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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仙女湖

2024-06-08 04:39:44 作者: 獨孤尋影

  楚南風南下武夷山尋訪馬希蘭無著後,折向西行,向江南西道湖泊眾多的州縣之處尋去。一日午後,路經距吉州廬陵六十餘里的一處村莊,但感飢餓,便尋到村上唯一的客棧,進店點了一些飯菜,在堂上右側飯桌上等候店上菜之時,只見有一騎人馬在店門口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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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身著青裙的少婦從馬上躍下,伸手抱下坐在馬鞍前的小女孩,將馬交於接引的店小二,肩上跨著包祔,左手提劍,右手牽著那五六歲模樣的小女孩進入店中。這少婦年約二十七八歲,頭髮結成馬尾辮向後低盤,用兩根帶墜的銀簪飾束;皮膚略黑,臉上未飾粉妝,但見樸實清麗的容顏帶著憂鬱之色。

  那小女孩像是尚未睡醒,被那少婦抱下馬後,揉著眼睛,一臉委屈之狀,嘟著小嘴隨著那少婦進入店堂內。

  這店堂留有中間過道,左右各置有四張方桌,此時店中唯有楚南風一人,那少婦帶著憂鬱的眼神打量的一下,在左邊靠牆的方桌上入座,點了一些飯菜後,只聽那小女孩嘟喃著道:「娘親,我不想回婆婆那兒去,我想……」但見那少婦眼神微怒,便是低喃著,嘴唇顫動中淚珠同時滑落。

  那少婦嘆了口氣,用手輕撫著那小女孩的頭髮,柔聲道:「婆婆從小把你照看長大,已與她相離一個月多,你怎生可以……」

  「我不想回去,我想與爹爹一起,有好多好玩的……」那小女孩睜著帶有淚花的眼睛哽咽道。

  「家裡還有你喜歡的小狗,還有你喜歡乘坐的小船,你忘了嗎?」少婦用手拭去小女孩眼角的淚水嘆息著道。

  那小女孩撇著嘴巴扭頭道:「爹爹答應翠兒叫人將小狗帶來,爹爹家裡的池塘也有小船,嗚嗚……為什麼不與爹爹在一起?為什麼?」

  許是怕小女孩的嚷叫聲吵擾別人,那少婦抬頭掃了一下堂上的楚南風與掌柜,憔悴的臉色更見憂鬱,望著哭嚷的小女孩,沉聲道:「你小小年紀,一個月時間有好吃好玩的,就忘了從小把你照看長大的婆婆,就不要娘親了嗎?」

  小女孩見那少婦柳眉豎起,眼神嚴厲,卻是低頭哽咽,不敢應答。

  這時店小二已將飯菜送上桌來,那少婦拿起小碗,將三樣菜各挾起一些放入碗中,置於小女孩面前,「吃吧,吃飽了就可以趕路了。」那小女孩想是肚子極餓,擦了擦眼淚,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村道上一陣馬蹄聲傳來,楚南風透過店門看見從南而來的路道出現了四騎人馬,其中有一勁裝漢子躍下馬來,奔入店內探看,那少婦一見這勁裝漢子,臉色驟變,那勁裝漢子卻是轉頭喊道:「夫人在這店裡……」

  那三人聞言躍下馬來,其中一個男子年約三旬,結式幞頭,身著錦袍,白面無須,劍眉星目,容貌甚是英俊,只見他快步進入店堂,身後一黑袍老者與勁裝漢子緊隨而入。見那英俊男子進來,少婦臉色蒼白,左手提起放在長櫈上的長劍,站了起來,盯著那英俊男子,眼神悽然,卻一言不發。

  那小女孩放下筷子,喜笑著呼道「爹爹」,推開長櫈,奔跑過去。那少婦伸手欲拉,卻被走至身邊的黑袍老者扣住右手,但覺全身一麻,雙腳一軟,坐在長櫈上。

  用飯中的楚南風見狀眉頭微皺,他看出黑袍老者是神念小成之境,而那少婦卻只是固元境。

  那英俊男子蹲身下去摟著小女孩,「想爹爹了沒有?」

  小女孩格格笑道:「翠兒想爹爹了。」

  「那翠兒跟爹爹回去好嗎?」英俊男子言道。

  那叫翠兒的小女孩高興的點了點頭,突覺得什麼,轉頭望向那少婦,怯怯的道:「那娘親呢?我也要娘親一起回去……」那少婦聞言,臉色卻是悲喜參半。

  英俊男子摸了摸小女孩臉蛋,「翠兒先回去,娘親想婆婆了,爹爹勸你娘親一起回去。」那翠兒聞言點了點頭,欲向那少婦走去,卻被英俊男子抱起,交與身後的勁裝漢子,「你二人先送小姐回府……」

  翠兒聽了卻是扯著英俊男子衣袖,「翠兒要與爹爹一起走……」

  英俊男子聞言笑道:「那你在外面先等一下,待爹爹勸勸你娘親。」言語之中對那勁裝漢子使了個眼色。

  翠兒聞言方才鬆手,便被勁裝漢子抱岀店堂,那少婦神色大急,口中喚道「翠兒……」,掙脫著欲要阻攔,卻終是掙脫不得,但聽一陣漸漸遠去的馬蹄聲中夾雜著翠兒哭喊「爹爹、娘親……」的聲音。

  那少婦想是惱恨之極,冷冷地瞪了一眼扣住右手的黑袍老者,轉頭對那英俊男子恨聲道:「齊舟生,你知道翠兒跟著我住在湖邊,打漁種田過著清貧的日子,所以這一個月多,你處心積慮的用好吃好玩的東西引誘她,與她幾乎寸步不離,就是為了讓她忘了婆婆……忘了我,是也不是?」言語中兩行清淚已然滑落。

  那名喚齊舟生的英俊男子臉色微微一紅,「娘子怎可如此言語?為何連夜不辭而別?要是想婆婆,我遣人接到韶州便是。」

  楚南風眼見那黑袍老者以強凌弱扣了那少婦脈門,心中已然不快,但想是人家的家事,不明究竟之下,自不便出手解救。此下聞言心頭一震,韶州是在南漢,離此地近七百餘里,這少婦連夜馬不停蹄帶著女兒離開,想必心中是受了極大委屈。

  「哈哈……」那少婦悽然笑道:「你是想讓婆婆去韶州……好方便將她與我一起殺了吧?」

  齊舟生驚道「娘子何出此言?為夫怎會傷害婆婆與你……」

  那少婦冷笑一聲,「嘿嘿,妾身歸來之時,想必夫君已遂了妾身之願……我若不走,此時焉有命在?」

  齊舟生臉色頓白,失聲道:「你……那信……」

  「想來我猜得不錯……翠兒已是帶走了,你現在要殺便殺,她自也不知她娘親是誰殺的……」那少婦臉色亦是慘白,頓了一下,淒笑道:「若是眾目睽睽之下,不敢動手,自可將我帶到偏僻之地殺了。」

  齊舟生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掃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楚南風與臉顯驚慌的店家掌柜等人,對著黑袍老者道:「放開夫人。」

  那老者臉色略有猶豫一下,鬆手放開少婦的脈門,退到了齊舟生身邊。

  「娘子想是有所誤會……」齊舟生但見那少婦一臉鄙夷之色,言語卻是說不下去,搖了搖頭,嘆了一聲,便是招呼那黑袍老者轉身而出,一同策馬離去。

  那少婦嘴唇顫抖,臉上悲憤交加,聽得馬蹄聲遠去,終是難以自控,瞬間淚流滿面,手按方桌,挪移腳步,蹌踉著岀了店堂。店小二見狀欲言又止,望向櫃檯內的掌柜,那掌柜想是良善之人,嘆息道:「將馬取與那夫人……飯菜之銀就算了,哎。」

  那店小二一愣,也是嘆息一聲,便到後院取馬而去。

  楚南風站了起來,來到櫃檯前,將手中被他用氣機震斷的一錠銀兩遞與掌柜,這銀子有一兩之重,以他的飯菜費用,給上半錠綽綽有餘,那店掌柜但感錯愕,楚南風指了指那少婦桌上的飯菜,「一起算上吧。」言罷轉身踏步而出。

  他震斷銀錠,本想將它當暗器使用,只要那黑袍老者或齊舟生對那少婦行兇,他便是會岀手相救。

  客棧前,但見那少婦接過馬匹,卻也從腰間掏出一串銅錢遞與店小二,翻身上馬向北而去。

  楚南風苦笑著搖了搖頭,便也舉步向北行去,他登山涉谷,騎馬反倒是諸多不便,況且以他的修為身手,行速自是不弱於日行千里的駿馬。

  出了村莊,約莫行走了半柱香時辰,但聽身後一陣馬蹄聲疾響,一騎快馬疾馳而過,馬上之人正是客棧中所見的齊舟生,楚南風心念一動,便提氣跟上,尾隨其後。

  疾馳一盞茶時光後,便見齊舟生在一山坡邊道上將那少婦追上,那少婦見齊舟生追來,收韁下馬,面色蒼白的望著齊舟生,慘然道:「你終是要決定殺我。」

  齊舟生一時沉默,那少婦冷冷道:「十八年前,你父母雙亡,是我娘親收留了你,我一家省吃儉用供你習文練武,我懷翠兒之時,你離家投軍,卻是音訊不與……六年來我恪守婦道,與娘親捕魚種田拉扯翠兒長大,每日燒香拜佛,祈望你在外平平安安……」說到此處淚如雨下。

  哽咽中擦去眼淚,望著臉上略顯慚色的齊舟生,憤聲道:「卻換來你這忘恩負義的對待,若非翠兒那日無意間將書房的信件拿與我看,恐怕我至死都不會知道你這狼狗之心……」

  「夫君應曉知遇之恩,當如再造,妾身眼疾,容不下一粒沙子。望夫君憐憫,妾身歸來之時,想必夫君已遂了妾身之願……哼,這信寫得殺人不見血,倒讓我猜了半天,嘿嘿,你這韶州什麼牙將,想必是拜在那惡婦裙下所賜吧?」

  齊舟生聞言臉色乍紅,訥訥道:「聞香……我……」

  「當時我想,你若要另娶納妾,何必去了六年還要回來尋我……但想南漢多是女子閹人當政,才知你是為了翠兒而來,那惡婦不願生子,你便生岀這惡毒念頭,殺我奪子是也不是?」

  「知遇之恩……呵呵,是你貪圖榮華富貴吧?我娘親對你的撫養之恩呢?我許聞香對你捧粥奉茶之情呢?」喚作許聞香的少婦冷然道。

  齊舟生想是無言以對,沉默良久,仰天長嘆一聲,「是我愧對娘子,只要娘子發誓從今以後不會去尋翠兒,我……我……」

  「你今日便也不殺我,是也不是?嘿嘿,翠兒是我心頭之肉,豈能讓她跟隨你這狼心狗肺之徒學壞……」許聞香緩緩抽出長劍,神情絕然道:「今日我若不死,自會尋翠兒回去。」

  齊舟生見許聞香仗劍上前,口中喃喃道:「你莫要逼我……莫要逼我……」手中卻已拔劍刺岀。

  隱在坡上樹下的楚南風心中冷笑,正欲將手中的樹葉射出,但見許聞香相迎的招式,不由得心頭大震,原來這一招卻是馬希蘭師門絕學,「太素十一劍」中的招式「拔霧探花」。

  齊舟生修為是歸真大成,勝過許聞香固元境一大截,見許聞香一劍迎來,劍式幻化難測,心中略驚,瞧她氣機不足,也不變招,長劍依然挺進,直刺許聞香面門,想是仗功力勝於許聞香,一力破萬巧。

  許聞香見狀,身形左側一閃,沉腕揚劍,一招擊出,只聽「當、當」兩聲,卻是挑開齊舟生的長劍,劍花幻起,余勢反切齊舟生手腕。

  齊舟生心頭一驚,向後退了一步,臉現驚疑道:「這劍法你是何處學來?」

  原來他當初師拜蒙山一處道觀學劍,學有所成後,曾傳授許聞香幾招,做為防身之用。不料許聞香此時的劍法奇妙,卻是他從未見過,驚異之下,便出口相詢。

  許聞香卻也不答,復仗劍攻上,光影幻花,望之無懈可擊,齊舟生冷哼一聲,挺劍刺出,劍光盪起,劍意聚成一團氣流,卻是切入許聞香的招式。

  許聞香縱然劍招精妙疊變,怎奈氣機見遜,被齊舟生破入劍式後,見來劍余勢襲來,勢不可擋,只得閃避疾退。

  齊舟生得勢不饒人,趁她收招之時,身前空門隱現,便又一劍疾刺而出,許聞香只見劍光四射,卻是不知這一劍刺來何處,心頭大驚,卻聽一道聲音響起,「退坤位,聚煙成雲……」

  這招「聚煙成雲」卻是她平常不知練了幾千遍了,聞言之中心念已生,身子便向西北側退去,一招「聚煙成雲」使岀,劍尖恰是擊中齊舟生刺來長劍的劍身。

  「當」的一聲脆響之中,又聽聲音道「踏中宮,推雲見月」,便是一腳向前踏出,挽劍橫斬而出,齊舟生剛欲變招,但見面前一團劍氣引頸襲來,忙豎劍身前,同時向後疾退,「當」的一聲,擋住了許聞香來劍。

  「匯氣化珠、滴水起浪……」聲音之中,許聞香手中劍式疊疊層層幻起,劍氣也是無所不在,齊舟生雖想仰仗氣機渾厚制勝,怎奈此時許聞香得人指點,劍招變化奇快,且招招占他先機,攻他必救,卻是讓他只有招架之功,又想這齣言指點之人必是許聞香的幫手,大驚之下,忙向後疾退。

  許聞香氣機弱齊舟生甚多,追擊自也不如他快,齊舟生疾退之下,卻也拉開近丈距離,待一站定,見許聞香余勢將消,卻是暴喊一聲,長劍劈出,他這一劍毫無取巧,卻是傾盡歸真境修為之力,自是想逼開許聞香,奪馬而逃,眼見劍尖已近許聞香身前兩尺之處,那聲音又是響起:「行巽位,織絲布網……」

  齊舟生但覺一陣劍氣向右胸襲來,只得側身向左面疾閃,右脅側卻是一陣冷風襲過,堪堪躲過了許聞香一擊,冷汗頓出,原來他這一劍的破綻正是在右脅之處。

  剛站定身子,又聽一聲「穿針引線,破冰取水」,齊舟生只見劍光如花綻放,劍氣襲面而來,百忙之中,一劍迎上,卻是接空,但覺右手腕劇痛,長劍卻是把持不住,脫手而出之際,眼前寒光一閃,長劍已是橫在左肩之上。但覺貼在脖頸的劍刃冰冷透心,齊舟生頓時亡魂大冒,冷汗直流,顫聲道:「聞香……娘子……」滿臉驚恐之狀。

  望著眼前這六年來日思夜想之人,許聞香悲憤不已,兩行清淚潸然落下,但想著往日間夫妻二人相處的日子,更是心酸。

  怔怔之中,便見一位中年文士悄無聲息落在齊舟生身後,卻是剛剛在客棧隔桌用飯之人,已知是他出言指點自己,驚訝之下臉顯感激的點頭示意,旋而對著齊舟生冷聲道:「若是此刻你我易身而處,你……殺不殺我?」

  楚南風聞言心中暗自長嘆一聲,心知許聞香心中無有殺齊舟生之意,此言相問,無非給自己找個不殺的理由。只聽齊舟生道:「為夫豈會有殺娘子之念,為夫從未有過此心,若娘子不信,為夫我可以發誓……」

  「好個從未有此心,哼,若非翠兒,我……我此下便是一劍殺了你這畜牲。」許聞香恨聲道。

  「翠兒……對,對,娘子讓我回去,我即刻遣人將翠兒送回……」齊舟生望了一眼閃著冷光的長劍,咽了咽口水。

  許聞香心想翠兒離去已近兩個時辰多,此下追去已無可能,但想許舟生狼心狗肺之人,定是言而無信,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望向楚南風。

  楚南風雙手負後,仰望天空,但覺許聞香望來,嘆息一聲,來到齊舟生身邊,右手一動,齊舟生頓覺得周身氣機滯緩,聽得一道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五日之內,將小女娃送與她娘親,你身上的氣機我自會與你恢復……」

  齊舟生側眼望去,卻是客棧中所見的中年文士,詫異之下正欲點頭稱是,但覺脖子冰冷,許聞香的長劍卻未撤去,不由得臉顯哀求之色,許聞香默然片刻,嘆了一口氣,終是將長劍收回。

  齊舟生長長鬆了一口氣,急忙對著楚南風躬身道:「晚輩即刻去辦。」抱拳中右手腕鮮血直流,見楚南風點了點頭,心中一喜,掉頭疾步奔至坐騎旁邊,左手扯著馬韁,勉強翻身上馬,雙腿一夾,催馬疾逃而去。

  望著齊舟生遠去的背影,許聞香怔了一會,無聲的搖了搖頭,轉而對楚南風正欲執禮相謝,卻聽楚南風先是問道:「你的劍法是何人所授?」

  她受了楚南風的指點,方才勝過齊舟生,本也驚訝楚南風何以熟悉自己的劍法,聞言之下,忙躬身行禮道:「晚輩許聞香見過恩公,晚輩的劍法學自龍王島的仙姑庵……」

  「龍王島?仙姑庵?」楚南風一怔之下,便又問道:「你師父是岀家之人?」

  許聞香搖了搖頭:「我師父她並未出家。」

  「那……那她姓甚名甚?」楚南風只覺得心血沸騰,十餘年來隱壓在心間的思念之情躍然波動。

  許聞香但見楚南風急切之色,驚疑之下忙是應道:「師父的名諱晚輩也是不知,只聽庵中的師太都是喚她為楚居士……」

  「楚居士?那……那她有多大年紀,長得是如何模樣?」聲音已顯顫抖,饒是楚南風修為已到元嬰之境,也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

  「師父終年都戴著帷帽,卻是見不到真容,不過依晚輩看師父手上的皮膚,年紀……年紀似是有五旬之數……」

  「五旬之數。」楚南風心中頓然一沉,許聞香最後之言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澆下,若說馬希蘭此時的年紀應是三十九歲,而尋常不務農事家務的女子,雙手大多嬌嫩,但聽許聞香判斷有五旬之數,足見皮膚粗糙……一時間卻是思緒紛亂。

  許聞香見他沉吟不言,卻也不敢打擾,良久之後,楚南風方才問道:「龍王島是在何處?」

  「在晚輩家鄉新喻城西南之處,仙女湖之中,從此地去往約有兩百里路……」

  「仙女湖?」楚南風心頭大震,猛然想起千山一水有仙影的偈語,隱隱之中覺得馬希蘭或許就是許聞香口中的師父。

  而他封禁了齊舟生武學氣機,本也生有隨許聞香去她家鄉一趟,以便五日後應約解去齊舟生禁制。便是點頭道:「好,我且隨你去仙女湖走一走。」

  許聞香但見楚南風熟知自己師門的劍法招式,心猜或是師門的長輩也未可知,聞言自是大喜:「晚輩遵命。」

  環顧四周,卻只見到唯有自己所乘的一匹坐騎,心感疑惑道:「恩公的坐騎?」

  楚南風聞言淡淡一笑,卻是示意許聞香上馬出發,接著走近坐騎,用手一拍馬背,催馬疾馳,身形一動,便是與策馬疾馳的許聞香並肩同行,卻讓許聞香暗暗咋舌,仰慕不已。

  到了仙女湖西面的小村落中,已近戌時,許聞香引著楚南風來到一處籬笆牆院門口,推開半人高的木門道:「恩公請進……」隨即走向閃著燈光的正屋門口言道:「娘親,我回來了。」

  便見一位年過五旬的婦人走了岀來,臉顯疑色的望了一眼楚南風,對著許聞香道:「你怎麼回來啦?翠兒呢?舟生呢?」

  許聞香嘆了一口氣,忙將她娘親扶進屋內,想是要訴說事情的經過,良久之後,方見二人出來,但見許母眼帶淚花來到楚南風面前,哽咽之中,卻是要下跪拜謝,楚南風見狀忙是出手攔住:「萬萬不可如此……」

  「若非恩公相助,我娘倆今生已是再無相見之日了……這畜牲幾年未見,卻是變得如此惡毒……」許母悲恨難當,似是想到什麼,頓了一下,轉而對許聞香道:「恩公應是餓了,香兒,快與恩公弄吃的去…」

  「是,娘親。」許聞香忙是點頭應道,轉身拿過方櫈,招呼楚南風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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