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牛活不久

  「你什麼意思？」一聽這話，李玉梅也不趕人了。

  張氏也覺出不對，也走了出來。

  六嫂楞了下，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忙抬頭看向一家人，被人盯著，渾身都不自在，她一甩袖子，加快腳步走開。

  「你們都願意十兩買頭牛，不願意五兩跟我家買地基，就活該被人耍！我告訴你，這隻牛活不了多久了！」

  說完，她拐入拐角，人沒影了。

  剩下一屋子的人，愁容滿面。

  「這小牛不是好了嗎？難道還有病？」張氏眉間緊皺，現在明珠回了家，多了口子人吃飯，知安還要吃藥，花了不少銀子買了牛治好了竟然還有問題？

  最近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讓人煩悶的很。

  宋氏捏著衣角，頭快埋進了頸窩裡，不敢抬頭面對家人。

  薛老大往她身前擋住：「明日我就牽著牛去給跛子看看，瞧這牛還有什麼毛病。」

  

  他們說話間，葉淑兒就靠近了小牛，瞧著它也十分精神，沒什麼不妥之處，但六嫂不可能平白說這話。

  「去吧去吧，早些看好才能給我省點心。」

  張氏快言快語慣了，可宋氏原就覺得是她的錯，一聽這話還以為張氏在埋怨她。

  一時間委屈，淚珠子就掉了下來。

  「娘，是我不好，我……」

  「行了，別哭了，吃飯去！」

  張氏擰了擰眉，回到屋中，端起飯碗往嘴裡夾了塊肉，剛準備嚼便驚呼一聲，一坨肉連帶著血水吐出來。

  「娘，怎麼了？」

  宋氏驚呼出聲，圍著張氏十分擔心。

  張氏舌頭頂了嘴裡一圈，往手帕里吐了一口，血水混著唾液里，她厭惡的合上，兀自起身：「骨頭硌牙了，你們先吃，不用管我。」

  她心情不好，語氣不自覺就重，說完離開了。

  張氏平日除了對李玉梅有些潑辣外，對她何時重聲說過話，而且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更是臊的她臉火辣辣的。

  這樣一來，她哪裡還能待的下去，轉頭便回了屋，薛老大也擔心的跟了回去。

  屋內氣氛緊張，饒是薛老二這麼遲鈍也察覺出不對。

  剛想問問薛老大怎麼了就被李玉梅一把拽了回來，「你幹嘛去！小寶餓了，你餵他吃飯！」

  薛老二隻好乖乖坐了下來。

  薛明珠想跟上去，葉淑兒先攔了下來：「三姐，你吃飯，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好。」薛明珠也不知道怎麼哄。

  薛知安聽媳婦兒的話，也跟著吃飯了，提前盛出一份留給張氏和葉淑兒。

  興許是這飯菜太好吃，一家人把剛剛的不悅往腦後甩了。

  葉淑兒隨張氏身後進了房間，看著張氏愁得始終不展開的眉頭，她上前輕輕給張氏揉著肩膀：「娘，你是在擔心知安的藥錢嗎？」

  這是家中最大的開銷。

  張氏嘆氣：「是也不是，這藥錢還有，只是覺得現在家中錢像水似的，用得比之前多多了。」

  想著，她便忍不住說教：「五兩銀子，也不少了，還不能去要，真是吃了蒼蠅又不能吐。」

  老大媳婦有孝心，這怪的是她貪婪的爹娘，她要是去要，老大媳婦如何自處又是個問題。

  葉淑兒能理解張氏的為難，溫聲道：「那小牛我看著沒什麼問題，應該是六嫂故意激咱們的，至於知安的那邊，我會想辦法，娘別擔心。」

  她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張氏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還留著知安的藥錢，她眼中紅潤：「淑兒，能娶到你，真是我薛家的福氣啊。」

  換別人，定把知安欺負得死死的。

  「娘別這麼說，當時我被欺負的時候還不是您和大哥他們幫我出頭，我還要謝謝您呢。」她笑呵呵的，張氏看著那雙笑眼也氣不起來。

  「好啦，娘，咱去吃飯好不好，您不吃就陪著我，您再不去肉可都被大丫和小寶吃完了，我就要挨餓了，您忍心嘛。」

  她年齡小，這樣一撇嘴可憐味十足。

  張氏哈哈一笑，心中的一點不快煙消雲散：「不忍心不忍心，咱這就去吃飯。」

  次日一大早，二人就同薛老二一起牽著小牛去跛子那看。

  跛子左瞧右瞧，還是沒瞧出什麼，這小牛看著比前兩天好多了，胃也變小了。

  他伸手摸了摸，堅硬的感覺已經沒有了，敲擊聲音也變了。

  「沒什麼事，已經好多了。」

  薛老大鬆口氣，回家告訴宋氏。

  薛知安先去夫子處，葉淑兒則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小牛放進了空間裡。

  「我提醒你啊，要是吃了我的藥草，以後就別想進來了！」

  小牛哞了一聲，去喝靈泉，連喝了好幾口，它才舒服了一些的模樣，去吃雜草。

  葉淑兒安心的出了空間，徑直往老夫子家去。

  六嫂跟在後面，看著他們又去了老夫子家，眼裡的妒火快把她燒燃了，明明一個小一個傻，憑什麼能得到老夫子的喜歡？

  一個孤獨的老人，他們天天湊過去指不定有什麼目的呢！

  她恨恨的咬了咬牙，轉身回去。

  老夫子給薛知安講課，葉淑兒就跟在旁學習，但她沒薛知安識的字多，國學也懂的不多，部分是一知半解，好在這裡的文字雖說和之前不同，但也只是筆畫多些，並不難學。

  「夫子，今日就到這吧，我們明日再繼續。」薛知安看了眼太陽，便等著夫子喘氣的空隙，打斷了話。

  老夫子意猶未盡，看了眼天色，太陽已經偏西，點點頭：「好。」他轉身進屋，連目送都免了。

  「我怎麼覺得夫子不大開心？」薛知安往屋子裡看了眼，屋門緊閉。

  葉淑兒贊同的點點頭：「那咱們明天早點來。」看著屋內的人影動了下，她接著道：「夫子，晚點時候我們給你送吃的。」

  門打開了，老夫子眼神不自然的往上看：「來早點，教一天了，累。」

  「是。」葉淑兒拉著薛知安出了院子，徑直往家去，感覺背後有個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她回頭，撞進薛知安眼裡的溫柔中。

  那雙眼，溢滿了她不能看透的情緒。

  薛知安忽然彎身，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媳婦兒，你一直陪著我好不好？我不想老的時候，只有我孤單的一個人。」

  葉淑兒頓住，感受著來自他身上熟悉的溫度，明明只是哄小孩的話，她卻沒有辦法說出口。

  怎麼說？

  說她早晚會離開薛家？

  說她還是想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

  對上純真的眼眸，她無法哄騙他，埋下頭輕聲道：「知安，我們快回去了，娘他們肯定還等著我們吃飯呢。」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薛知安皺了皺眉，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