹丸。

  蕭慕雲接過丹丸，對著苗珂雪點頭一笑，身形一閃，縱岀林間向莊院而去。

  幽明的夜色下，眾人只見一襲黑衣的蕭慕雲身形如黑點閃動，傾刻間便是到中庭西廂屋頂之上。

  大約過有十數息，又見黑點一幻，蕭慕雲身形卻是向中庭正廳屋頂潛去。但在此時，在後院西側木屋一道光亮亮起中，一位白衣人從木屋而出。

  雖然看不見白衣人的容貌，林婉真直覺出現之人是為柳宮文，心頭一震之下，便要向林外縱去，突覺左肩一道勁風襲來，朱管事的右手已是按在肩上。

  「林姑娘，稍安勿躁，蕭姑娘膽大心細之人，此下應會克制的住心頭的怒火。她也是抱丹大成修為，氣機但可收發自如，與柳賊相距二十餘丈，且前廳有人言談，應是不會被察覺出來。」

  此時苗珂苗靠近林婉真右身側，雙手緊緊抱住林婉真的右臂，咬著嘴唇，瞪著杏眼盯著莊院後園，林婉真但可聽到她『怦、怦』的心跳聲。

  只見白衣人緩緩向後園正屋行去，當身形走到正屋門前，廂門打開，一道光亮照射而出，隨著他步入房內，廂門一關，廊前又為一片幽暗。

  眾人暗鬆一口氣之中，中庭屋頂黑點一閃，便見蕭慕雲的身形掠出莊院，向山坡林中疾縱而來。

  「師姐，那人可是柳賊？」林婉真迎身上前問道。

  「正是那惡賊。」蕭慕雲咬著銀牙點了點頭，望向朱管事，「中庭廳上有三人，正是管事所言年有五旬上下的漢子，一位是神念大成境，另兩人是神念小成身手。」

  朱管事心頭一安，但想以常山與陳執事二人歸真大成修為，當可有對付神念小成之力，「如此說來，就按計劃行事……」

  「那後園雖大，但柳賊極為惡毒，若在園中與之打鬥，一有疏忽，嚴師弟他們必會為柳賊所趁……」蕭慕雲目光轉向身側的箭衛，「隨我攻襲柳賊的弓箭手，一旦動手，可分開到中庭、後園正屋屋頂之上，助我將他逼出院外。」

  便有四名箭衛越眾而岀，執禮應道：「遵命。」

  「賀師叔祖當日與柳賊一戰，發現他因藉助丹藥的原因，境界根基不穩。師妹此下但可從旁掠陣，在他招式將盡之時出手，必會使他不敢全力行招。」

  蕭慕雲望著林婉真言道：「倘使他留力三成氣機，我當可立不敗之地，而他後勁不足，久戰必疲，屆時再為合力擊殺於他。」

  林婉真點頭應道：「婉真明白。」

  若非洛寒水受傷，蕭慕雲與洛逍遙已是結成夫妻，在朱管事心目中，蕭慕雲無疑就是少夫人。他極力勸阻蕭慕雲等沈連城到來再為動手，就是擔心她有所閃失。

  但聽蕭慕雲有的制勝對策，朱管事心頭便為一安，舉目向山下莊院望去，言道：「那此下就分頭行事，老朽一眾先從正面相攻，柳賊必定聞聲而出，屆時蕭姑娘、林姑娘從西側殺入，阻擊柳賊，屆時嚴公子、趙公子再為從後牆闖入。」

  莊院正面離聚寶山最近，是故朱管事就讓嚴秋、趙匡義等人先行繞去後牆。待嚴秋等人身形繞到莊院後面有半盞茶功夫，眾人便為從山坡疾縱而下向莊院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