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俏王子(六)

2024-05-01 09:54:26 作者: 林笛兒

  林若陽看著莫悲身子一晃,他不禁驚呼,「小心!」話音未落,莫悲已經扯著焦桔直直地往湖中栽去,平靜的湖水綻開了一朵大花,一串水珠沽沽地冒出水面。

  他失笑出聲,解開紫衫,正欲跳河救人。卻見水面突地躍出焦桔的身影,手中托著莫悲,脆聲叫道,「哥哥,接住公主。」

  一陣清風從山中吹來,把焦桔的叫聲吹散,林若陽還沒分辨出她說的是什麼,只見眼前人影一閃,焦桐如輕巧的飛燕,掠過水麵,只手抱著濕淋淋的莫悲,飛躍回船中。整個過程,也只不過眨眼之間。所有的人全看呆了。

  「船家,借你的竹篙用下。」焦桔頭露出水面,笑吟吟地對漁船上的船老大說。船老大狐疑地伸出撐篙,焦桔借勢,踩著竹篙回到了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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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落水的驚劇,在瞠目結舌中,成了焦氏兄妹的表演。

  林若陽深吸一口氣,微微的皺起眉頭,這焦氏兄妹可不是普通的隨從,武功不只是一般的了得,簡直是精湛。有這樣的隨從守護,莫悲定會是洛陽城中身份極尊貴的公子了。

  「你們。。。。。。。好厲害哦!」白府撐船的家丁許久才回過神來,因驚訝張開的嘴合都合不攏。

  焦桐一臉的緊張,人是救上來了,可現在船在湖心,公子一身的濕衣,被秋風一吹,凍得嘴唇都紫了,就是掉頭,也只怕會凍壞了公子。他急得瞪了妹妹一眼,脫下外衣,披在莫悲身上。

  焦桔有武功底子,這落水對她一點也不算什麼。她內疚地一撇嘴,「對不起,公子,我沒見過鵜鶘,一時忘形,害你落水。」

  「沒。。。。。。。關係,我也。。。。。。。好奇。」莫悲的上牙和下牙冷得直打戰,湖風悄然吹過,他身子哆嗦了起來。

  「莫公子,我舫中有備用的衣衫,請到我舫中,暫時先換下濕衣!」林若陽讓船工把畫舫靠近小船,溫和地抬手說道。

  焦桐一著急,差點忘了湖中還有林少爺這號人物。一聽這話,喜出望外,「那就多謝林少爺了。」

  莫悲訝異地抬起眼,他怎麼也會在太湖中?很不想和這個人有牽涉,但眼下一點也矯情不起來。心中想,這個人的人情到真還得快。昨晚是他救了林老爺,現在林少爺來解他落水之急,以後,誰也不欠誰了。微閉下眼,對林若陽點了下頭。林若陽抿嘴一笑,手伸過來,想扶他進舫。

  「呵,不敢有勞林少爺。」焦桔笑嘻嘻地推開他的手,扶著莫悲跨過去。林若陽已體貼地把衣衫放在艙中的矮几上。

  「阿欠!」莫悲突地打了個很秀氣的噴嚏。

  「老天,公子,快,快!」焦桔「咚」一聲關上艙門。

  林若陽大驚,焦桔一個姑娘家竟然幫莫悲換衣,這莫公子也太嬌慣了吧!

  「呵,我家小妹自幼陪公子長大,一起習慣了。」焦桐看出林若陽的疑惑,忙說道。

  「嗯嗯!」林若陽忙露出理解的微笑。

  「林少爺,你這一大早的,準備去哪?」

  「我在那邊的山裡還有塊花田,種的都是小白菊,我想看看能不能採摘了。」

  「做藥?」

  「呵,做茶。」

  「那林少爺怎麼坐這麼大個畫舫去?」

  林若陽溫和的雙眸含笑搖頭,「家中的小船全都出去辦事了,我又等不及,就坐了畫舫。畫舫是彩園裡平時帶客人游湖用的,一直閒置著。不過,也幸好坐了畫舫,今日才能幫莫公子一把。你們是?」

  「哦,我家公子去湖中小島中祭拜先人。」

  「莫公子也是姑蘇人氏?」

  「算一半吧!」

  林若陽笑著點點頭,聽到艙門一響,莫悲身著一件寬鬆的白衫走了出來,烏黑的秀髮濕濕粘在後面,小臉蒼白,顯得特別的纖弱。腰中有衣帶束住,衣袖卻長及膝蓋。

  他溫柔地扣住莫悲的手腕,一圈一圈把衣袖朝上挽著,又解開腰間的衣帶幫莫悲重新束好。

  莫悲身子一怔,感到他溫熱的呼吸噴在頸間,溫熱結實的身軀貼著他,鼻端聞到林若陽身上陽剛氣息混著檀香。

  「放開!」莫悲羞怒的掙開他的手,退到舫邊。

  林若陽臉一僵,有點難堪,手足無措的看著莫悲,不知他為何生氣。

  「林少爺,謝謝啦!」焦桔的及時出場讓林若陽下了台階,「這只是舉手之勞,不足言謝。」

  「那我們就不妨礙你做事了。」焦桔抱著莫悲,輕盈地跳上白府的船。焦桐拱手告辭,莫悲身子側著,沒有看他。

  白府家丁撐篙一點,小船迅速地往湖深處行去。

  「莫悲,莫悲!」林若陽輕吟著,背手走進舫內,只見濕衣堆成一團,粗心的焦桔忘了帶走。

  他怔然地打量著濕衣,在莫悲穿過的長衫里,有一個白色的絹紡裹胸,他一愣,隨即輕笑,這定然是焦桔丫頭的。那丫頭大大咧咧的,外面衣衫到普通,里衫卻這般精緻。這絹紡的裹胸,彩妝坊也有得賣,價格可不是一般的貴哦。

  林若陽不禁對莫悲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白府,黃昏時分。

  莫悲上墳回來,一進白府大門,正在誦經的白夫人抬起頭,差點嚇得眼珠跳出眼眶。「悲兒,這是怎麼了?」

  「我先沐浴,一會再說。」莫悲秀顏有點微赫,那個身上有香味的男人竟然碰了他的手,真是可惡。

  丫頭燒了一大桶熱水,倒了幾滴香露。香氣和著熱霧,瀰漫了整個室內,莫悲泡了好一會,把手腕都搓紅了,才起身著衣、梳發。

  晚膳已經放在桌中,白老爺和白夫人一臉驚魂未定的坐在桌邊,焦桐和焦桔正在接受他們的詢問。

  莫悲秀眉聳了聳,坐了下來。

  「你說是林若陽?」白夫人聽了焦桐的一番訴說,愕然地瞪大了眼。

  「對,他好象在郊區還有一大片園子,叫彩園,種花的。」焦桔補充。

  「他可是蘇州城的新貴,」白老爺聽完後笑了起來,「現在的聲譽可謂如日中天,我們一幫老鋪子現在都比不上他。」

  「他這麼厲害?」焦桔眼直眨。莫悲輕輕抬起頭來。

  「厲害什麼,賺女人的錢,成不了大氣候。」白夫人臉色一沉,輕蔑地「哼」了一聲。

  「夫人此言差矣,我們這些做綢緞的老布莊不也是嫌女人的錢多。有多少男人一年換多少衣衫的,唯有女子愛俏,才買個不停。」

  「他只是賣衫嗎?胭脂、水粉、香露、手飾、手絹。。。。。。。青樓女子喜歡什麼,他賣什麼,毫無章系,能神氣多久?」

  「人家也是正正經經做生意,不偷不搶的,按時向官府納稅,他賣有人買,這又不違法。我做了這麼多年生意,覺得林少爺很有生意頭腦,想法不陳舊,以後能成大事。」

  白夫人不屑地抿了抿嘴,「老爺,世事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他能和咱家的少楠比嗎?」

  白老爺大笑,「夫人,你這是哪裡到哪裡呀!」

  「外祖母,人各有志,不在於哪種行業。」莫悲在一邊輕聲說。

  白夫人忙換上慈藹的笑容,「對,他發他的財,我們做我們的官,各走各的道。」

  焦桔咧嘴,偷偷地對莫悲擠下眼。莫悲眨下眼,冷顏微微抽動。

  白夫人是個最愛顯擺的人,在這蘇州城中,白府的聲望是無人可比,說起白府,誰不是高山仰止。但人心哪會滿足呢?

  隔天,萬里無雲,秋高氣爽。用完早膳之後,白夫人就讓人備轎,說要帶悲兒去城中逛逛。一是儘儘外祖母的義務,二也是讓蘇州人瞧瞧她這個做大娘的和皇后的關係有多親切,特地把小公主送到她身邊陪她。當然後面的想法是不能說出口的,但悲兒冷冷淡淡的高貴樣,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身份的。

  蘇州城園林頗多,布莊也多,青樓更多。蘇州人吳儂軟語,講話極溫柔,男子女子都長得秀氣,在街上很少見到那種洛陽街上威猛體壯的漢子。外地人一到蘇州,不用開口,人家一眼就認出來了。

  遊了幾處園林,逛了幾家店鋪,不管到哪,莫悲總引得別人的側目,他稍稍有點不自在起來。

  站在一家銀飾店鋪中,莫悲再無興趣觀賞物品,「外祖母,回府吧!」

  「哇,他講官話,洛陽來的?」陪笑接待的掌柜驚聲說道。那個時代,洛陽話叫官話。

  白夫人高傲地笑笑,「是啊,我外孫剛從洛陽過來看望老身。」

  外孫??老天,白夫人只有一位女兒,雖不是親身,可也是她名下的女兒,那不是。。。。。。。。當今皇后!那外孫不就是-------王子?太子?

  掌柜的身子立刻矮了半截,眼睛笑得成了根線,跑出櫃檯,作勢就要跪下,「王子光臨小店,真是蓬畢生輝。」皇帝生的兒子真是不一樣,比女兒家還俏。

  莫悲冷漠地讓開身子,隔開一大步距離。「不必多禮,起來吧!」

  「可否請王子到裡面坐坐,讓小的給你敬杯茶。」

  白夫人冷淡地一搖頭,「悲兒喝不慣普通的茶水,掌柜的還是免了!」

  莫悲因白夫人的話,皺起了眉,強抑不悅,「多謝掌柜的,我們要回白府了,下次定來叨擾。」

  「哎,好的,好的!」掌柜的忙不迭答應,大嘆,王子真的好平易近人呀。

  相隨的焦桐和焦桔對視一眼,非常詫異白夫人為何要透露莫悲的身份,這下莫悲還能平靜嗎?

  白夫人滿意的拉住莫悲的手,登上馬車。沒走多遠,銀鋪的掌柜就激動地跑到街對面的鋪子,結結巴巴的說著。不到一刻,王子微服來蘇州的消息就在蘇州城傳開了。

  彩妝坊中也是一片議論之聲。

  「大家在說什麼呢?」

  清朗好聽的男中音,溫柔的語調,像和風一般,薰然掠過夥計們的耳邊。「少爺,你來了!」所有的人一起轉過頭,謙恭地招呼。

  林若陽微微一笑,撩開長衫,坐在接待客人的座椅中,「什麼事讓大家這樣興奮?」

  一個夥計輕快地洗杯,為他泡上茶。「少爺,王子,也就是皇帝的兒子,來我們蘇州啦!現在住在白府。」

  林若陽俊眉一抬,「是嗎?」

  「嗯,白夫人今天逛街時,他就陪在白夫人身邊。好俊,不,不,是俏,那俊容勝過女子的花容。」夥計津津樂道。

  是莫悲!林若陽心中一亮,若莫悲是王子,那麼先前那些疑問都有了答案。焦氏兄妹一定是宮中的高手侍衛。

  但莫悲雖說性子冷冷的,不太好相處,可是卻毫無帝王家的驕橫之氣,看焦桔在他面前那般自如就可見莫悲待別人的態度。白皇后對王子的教導很有方。

  莫悲是王子,這個消息不知為何讓林若陽覺得有點失落。

  「說不定,明天王子會來我們店呢!」

  「哇,那我要瞅瞅,怎麼個俏法?」

  「你敢看王子嗎?」

  夥計們還在七嘴八舌的說著,林若陽俊眉微擰,起身走了出來。他還要去醉紅院洽談一下秋季姑娘們的置衣和妝品需求。

  也不知怎麼上了馬,昏昏然地信馬由韁。馬好象懂主人的心,穿街走巷,在醉紅院大門前停了下來。

  他跳下馬,看到不遠處站著個衣衫破爛的小女孩,年僅十二三歲,面孔黃蠟蠟瘦巴巴的,手拿一把胡琴,吱吱呀呀不知唱著什麼,前面放了個破碗,稀落落的沒有幾文錢。

  林若陽不禁心生憐憫,走過去,從懷中掏出一錠大銀,放進女孩手中,摸了摸她的頭,溫和地說:「今天不要唱了,早點回吧!」

  女孩要給他叩頭,他笑笑,攔住,轉身走開。

  一輛富麗的馬車悠悠地經過,車簾飄動,坐在窗邊的莫悲把這一幕看得真切。

  醉紅院今日站堂的姑娘搽指抹粉,笑眯眯的面孔在日光下白花花一片,讓人尋不到眉和眼。瞧見林若陽跨進門,驚喜地迎上前。

  林若陽有禮地一揖。

  車中的莫悲面容冷若冰霜,「外祖母,剛剛那座亭閣頗多、樹木隱隱是什麼去處?」

  白夫人探出車外,瞧了下,忙用手捂住莫悲的眼,「悲兒,那兒可不是好地方,你不要看,髒了你的眼。」

  「呃?」什麼地方,看下也能染髒雙眼?

  「那叫青樓,也叫窯子、妓院,男人們都愛逛的地方。這個醉紅院呀,是蘇州城最大的青樓,裡面的姑娘最多。從晚上到凌晨,那個地方吹拉彈唱、歡語媚浪,不得休。」

  莫悲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在宮中隱約聽宮人們提過民間的這種青樓,聲譽很大。

  林若陽,謙謙君子樣,也愛去那裡?

  醉紅院,面對太湖而建,金漆籬門,裡面朱欄內,幾杆細竹,花徑水榭,樓閣清整,非常的雅致。蘇州城青樓林立,能排第一,醉紅院就是憑的個雅字,當然姑娘們也勝過其他青樓,老鴇捨得花錢請師傅教姑娘們才藝呀!

  「林少爺,這都過中秋了,你怎麼才來,姑娘們可想死你了。」老鴇把林若陽讓進客間,泡上上好的香茗,一扭一扭的,欲挨著他。

  林若陽端起茶杯,不著痕跡與她隔開距離。「最近顧著白菊採摘的事,分身不出來。不知姑娘們對秋季、冬季的衣衫和脂粉、香露可有什麼特別的要求,還是一切照舊?這次彩妝坊新推出一種叫香皂的沐浴品,浴後,清香不散,姑娘們要嗎?」

  「要,一定要的!」老鴇豐滿的大臉上笑得肉顫顫的,「彩妝坊的妝品,姑娘們最抗拒不了,讓夥計挑好的送過來。有上好的絹紡做的夾衫、棉裙也要,過幾天,我把姑娘們的尺寸給送過去。」

  「行,那就這樣,一切依媽媽的辦。若陽告辭。」林若陽溫文一笑,站起身來。

  老鴇有點不甘心的撇撇嘴,這麼清朗俊美的男子在醉紅院出出進進,竟然只是為生意,說出去會把醉紅院臉丟光的。

  「林少爺,你從我們醉紅院每年都賺走成箱成箱的銀兩,為什麼不能照顧我們姑娘們下生意,讓林少爺也為我們姑娘們破費破費。」老鴇送著林若陽,一半玩笑一半認真地說。

  林若陽撣撣長衫上的灰塵,淡然一笑,「那若陽就免費給姑娘們每人做一件袷衣過晚秋。」

  「啊!」老鴇語塞,她要說的不是這個呀!「林少爺,媽媽要說的是你年紀輕輕的,也該享受溫玉在懷的快樂!」

  林若陽神色不改,「我現在對賺錢、營制妝品什麼的感興趣,無瑕顧及別的。」

  「哦!」老鴇心不甘地閉上嘴。

  兩人走到院門,只見一頂小轎剛好進來,轎邊各站著一個丫環,一個抱著琴袋,一個捧著幾個手卷。

  「盼竹回來了!」老鴇笑容滿面的掀轎簾。有時候,姑娘們也會被恩客們帶出院門,喝喝茶、彈個琴,唱個曲。

  蘇盼竹輕盈地跨出轎,一抬頭,看到林若陽,秀眸突地一亮,「林少爺,你來啦!」

  「是的,蘇姑娘!」林若陽儒雅地抬手施禮,「剛和媽媽說過話。」

  「喝茶沒有,吃過點心了嗎?」蘇盼竹笑問,眸光中,風情萬種。

  林若陽好似沒有看到,有禮地回道:「茶已喝過,現在剛過午飯不久,吃點心還早。姑娘出去很辛苦的,休息去吧!林某還有俗事,告辭。」

  「林少爺,」蘇盼竹嬌聲鶯語,一雙秋水盈盈望向眼前的俊雅男子,挑逗之情滿溢,「你還欠盼竹一個回答呢!」

  林若陽納悶,「有這事嗎?」

  蘇盼竹嫣然一笑,回過頭,對老鴇眨了下眼,「媽媽你先忙去吧,我替媽媽送林少爺。」

  老鴇精明著呢,忙應聲,「對,對,媽媽是有事要忙,林少爺,不送嘍!」

  「媽媽慢走。」

  「林少爺,請走這邊,站在門內,有礙客人們進出的。」蘇盼竹腰肢輕擺,彎進竹林。

  林若陽不是木頭,懂蘇盼竹的用意,他疏離地走到林邊,就止住了腳步,「姑娘,請說!」

  蘇盼竹鳳眼盪起柔意,「林少爺真是貴人多忘事,上次賞燈時,盼竹問少爺,你覺得盼竹美嗎,你沒有回答。」

  林若陽皺了皺眉,好象是有這麼一回來,記不真切了。「蘇姑娘的美,蘇州城中人人知曉,何須林某多舌!」

  「這話,林少爺上次就說過了。盼竹要問的是在你的心中,盼竹美嗎?」

  「林某也是蘇州人,當然覺得蘇姑娘美啊!」林若陽不軟不硬地回答。

  「這話好沒誠意。」蘇盼竹嬌嗔地斜睨了他一眼。

  「蘇姑娘,家父病臥在床,今日大夫來問診,林某不能再陪姑娘閒聊,告辭。」他掩飾住心中的厭意,淺笑著抬手。以前為了生意,他總能耐住性子和她們講話,今日突地煩了,陡生出一股倦意。

  「林老爺不要緊吧?」蘇盼竹關心地問。

  「我要回彩園問大夫,別過!」說完,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留下怔怔地站在原地的蘇盼竹。

  他真的無情無欲?美色當前,眼波一點變化都沒有,是自已不夠美?蘇盼竹搖搖頭,她一直非常自信自已的姿色,也知道自已能雅能俗,能媚能純。那就是時機不對,或者是說林若陽心有所屬。

  想到這,她臉上不由得浮現怨恨的神情。如真有那麼個人,那麼她就要用別的法子了。

  對付男人,她還是有一點經驗的。

  蘇盼竹神色一凜,幽幽轉過身去。

  林若陽回到彩園,大夫已經離開了,林老爺好了許多,已經可以在家人的挽扶下,慢慢挪步。他沒有向爹爹和娘親提莫悲身份的事,好象不敢說出那個名字。

  一入夜,他就把自已關在書房中,陷入沉思。皇帝姓慕容,莫悲只是個假名,可是他卻不由地把這個名記了又記。

  這是一種很錯綜複雜的感覺,讓他害怕又新奇,卻又覺著親切。

  可惜莫悲是王子,民間傳說皇帝有一子一女,那麼莫悲有可能就是未來的儲君,和他一介商人,怎麼會有交結呢?

  那冰冷的雙眸,淡遠的神色,秀雅的面容,還有偶然閃過的嬌柔,都輕易地讓他的心怦然跳動。

  難道他也患了商人勢利的毛病,一瞧著對自已有助的官員、貴人,就想討好,靠近?

  他想對莫悲好、想靠近,那時他還不知莫悲是王子呢!

  那是為什麼呢?

  他苦笑地拿起筆在紙上寫下「莫悲」兩個字。

  修長的手指輕撫著未乾的墨跡,輕聲自語。「莫悲!莫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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